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少惹姑奶奶我。”
宴青得逞地挑了挑眉毛,用長刀砍掉荊棘往前走。
“喂,仙君還沒回來,你這就走了?”
蘇青之一臉不解又回望着萬丈崖壁下翻滾的紅色江面。
“你以爲仙君像你?”
宴青居高臨下地看着蘇青之,嫌棄的眼神跟看只死蒼蠅沒什麼區別。
這個死女人。
總有一天,本尊叫你刮目相看,跪下給我唱征服。
蘇青之低低嘟囔着,用劍柄撐着身體繼續前行。
前方仙霧繚繞猶如幻境,只是高大的樹木上面纏着紅色的藤蔓遮天蔽日,看起來陰森至極。
不時有黑色的欒鳥掉落在地上,脖子全被人扭斷了,血肉模糊。
“當!”
蘇青之一時不察腦袋上落了一隻,烏黑溫熱的血順着髮髻留在脖子裡粘膩至極。
誰這麼喪心病狂在殺鳥?
這地方好可怕,偶想家。
她忽然間無比懷念仙君在的時候。
最輕軟保暖的被子,最精巧的金蟒羊皮靴。
九十九隻刻上名字的蝴蝶,還有那首用自己吟唱的小調譜成的曲子。
他總是將自己護在身後,帶着毫不遲疑的決心。
他與陶郡主之間到底是什麼事?
無論自己怎麼誘哄、怎麼威逼就是不肯透漏分毫。
她一時想的忘神步子慢了些,回過神發現周圍寂靜無比,宴青不見了!
“宴姐姐,等等我。”
“宴青,你死哪去了!”
喊了半天一個人影子都沒有,真是叫人抓狂。
宴青這個嚮導分明是故意的,壞女人。
“唰唰!”
橡樹上纏着的紅色藤蔓突然伸出來攻向蘇青之,帶着凌厲的氣勢。
“找死!”
蘇青之矮身避過,手背上的金針穩穩地射出將它們逼退。
“啊啊!”
紅色藤蔓淒厲地哀嚎着,結成一張巨大的網想要困住蘇青之。
“嗖嗖!”
她身手敏捷地扯住一根藤蔓,腳尖點着樹幹借力躍起將所有的金針射進了藤蔓的根部。
無數奶白色的汁液噴射成道道光柱,藤蔓慘叫着瞬間被抽取生機變成一堆幹樹枝。
“噗!噗!”
自己腰間熱乎乎的是怎麼回事?
蘇青之一低頭看見一把小匕首,通體烏黑,中間鑲嵌了一顆璀璨的紅寶石。
正是李野送自己的那把,中間有幻水之眼的小匕首。
那夜不是還給仙君了麼,怎麼這會在腰間別着?
蘇青之心裡有了一個猜想,這個幻水之眼是上古靈器,很有靈性。
估計這些奶白色的汁液很對它胃口。
“小紅,慢慢享用。”
她摸了摸劍柄上的紅寶石,邪魅一笑。
紅眼睛貪婪地蹭着她的手指不停點頭好像在說:“小仙女,愛你愛你。”
猛烈的火舌席捲着將奶白色的汁液全部舔食的乾乾淨淨,前方現出一望無際的綠草地。
宴青抱着長刀在樹下養神,看見蘇青之毫髮無傷從橡樹林裡出來瞳孔微震。
果然他那些柔弱乖巧都是裝的。
可惜陳舟沒能一睹真容,遺憾之至。
她心裡的那些輕視弱了幾分,隱隱升起一股懼意。
明白着此人混跡於仙君身邊是有所圖的,可威名赫赫的仙君竟然無動於衷?
不僅對蘇懷玉信任有加,還如此明目張膽的偏愛?
這個蘇懷玉..有本事。
“賞你個好吃的!”
她抓了幾顆紅果塞給蘇青之,粲然一笑。
奶奶的,趕情剛纔我勇戰紅色藤蔓是現場直播?
你袖手旁觀,本想看我出醜,結果被啪啪打臉了吧。
蘇青之也不揭穿宴青,搓了搓手裡的紅果子忽然愣住了。
這是噬果!
川西村的時候,冷新眉給自己下套用過的東西。
這個死女人。
“這是靈果,不是魅果,底部有個凹進去的小窩,鄉巴佬。”
“藥王谷白神醫種的靈果舉世無雙,吃了能長壽,要不是..”
