“沈嵐,你聽我解釋。”譚雪瑩着急的向我走了過來。
我立刻後退着,搖着頭,嘶吼着,“你別過來,你這個騙子。”
“沈嵐......”
“別叫我,我的名字,不是你這種賤人叫的!”
因爲無聲的哭泣,我的聲音變得沙啞。
看着面前的譚雪瑩,我就像看到一個掛着死黨光環,卻又拿着血淋淋的匕首女人,正一臉猙獰的逼視着我,將我一步步逼上懸崖。
“沈嵐,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譚雪瑩還想解釋些什麼,我根本就不想跟她廢話,直接打斷她,“連孩子都有了,還能怎樣?你還想騙我到什麼時候?”
她愕然的看着我說:“你、你怎麼知道?”
我冷冷的笑了,笑得淒涼無比。
怎麼知道?就算我沒看到那張b超單,程明傑也早就提醒過我,說她懷~孕了,是我自己傻而已,還一直跟她訴說程明傑的不是。
估計我說那些事的時候,她心裡就一直嘲笑我,說我是個蠢鈍如豬的女人吧。
一轉身,淚水再次隨風飄灑,我輸了,輸的徹徹底底,輸的一敗塗地。
我本來以爲,我離婚後,還有顧峻熙跟譚雪瑩這樣的好朋友,撐着我的那一片狹小的天空,沒想到,我的天空根本就禁不起一點點的謊言。
只是,我不能接受好友搶走自己老公的事實。
我一直都在想,那個女人到底哪裡比我好,爲什麼就能搶走程明傑。
現在我知道了,那個女人不但身材好,會撒嬌,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她能爲程明傑傳宗接代。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回顧峻熙家的,我知道,我沒有在顧峻熙面前放聲痛哭。
我只知道,回來的時候,坐在公交車上,看着車外的風景,還有匆匆的路人,我忽然覺得,我的心死了。
之後那幾天,我沒有說過一句話,也沒有露過一絲的笑意。
每天,我都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哭不鬧,只是呆呆的看着天花板。
猶如行屍走肉般,渡過了一個星期。
顧峻熙也沒有來煩我,只是偶爾用關切的眼神,看着我。
他每天都準時做好飯叫我吃,放好溫水給我洗澡,還幫我向公司請了假,而且,這個假期也不知道有多長。
公司有顧雲清在,我有沒有上班根本就不重要,我就是那種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的那種存在體。
茶飯不思加心情低落,只用了一個星期的時間,我就瘦了將近8斤,本來就不胖,結果現在更瘦,風一吹,我就站都站不穩。
禮拜六的一大早,顧峻熙敲開我的房門,倚着門板問我,“沈嵐,要不要出去走走,你好久沒曬過太陽了。”
“不想去。”我一點興趣都沒有,別說曬太陽,就算叫我出去逛街送我名貴的東西,我也不想動。
我又爬回牀~上,側着身子躺下,兩眼茫然的看着有着厚厚窗簾的窗口。
這個窗口,已經一個星期沒有打開過,窗簾也一直拉着。
這個世界太灰暗,我只想躺在牀~上,把自己封閉屬於我的房子裡。
顧峻熙走了進來,走到窗口那邊,唰的一下拉開窗簾。
初升的太陽,柔和的光線立刻充滿了整個房間,我卻覺得眼睛刺痛無比,連忙拉過被單,矇住了腦袋。
“快拉上。”我在被子裡吼他。
顧峻熙卻根本沒有聽我的,他還把玻璃窗也推開,然後把窗簾拉到了最邊上。
落地窗的設計,讓太陽光線把房間的每一個角落都填得滿滿的,牀~上的我根本無所遁形。
我像一個不能見光的喪屍一樣,躲在黑暗的被子下面瑟瑟發抖。
我不要看到這個世界,我不要看到我熟悉的人,她們全都是騙子,一個個都是騙我的。
顧峻熙也是,譚雪瑩也是,都是騙子。
顧峻熙走到我身邊,猛然拉開被子,我連忙把眼睛緊緊的閉了起來。
“沈嵐,一個星期了,你還想躺在這裡多久。”他將我從牀~上一把揪了起來。
我的身子發軟,根本就站不住,差點就撲到牀底下,顧峻熙卻手疾眼快的將我撈住。
我幽幽的看了他一眼,然後甩開他的手臂,再次躺回牀~上背對着他。
“沈嵐,你是不起來是吧,好。”
他突然一咕嚕爬上了我的牀,然後躺在我的對面。
我半分也沒有挪動,只是勉強擡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然後又合上眼睛。
他做什麼根本就不關我事,我爲什麼要理他。
顧峻熙又忘中間挪了一下,然後說:“既然你不起來,那我也躺在這裡,我們一起餓死算了。”
“有病。”我嘀咕了一聲,轉過身去又背對着他。
他卻挪了過來,屈起手臂撐着身子說:“你忍心讓我餓死的話,就別起來,要是我們餓死在這裡,一定會上頭條,說我們雙雙殉情,作對同命鴛鴦。”
