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科考隊進入深山之後,便遭到了一小股部隊的追殺。不少人死在了他們的槍下,有些即便沒死也被抓了來。而我恰恰逃入了中越邊境,又幸好遇到了烏拉。是烏拉救了我。”葛偉江向我解釋道。
他的語氣不慌不忙,神情鎮定自若,看起來不像是說謊的樣子。可是,在我心裡卻仍抱有一絲懷疑。總覺得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都有些不對勁,但到底問題出在哪,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所以,暫且不管他了,知道秦歸的下落纔是最重要的。
“那麼,秦歸他人怎麼樣?”我問。
“秦歸受了傷,現在正在越南境內的一處博物館養傷。”葛偉江告訴我道。
“真的?”我突然站了起來,情緒略顯激動。
“我拿自己的名譽發誓。”葛偉江目光閃爍,很渴望我能夠相信他。
對於葛偉江的懷疑,我一直沒有停止過。但此事關係到秦歸,不管是不是陷阱,我都要去走上一遭,才能讓自己放心。
“我連修羅王都打下來了,還怕他不成?”我暗忖道,然後拍板迴應葛偉江道:“葛教授你能否帶我前去?”
葛偉江看了一眼烏拉,烏拉點了點頭,他接着說道:“那好吧,我們去辦出國手續。由烏拉帶路。”
這一夜,因爲房間有限,大夥就兩兩擠在一起湊合了。只有福田她享受了特殊的待遇,一人一個房間。我和布魯斯擠在了一張牀上,布魯斯早就鼾聲如雷,進入夢鄉。而我卻翻來覆去,始終不能入睡。此刻,我心思如潮、萬馬奔騰,恨不能立馬找到秦歸。
第二天,叫醒大夥的是福田,她那溫柔可愛的聲音。簡單的吃過早飯,整理好行李,諸人就動身前往有關部門辦理出境手續。由於葛偉江和福田之前就有辦理過護照和相關手續,所以他們可以省去很多時間。至於布魯斯和傑克他們得益於自己的國籍,可以免籤。烏拉本來就是越南國籍,所以最後只剩下了我。
在中國辦理簽證手續複雜,耗時頗多,少說也要一個禮拜左右。但是整個團隊等不了那麼久的時間,情急之下只好動用非常手段。烏拉通過自己的關係,先將我保送出境,待到了越南再行補證。
進入越南國境之後,彷彿是回到了中國的七八十年代。街上所看到的一切光景猶如舊時代的畫報,令人無限懷念。葛偉江是考古學專家,要屬他最爲懷舊。他看到大街上那來來往往的黃包車,不禁心中動容,像是詩人來了感情。他愛坐黃包車是受到他上海姥姥的影響,所以眼下的光景正是兒時最美好的懷念。只不過此刻有着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因此只好讓“淚暖回憶思念瘦”了。
趕路的車子總共有兩輛,都是烏拉安排的。別看烏拉漢語說的不流通,但他踏進了越南之後卻一改先前之窘境,完完全全變成了一朵“交際花”。或許是導遊這個職業,讓他接觸了很多人,也建立了很多人際關係。所以,整個團體在這一路上總是順風順水的。
車子連續開了兩天兩夜,跨過了大半個越南,終於停在了烏拉口中的那個抗日紀念館。果真如他所說,這個紀念館所在的小鎮地處偏僻,且周遭都是叢林。來到這個鎮上,衆人的第一感覺就是自己穿越了。嚴文常常會看些北朝鮮國內的圖片,以此證明自己國家的優越性,尋求心理安慰。但現在他站的這個地方比之北朝鮮要來的更窘迫一點。
在烏拉的引見下,衆人見到了館長周聰。周聰年紀在四十歲上下,個子不高,體型微胖。據他自己介紹說,他是越南的華裔。這也使得他和這個團體的溝通來的更容易些。
我向他詢問了秦歸的情況,他給我的消息是秦歸確實在這裡養傷,但等到傷口稍微好一些的時候,他卻進入了叢林之中。於是,爲了找到秦歸。我們不得不選擇也進入叢林。
越南地勢西高東低,境內四分之三爲山地和高原。也有相當面積的森林,但由於它處於季風區,所以並不是非常典型的熱帶雨林。進入越南的叢林後,整個人感到悶熱,那些不知名的小蟲子叮咬皮膚,又讓人瘙癢難忍。
挺進叢林密處,沒有了陽光的照射,一些腐爛生物的氣體開始聚集,這就是所謂的“瘴氣”。瘴氣是能毒害人身體的,所以此刻我們幾人已經陷入了危險之中。大夥沒有帶什麼防毒的工具,所以此刻只好小聲呼吸,儘量不要吸進大量的有毒氣體。不過值得慶幸的是,這氣體密度並不是很濃,還不會達到一吸入就會斃命的狀態。更何況我還是一個陰店商人,作爲陰店商人要經常性下土,和那些盜墓賊一樣,早就習慣了渾濁的空氣。
腳下是唰唰的聲音,那是踩踏堆積的落葉而產生的。布魯斯和葛偉江身上帶着手電,他們打起了手電,雖然那點燈光很微弱,但也勉強解決了此刻整個團隊行路難的問題。
“我們停下來吃點東西吧。”烏拉突然停下了腳步,說道。當初進入叢林的時候,大夥都各自備了一個星期的乾糧。這一天從早到晚的趕路,確實把我們餓壞了。聽到烏拉的建議,便紛紛拿出食物來吃。
現場只有進食聲,以及忐忑不安的心跳聲。
“看,那邊有火光。”但過了片刻後,烏拉馬上發現了異動。
火光隱隱閃動,雖然肉眼能看到,但實際上正確的位置卻是離的很遠。大夥接連徒步行走了兩個多小時,緊趕慢趕還是趕在火光消失前達到了。
可出現在我們眼前的卻是一座小規模的教堂,這座教堂保留着中世紀的風格。難道是柳暗花明又一村還是另一個未知的陷阱?
