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得元一傳授了天神力的修煉法門，又在靈池中浸泡了數日之久，夜夭夭的修煉體系早就已經被徹底改變。
神族的修煉體系之中，並沒有所謂的聖人境、魂相境和混沌境。
可若是與外界修煉者來進行類比，此刻夜夭夭身上的氣息，無疑達到了混沌境的程度，甚至還隱隱有所超越。
對於一個不久之前還只是普通魂相境的少女而言，這樣的晉階速度可謂是前無古人，驚世駭俗。
“死了麼？”
遠處的天空中，枂莜嫺對着風無涯的屍身凝視良久，有些不確定地問道。
她當然能夠感知到風無涯的口鼻之間已然沒有了聲息，奈何這個男人適才的表現實在太過逆天，各種手段更是層出不窮，幾乎以一人之力挑翻了在場這麼多混沌境大佬，營造出一副不可戰勝的絕世大魔頭形象，如今就這麼死在姜妮妮和大寶等人手中，多少讓人生出種不真實的感覺。
“管他真死假死。”
冉清秋俏臉的臉蛋上滿是怨恨之色，目光掃過銀狸和李憶如已然冰冷的屍身，最終落在了風無涯身上，手中短劍寒光一閃，咬着牙道，“沒了腦袋，老孃倒要看看他有沒有本事死而復生！”
話音未落，她的嬌軀已然化作一道銀光，瞬間出現在風無涯的屍體旁，手起劍落，朝着他脖頸處狠狠斬了下去。
“噹！”
天地間登時響起一道嘹亮的金鐵撞擊聲，短劍被狠狠彈了回來，居然連風無涯的皮都沒能割破半點。
死了都這麼硬？
冉清秋不禁粉面通紅，臉頰發燙，恨不能找條地縫鑽進去。
你說活着的時候打不過也就算了，堂堂混沌境域主連一具屍體都搞不定，那是怎麼個事？
“冉女王，風無涯於我有殺師之仇。”
這時候，只聽黎冰突然開口道，“不若將他讓給我如何？”
“他殺了阿狸。”
冉清秋愣了一愣，明知對方多半是在照顧自己的感受，卻還是搖了搖頭道，“就算鞭屍，我也決不能放過了他。”
“既然如此。”
黎冰沉吟片刻，突然伸出纖纖玉指，虛空一點，“那就一起罷。”
風無涯那沒有四肢的軀體表面，登時浮現出一層薄薄的冰晶，很快便將他凍成了一座純白無瑕的冰雕，一縷縷白色寒氣緩緩升起，漸漸消散於空氣之中。
就在風無涯被徹底凍結之際，冉清秋眸中寒光一閃，猛地一振右臂，再次一劍刺出，毫不留情地捅在了他的心臟部位。
“啪！”
一聲脆響之下，“冰雕”登時碎成了無數大大小小的冰塊，朝着四面八方彈射出去，噼裡啪啦散落了一地。
算盡天下的琴心殿主，自然也跟着粉骨碎身，再也拼不起來。
終於死了！
望着滿地的碎冰，蒔骸與黑化肥等人本能地鬆了口氣，緊繃了許久的神經總算稍有緩和。
夜夭夭只覺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低頭看時，卻見腳下不知何時竟然多出一顆晶瑩剔透，璀璨奪目的玉白色寶珠。
“咦？”
她彎腰撿起寶珠，湊到眼前細細觀察了起來，口中好奇地問了一句，“這是什麼？”
“此物名爲摩尼珠。”
身後響起了姜妮妮平靜的嗓音，“乃是馮虛道長老的獨門秘寶，想不到竟然落在了風無涯手中，難怪他的精神力精進如斯，能夠輕而易舉地用幻術騙過這麼多人。”
“摩尼珠？”
夜夭夭輕聲重複着這三個字，突然眼神一凜，猛地轉頭看她，臉上滿是戒備之色，“你不是姜妮妮，你到底是誰？”
“我就是姜妮妮。”
姜妮妮的回答聽着像是一句廢話，“姜妮妮就是我。”
“一派胡言！”
夜夭夭不假思索地反駁道，“我認識的姜妮妮，纔不是你這樣……你這樣……”
話一出口，她突然發覺自己一時間居然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形容眼前的姜妮妮。
成熟？淡定？睿智？強大？
怎麼說感覺都有些怪怪的。
“倘若我不是姜妮妮……”
姜妮妮突然笑了起來，笑容溫柔而陽光，猶如花朵綻放，令人不自覺地心情開朗起來，“那你說我是誰？”
“我怎麼知道？”
夜夭夭被她問得愣了愣神，隨後瞬間反應過來，沒好氣道，“現在是我在發問，你倒是反客爲主起來了，休想矇混過關！”
“想不到神女山聖女的混沌分身，竟然是這麼個黃毛丫頭。”
冉清秋突然插嘴道，“既然你敢當着我們的面展露實力，想必是有着全身而退的自信。”
“退？爲什麼要退？”
