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之喚出靈蝶,修改了冷千楊的指令,對窗外的侍女招了招手:“看好我家仙君,我去去就來。
侍女們恭敬地讓出一條道,目送蘇青之甩着腰間的流蘇穗子大步離去。
宋紫雲緊跟幾步低低的說:“魔尊,屬下剛問過譚右使,仙君昏睡半個時辰問題不大。”
蘇青之思來想去,依照冷千楊的君子人設,有仇一般當場就幹架。
這種暗殺,散播謠言的小人行爲,不像他的手筆,此事還需好好查。
她沉着臉上了金絲繩索說:“我先去看看譚弟。”
偏殿的廂房裡燈火搖曳,譚悠被侍女扶起身子翹首以盼望着門口,見蘇青之的身影閃過,驚喜地喊道:“青之姐姐,青之姐姐!”
牀榻上的小男孩瘦的皮包骨頭,不成人形,臉頰凹陷着活脫脫像個鬼。
蘇青之悲從中來,撲上前說:“你怎麼會成了這個樣子,啊?我走的時候,你明明..你明明..”
她還記得自己離開寢宮時,站在金絲繩索上戀戀不捨回望着,對身邊的小男孩說:“譚弟,替我守好這裡,我會回來的。”
姐姐只是叫你守好這裡,不是叫你將命搭上!
你這孩子怎麼就..就這麼一根筋。
譚悠湛藍色的大眼睛笑意滿滿,咳嗽了幾聲有氣無力地說:“有白神醫在,我死不了的..青之姐姐,別哭,你看你一回來我就醒了呢。”
蘇青之愛憐地摸着他的臉頰,忽地發現他右側髮髻旁竟然有了幾根白髮!
一個十歲的孩童,竟然都熬出了白髮?
攻克魔界疫病的方子,丹七呈給自己的是一個結果,這個完美的結果背後是什麼?
那是勞心勞神透支一切才換來的安寧,魔界的安寧。
“譚弟,別這樣,姐姐心特別痛,我要你長長久久地活着,看着我大仇得報,兒孫滿堂,記住了沒有!”
她再也忍不住將面前的小男孩緊緊地摟在懷裡,啞聲說。
譚悠乖巧地環住蘇青之的纖腰,拽着她腰間的流蘇穗子說:“姐姐這麼喜歡我做的東西,下次我做個更好看的給你。”
這孩子,蘇青之破涕爲笑,愛憐地颳了下他的鼻子說:“這麼不乖,這麼拼命,我很不高興,我可是要罰你的。”
“見過魔尊。”
身後傳來一排排問好的聲音,頭一個就是丹七,蘇青之歡喜地捏着她的臉說:“你這死丫頭,下次換個軟點的東西砸我可曉得?”
“屬下遵命!”
丹七站的筆直如鬆,俏臉上滿是喜色,回望着她朗聲說。
“紫雲吃胖了,穿着侍女裝很S呢,哈哈!”
蘇青之讚賞的拍了拍宋紫雲的肩膀附耳說:“還有冷貓貓的主意絕妙至極。”
被誇獎的宋紫雲隱隱生出一股不安,魔尊好像深陷泥潭了?
她不會忘了自己的追查大業吧?騷包小白臉跟她可是仇敵!
“小云棉,有進步,這批青果很甜,甚合我意。”
蘇青之戀戀不捨地摸了摸她腰間的柳葉笛說:“你那小夜曲練會了沒有?”
“嗯,魔尊,那曲子叫小夜鶯,不是小夜曲。”
“哦噢!”
歡聲笑語瞬間停滯,衆人縮了縮脖子,倒吸着冷氣,齊齊往後退了兩步。
明目張膽指出魔尊的錯誤,你這孩子翹上天的尾巴這會該剁了喂狗。
“雲棉口無遮攔,是屬下管教不力,請您責罰!”
丹七瞪了雲棉一眼,撲通一聲跪下恭敬地說。
蘇青之眯着眼忽然有些疑惑,自己以前是啥德行來着?
好像很討厭別人指出錯誤,輕者扔下岩漿,重者扔下虞淵刺字之後還要削去魔骨。
那些手段實在狠辣無情了些。
做慣了靈虛派的病嬌蘇師弟,自己身上的那些戾氣好像沒了?