宴青甩了甩痠痛的手臂,忽然打住了話頭。
自己給他解釋?真是腦子進水了。
“你倆那啥啥沒?”
蘇青之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輕輕一笑。
“什麼那啥啥?”
宴青敏銳地感覺這個無恥之人想歪了,板起臉喝道。
“親親抱抱舉高高啊!”
蘇青之一小口一小口啃着靈果滿足地閉起了眼睛。
“白神醫,請受小寶一拜!”
這靈果吃起來又脆又水靈,甜度也適中,好吃的我想給你跪下。
有車釐子的甜度,又有嘎啦蘋果的脆度,還帶了點說不清的幽香。
她的身體被靈氣滋養着,變得有些輕飄飄的,忽然眼前的景物無比清晰。
這玩意兒可以治近視?
我要是能帶着種子回現實世界就好了。
李豆豆的五香茶葉蛋是直擊靈魂的醇香。
您種的靈果讓我從身到心來了一次360度無死角的昇華。
“土包子。”
宴青側目看着陽光下陶醉的少年,心如琴絃猛地被人給撥了一下。
“小寶!”
遠處一道白影飛來,肩上扛着一個人。
是寒秋!
蘇青之大喜過望,幾步奔過去說:“千楊哥哥,你可算回來了!”
話一出口,她忽然意識到自己拖長語調其實是在撒嬌。
仙君的衣衫沾染了大片血污,髮髻也歪着,烏黑的眼眸閃過一道光整個人好像突然活了。
千楊哥哥,這個稱呼自己已經太久沒有聽過。
沙啞清冷的尾音婉轉曲折,還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曲調。
他猛地想起與陶郡主的那些不堪記憶,緊緊地咬住了脣角。
小寶,再給我點時間,我會查清楚的。
“懷玉,水。”
寒秋勉強睜開眼,戒備地推開仙君的肩膀喚道。
“我在,這就給你拿。”
蘇青之跑前跑後照顧着寒秋,躲避着身後那道執着的目光。
宴青給的果子還剩一個,到底是給寒秋還是給仙君?
她摳了摳指甲,偷偷瞄了一眼側後方在調息打坐的仙君。
好糾結啊,仙君這次救回寒秋吃了不少苦頭,給他?
蘇青之揪着面前的青草,暗暗下了決心。
如果揪完這根青草是單數就給寒秋,如果是雙數就給仙君。
一連三次都是寒秋?
不對,不對,一定是我的方法有問題。
“花夫人可有消息,前面是什麼地方?”
仙君並未察覺蘇青之的小糾結,開口詢問道。
“前面是紅心巖,但是花夫人的氣息到這裡就不見了。”
宴青掏出一片沾血的衣襟,臉上帶了幾分鄭重的神色。
“前面沒有路,過不去。”
“花夫人在找一樣東西。”
“鬼眼神石,魂歸我處。掃清污穢,還我清明。”
宴青一字一句念着咒語,帶了幾分無奈說:“鬼眼神石是花夫人的本命法器,一旦歸位法力恢復,她與花如雪定是決一死戰。”
蘇青之按了按焦灼的眉心,想到滄月派的石殿裡花婆婆被下了噬魂蠱囚禁十一年,當時她將手裡那個金色的塔毀了。
原來那個塔不是本命法器?
她的本命法器當年離開藥王谷的時候沒有帶走?
這件事怎麼想都覺得奇怪。
她忽然覺得自己很像是操碎了心的教導主任。
花婆婆這個學生厭世情緒太嚴重。
之前是一心要和白神醫死,這會是要和女兒一起死。
花如雪這個學生呢又是以牙還牙,恨意難消的狀態。
白神醫你大爺的,你給我佈置的任務簡直難如登天嘛。
“那可如何是好?她倆不能死!”
蘇青之甩着腰間的流蘇穗子帶了幾分急切說道。
現場四人都沉默着沒有說話。
“砰砰!”
紅色江面上盤旋着幾道黑色的漩渦,無數的竄天猴擡着一樣東西浮出了水面。
“這麼快,鬼眼神石就被喚醒了!”
宴青不可置信地看着江面,大聲說。
“我們只剩半個時辰時間了。”
寒秋一邊說一邊拍着蘇青之的肩膀,忽然在她手心寫了三個字。
殺宴青?
蘇青之猛地瞪圓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