姜妮妮側過螓首，目光清澈而柔和，不帶一絲敵意，“聖女姜霓已經死了，如今站在這裡的，乃是飄花宮弟子姜妮妮。”
說話間，她透過眼角餘光可以看見蒔骸和林星月等人已經悄無聲息地站成一圈，將自己包圍在了中間，每個人皆是虎視眈眈，蓄勢待發，彷彿隨時就要發動雷霆一擊。
神族高手天一更是目露兇光，毫不掩飾心中的恨意。
“聖女大人說笑了。”
冉清秋故意將“聖女大人”四個字讀得很重，俏麗的臉蛋上滿是嘲諷之色，“姜丫頭實力不及你萬分之一，即便靈魂相容，這具身體也定然會由你主導，咱們這一次的目的便是攻打神女山，難道還會放過你這位神女山之主不成？”
“那你待如何？”
姜妮妮聞言，居然挺了挺年幼平坦的胸膛，十分光棍地反問道，“殺了我麼？”
“你……”
冉清秋被她懟得一時語塞，這纔想起姜妮妮是鍾文不惜潛入天空之城也要營救的人物，即便與姜霓融合了靈魂，如何處置也不是由她說了算的，不禁氣得牙直癢癢。
“姜聖女。”
始終默不作聲的黎冰突然問道，“你的本尊是怎麼死的？”
“說起來就氣人。”
姜妮妮突然嘟了嘟小嘴，氣呼呼道，“鍾文那個傢伙，真是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呢。”
這樣的表情由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做出來，自然十分可愛，可考慮到此時說話的是姜霓，卻讓人感覺渾身彆扭。
“殺得好！”
冉清秋冷笑着道，“你活該！”
“既然姜聖女的本尊是死於鍾文之手，你想必對他和率土之濱心存怨恨。”
黎冰也忍不住插嘴道，“我們恐怕難以將你當作自己人來看待。”
“你錯了，我很感激鍾文。”
姜妮妮搖了搖頭道，“是他讓我認清了一些人，看清了一些事，我說姜霓已死，絕非是想要矇騙諸位，從今往後，這具身體的主人也將永遠是姜妮妮，你們大可以當我不存在便是。”
“你覺得我們會信？”
冉清秋冷笑連連，嗤之以鼻道。
“信不信在你，真相如何，日後見分曉。”
姜妮妮並不生氣，只是淡淡地說道，“不過至少現在，你我還有着相同的敵人，何不暫且聯手一把？”
“共同的敵人？”
冉清秋不解道，“誰？”
“鄔蘭馨。”
姜妮妮櫻脣輕啓，緩緩吐出三個字來。
“肥豬，你在找什麼？”
冉清秋剛想問鄔蘭馨是誰，耳邊突然傳來了阿三好奇的聲音。
她聞聲回頭，只見山豬族長肥膘正手握尖刺，在地面上左敲敲，右敲敲，彷彿在尋找着什麼，而地獄三頭犬則屁顛屁顛地跟在它身後，三個腦袋左搖右晃，好奇地東張西望。
“沒了？”
肥膘眉頭緊鎖，一邊敲打着地面，一邊喃喃自語道，“怎麼可能？到底跑哪兒去了？”
“到底什麼東西沒了？”
阿三聽得雲裡霧裡，忍不住尖聲叫道，“能不能說清楚？”
“天地環。”
肥膘不假思索地答道，“剛纔我明明看見飛這兒來了，怎麼會找不着？”
此言一出，在場不少人登時神色一變，這纔想起風無涯手中還有一件混沌神器，紛紛加入到尋找的隊伍之中。
被它們一打岔，冉清秋不禁想起銀狸來，連忙快步來到銀髮妹子身旁，一把扶起她已然冰涼的身軀，對着這張隱隱發青的俏麗臉蛋凝視良久，淚水再也抑制不住，自眼角唰啦啦地流了下來。
該如何向鍾文交代？
黎冰亦是緩步來到李憶如與莫聲語身旁，靜靜凝視着一動不動的兩人，只覺悲從中來，心下黯然。
她幾乎可以想象得出鍾文在得知了二女的死訊之後，會是怎樣的悲傷，會是何等的崩潰。
“這位姑娘逝去至今。”
就在冉清秋悲痛欲絕之際，耳邊突然傳來了一個略微有些沙啞的嫵媚嗓音，“應該還不滿半個時辰吧？”
白銀女王聞聲擡頭，映入眼簾的，赫然是后土娘娘那嬌豔動人的絕美臉龐。
她摸不清對方路數，因而只是輕輕點了點頭，並未開口答話。
“那就好。”
后土娘娘嫣然一笑，端的是風情萬種，美豔不可方物，“或許還來得及。”
話音剛落，她突然攤開右手，掌心之中，登時現出一朵造型獨特紅色奇花，嬌豔欲滴，光彩照人，卻又隱隱透着一絲陰冷氣息，馥郁的花香登時瀰漫在空氣之中。
若是夜東風在此，定然能夠瞬間認出這朵紅花的品種。
赫然是傳說中擁有起死回生之能的彼岸花。
曼珠沙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