“這裡怎麼會有教堂?”所有人都有同樣的疑問。
越南人很多都信基督教,因此在越南能看到很多大小各異的教堂。只不過在這聊無人煙的叢林深處見到這麼一座古色古香的教堂,卻是讓人感到百思不得其解。
“進去瞧瞧吧。”我說着,率先走了進去。我的膽識是保證這個隊伍前進的動力。
教堂是收納一切信徒的地方,所以夜間不會鎖門。我沒有打招呼,直接推門而入。當他一腳踏入這個神聖的地方,頓時感覺心中放空,洗滌了一切濁物。或許是因爲教堂內部空曠的原因,能寂靜的讓他靜下心來。
的確這個教堂十分的空曠,除了一尊耶穌的石像之外,就只有兩邊牆上的壁畫了。室內的燈光有些昏暗,但足夠讓衆人看清一切。
大夥很塊被牆上的壁畫所吸引,這是一幅幅色彩鮮豔的油畫,畫中內容都帶有濃厚的宗教色彩。有些取自於《聖經》,比如有《出埃及記》、《摩西十誡》等等耳熟能詳的故事。
“你們瞧這些畫,有的色彩已經掉落,應該是畫了有些年月了。但有些畫卻是色彩亮麗,我想應該是重新着色的緣故。”葛偉江分析道。
“應該是這個教堂的人做的吧?”我說着,環顧了一下四周。我們進來這麼久,卻還沒見到教堂裡的人,難道都已經入睡了?
“快看,這裡有副達芬奇的作品。色彩還沒幹呢。”布魯斯發現了新情況,大聲叫了起來,他也不怕打擾到教堂裡的人。
我們都圍聚到了布魯斯的身邊,只見那面牆上的畫的是達芬奇的《最後晚餐》。這幅畫對於其他人來說,那是大驚小怪,但對於布魯斯來說那是像觸了電一般的震驚。因爲他們西方人都將達芬奇這幅名畫視爲聖物。
“歡迎光臨,孩子們。”
就當大夥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壁畫上,突然間就飄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這聲音似鬼魅,足以嚇到任何人。
“誰?”我喊了一聲。
“別緊張,孩子。是我。”
從拐角的暗處緩緩走來一個人影,不多時就出現在了衆人的視野內。原來是一個上了年紀的神父,他佝僂着背,滿臉的皺紋以及黯淡無神的眼光似乎告訴着他人,他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如果他這一生一直忠心耿耿的追隨着天父,那麼必然可以到達天堂。
“我是默克爾神父,是這間教堂的管理者。”神父很慈祥,向每一個“闖入者”都打了招呼。
面對神父的友善,大夥懷着羞愧的心情跟他一一做了自我介紹。上帝是仁慈的,所以作爲上帝子民的神父也是寬容的。默克爾並沒有責怪我們的“無禮”。
“來吧,孩子們。跟我進來。”默克爾說完,追身往裡走去。
神父把大夥帶到了一間寬敞的屋子內,然後給我們每人都供了一杯熱水。
“這裡天氣涼,喝杯熱水暖暖身子。彆着涼了,孩子們。”默克爾微笑着說道。
“神父,這間教堂就你一個人嗎?”葛偉江喝了幾口熱水之後問道。
“是的,幾十年下來一直只有我一個人。”默克爾點點頭。
“爲什麼這裡會有一間教堂呢?”我跟着又問道。
“因爲這裡有過戰爭,所以希望和平的人在此處建造了一間教堂。”默克爾接着說道:“而我的信仰告訴我必須來到這裡,救贖亡靈。”
建造教堂的人是已埋沒在歲月中,無從考證。但默克爾神父見證了往後的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