我咬了咬下脣,還是默不作聲。
他又不是我的誰,我~幹嘛要管他。
顧峻熙又說:“人在遇到重大的打擊的時候,通常都會經歷震驚,悲傷,冷靜,接受四個階段,你直接從第一個階段跳到第三個,是一件很不尋常的事。我知道你想哭的,對不對,你就是哭不出來而已。”
我不自覺的抓緊了牀單,死死的捏在手裡,直至指骨發白我都沒有放開,因爲我在強忍着淚水。
是的,我不能哭,我哭就代表我重視這件事,我心痛我那短暫的婚姻,我不能哭。
顧峻熙瞄了我一眼,忽然又跳了起來,然後將我牀~上拎起。
“跟我來,我讓你做一件能放聲痛哭又不丟人的事。”
“你幹嘛,你放開我。”我不想離開我的房間,不想離開我那小小的世界,可是我根本就沒有力氣跟他抗衡。
他把我帶到廚房,然後一手摟着我,恐防我逃跑,一手拉開冰箱門,從裡面拿出幾個洋蔥,扔到了砧板上。
“切。”他把菜刀塞進我手裡,“別妄想用它來自殺,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我拿着刀,心情沉到谷底,只覺得心口像是被一塊千斤大石壓着一樣,痛到想落淚,卻又哭不出來。
顧峻熙抓~住我的手,朝着砧板上的洋蔥咚咚的砍了幾刀。
辛辣的味道瞬間就飄散開來,我感覺眼睛開始刺痛。
“哭出來就好了。”他又故伎重演,抓着我的手開始胡亂的劈着洋蔥。
洋蔥被切開時會釋放出一種酶,叫做蒜胺酸酶。這種酶經過多重化學反應之後成爲另一種化學物質,而這種物質接觸到眼睛後,會刺激角膜上的遊離神經末梢,引發淚腺流出淚水,於是你哭了。
我哭了,開始是淚水因爲洋蔥的刺激而流出來,後來,是我自己哭出來的。
顧峻熙的眼睛也被這種化學物質刺激的通紅,他陪着我一起流淚,卻依然抓着我的手,胡亂的剁着那些洋蔥。
有人說,情緒是會被傳染的。
就好像打哈欠,一個人打了,另外一個人就會忍不住跟着打。
電視上放映悲情劇,裡面哭的稀里嘩啦的,看電視你的也會被傳染,即使你是那麼的想要忍住不哭,可是,你還是被傳染了。
我哭得很厲害,最後沒有剁洋蔥我也哭得聲音沙啞,兩眼紅腫。
顧峻熙的衣服到處都是我的眼淚鼻涕,還有洋蔥汁,他沒有嫌棄,毅然寸步不離的守在我的身邊。
哭到喉嚨沙啞,眼睛紅腫,我才止住了哭聲,擡頭看着顧峻熙說:“我想,醉一次。”
“當然可以。”他輕輕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家裡的酒被全部翻了出來,我竟然還發現一瓶超過二十年的花雕酒。
酒入愁腸,那些什麼情情塔塔的,全部都被拋諸腦後,我拿着酒瓶,用酒精麻醉了神經,也洗掉了那無盡的煩憂。
不止這樣,我倆還......
“打女人的男人,最、最沒品了,你說、說是不是?”我灌着酒,胡言亂語,“你會不會、會不會打你老婆,你說。”
顧峻熙醉眼惺忪的看着我,嬉笑着,“當然不會,我只會親她,愛她。”
我撲到他的身上,戳着他的鼻子說:“你、你又說謊,你又、又沒老婆。”
“有、有啊,你、你不就是。”他很自然的伸手摟着我,還在我臉上親了一下。
我笑得咯咯有聲,捏他的臉,又弄亂他的短髮,然後把啤酒倒在他的頭上,說要侍候他,幫他洗頭。
然後......
第二天天沒亮,我被尿~意撐醒,眼睛還沒打開,只覺得頭痛欲裂,擡起手想揉一下太陽穴,結果一下子就碰到旁邊的不明物體。
啊!
我嚇了一跳,立刻翻身坐起。
藉着橘色的牀頭燈下一看,我的媽呀!
顧峻熙怎麼睡在我旁邊,還、還果露着上半身,一條大長~腿從被單下面伸了出來,不知廉恥的架在我的大~腿上面。
他顯然還沒有醒來,臉頰還有點宿醉後的暗紅色,濃密的睫毛遮擋着那雙迷人的黑眸,看起來,他睡得很沉。
我偷偷的掀開被子瞅了一眼,我擦,我倆竟然都沒穿!
下~半~身的感覺告訴我,酒真的能亂那啥!
趁他沒睡醒,我連忙偷偷的下了牀,找半天找不到自己的衣服,我只能把整張被單一併拉走包住身子,然後悄悄的潛回了自己的房間。
第二天醒來,顧峻熙一如既往的給我做了早餐,我卻因爲昨天的事而感到尷尬無比,低着頭一眼都不敢看他。
他看起來好像並不記得昨天發生過什麼,看到客廳那一地的酒瓶子,還關心的問我,你頭痛不痛,要不要吃止痛片?
不記得就好,免得兩人尷尬的連飯都吃不下。
三天後,我終於恢復過來,開始迎接新的生活。
這天晚上,顧峻熙給我煮了紅豆薏米糖水,還問我,“明天該上班了吧。”
我說:“我請假這麼久,會不會早就把我炒魷魚了。”
“當然不會啊,我親自去幫你請假的,你又沒曠工。”
他信心滿滿,我卻有點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