嘖嘖,狗仙君那套萬物慈悲的洗腦式教育真可怕,我竟然迷失了前進的方向。
“丹七,做人別那麼死板,這孩子心直口快有前途。”
蘇青之笑的一臉溫和,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小云棉,過來,挨着我坐。”
衆人:“...”魔尊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魔尊威武!”
衆人面面相覷後,想要從口號裡尋找一點安全感。
熱氣騰騰的暖鍋將衆人的臉籠罩在雲霧裡,亦真亦幻。
“人齊了,開席,幽若香別點,那個炎魔殿的蘭花趕緊都撤了,還有寢宮的防衛再加三倍!”
蘇青之涮着牛肉卷,閉眼享受芝麻醬與牛肉融合的爽滑酥香,笑着說。
“是!”
衆人領命答道。
“這段時間各位都辛苦了,吃好喝好,長命百歲。”
她站起身,給各位挨個碰杯說:“你們都動筷子呀,老看我幹嗎?”
多日不見,魔尊脾氣變得這麼好?
喝酒不再是拿人開刀的試探理由,而是真心實意的敬酒?
“多謝魔尊賜酒,我先乾爲敬!”
丹七心下稍安,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感情深,一口悶,幹了!”
雲棉笑成了一朵花,帶着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豪氣。
宋紫雲和陳沖相視一笑,忽然來了個交杯酒:“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說得好!”
蘇青之用筷子打着節奏說:“我和我的兄弟,一刻也不能分割,無論我走到哪裡都流出一首讚歌..”
“我也要喝!”
被溫暖的氣氛感染着,譚悠摸了摸靈鹿的腦袋,也起了好奇之心想品品酒。
蘇青之站起身板着臉說:“不行,下次我回來要是看你還是這幅鬼樣子,我可是要罰的,記住沒有!”
她盛了一碗菌菇湯遞給譚悠拉長語調說。
“是,青之姐姐。”
譚悠湛藍的大眼睛裡蓄滿淚水,捧着湯碗紅了眼圈。
“丹七,你的嫁妝加一倍啊,好好幹,你這個魔尊代言人的氣勢要足一點,甭怕他!”
蘇青之從衣袖裡掏出兩根紅玉打造的鳳簪說:“彩頭先拿着。”
冷千楊扶着痠痛的腰醒來,發現牀榻邊空無一人,窗外的侍女聽到動靜出聲說:“仙君,可要我服侍您?”
這是魔界的地盤,懷玉又跑哪去了?
他心裡煩亂,拉開屋門說:“跟着我的小弟子呢?”
“她..魔尊請她去一趟。”
領首的兩位侍女對望了一眼,異口同聲說。
簡直胡鬧,那是殺人如麻的女魔頭,可不是什麼善茬。
冷千楊一揮衣袖將她們齊齊捆了起來,御劍往前飛去。
他手持利劍,如入無人之境,穿過金絲繩索,站在寢宮門前厲聲喝道:“蘇青之,把我的人交出來!”
偏殿裡其樂融融的衆人皆是一驚,這才一盞茶的功夫就解了毒,仙君的功力真是深厚。
“快,各就各位!”
“丹七你的面具呢?”
“陳沖你藏牀底下!”
“傻雲棉,你躲花瓶後面,他一樣認得出你,跳浴桶裡去!”
蘇青之站起身緊鑼密鼓地吩咐道。
衆人好一番折騰,丹七握着譚悠的手坐在牀榻邊,用屏風擋住了身形。
“魔尊,那在下告退。”
蘇青之意猶未盡地擦了擦嘴角,跪在地上朗聲說。
身後傳來一股強大的冷意瞬間席捲整個房間,她剛站起身就被冷千楊緊緊地攬入懷裡,捧着小臉上下看了看說:“還好沒事。”
“毀我清白之人可是閣下?”
他的視線看向屏風後的女魔尊背影時,臉上的柔情瞬間褪去換成了冰霜。
“小寶,你怎麼穿着女子的繡花鞋?”
冷千楊臉色鐵青,掀開屏風就揮起一道強烈的劍氣。
“敢辱我的人,拿命來!”
這是一言不合又要開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