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憾的是藥王谷禁地旁沒有腳印,一直等到薄暮降臨,衆人都沒有找到李野,皆是面色凝重。
“小野哥一向脾氣甚好,怎麼就生氣了?”
小月無心逗弄蛙兒子,在屋裡踱着步子走來走去。
這小姑娘反應遲鈍,真是個木頭。
“蘇懷玉,藥王谷禁地再往北是幽魂谷,那邊機關甚多,很容易迷路。”
宴青大步走進屋沉沉地嘆了口氣。
“我再去找,小月,照顧好蛙兒子。”
蘇青之裹上一層外袍,剛出門就看到了匆匆趕來的冷千楊。
“亂跑什麼,我去找。”
兩個時辰過去,冷千楊還沒有回來,蘇青之喚出靈蝶詢問道:“仙君,找到了嗎?”
沒有任何回答,只聽得到飄渺的歌聲由遠及近,聽得人莫名有些想哭。
“他們陷入幽魂谷的幻境了!”
宴青緩緩地,一字一句念出了一句話:“幽魂之谷,有進無出。”
“人只要有執念,就會入幻境,無一例外。”
宴青冷笑了兩聲,撥弄着指甲上的蔻丹說。
蘇青之站起身,心裡的不安到達頂點。
仙君修爲了得,心志堅定,要是連他都陷進去了,李野豈不是性命堪憂?
“宴女俠,還請你帶個路,條件你隨便提。”
蘇青之語氣恭敬一臉嚴肅地說。
“我也去!”
小月拍了拍小靈蛙的腦袋說:“走,我們一起去找!”
“一千金。”
宴青的嘴角微微翹起,搓了搓手指頭。
先收錢再辦事,這死女人果然是個不肯吃虧的。
“成交!”
蘇青之斬釘截鐵地說。
一切準備妥當,三人出了門,沿着藥王谷禁地向北走了數千米就停住了腳步。
擺在衆人面前是兩顆紅豔豔的漿果,紅的發黑,聞着像是放壞的臭雞蛋。
“吃了它,才能進幽魂谷。”
宴青長相寡淡,性子更冷,語氣不容商量。
“你爲何不吃?”
小月歪着腦袋嗅了嗅,一臉狐疑。
“愛吃不吃,交易作廢銀子我可不退。”
宴青甩了甩手裡的大刀,冷淡地用指甲颳了刮。
嚯,口氣挺豪橫啊。
蘇青之猶豫了幾秒,拿着果子掂了掂,一閉眼就吞了進去。
一入口竟然是無比的酸辣,酸的人牙齒連帶着舌頭都是木的。
“啊!嘶嘶!”
她痛苦吸氣的聲音中夾雜着小月驚喜的叫聲:“好好吃呀!”
額,你這是什麼品位,酸的我想罵娘。
“蘇公子心裡的執念太多太重,所以吃起來格外酸。”
“小月姑娘,請受宴青一拜!”
宴青懟的理所應當,態度開始有所轉變。
空氣沉默了幾秒之後,蛙兒子突兀地開了口:“呱呱呱?”
如此恭敬有禮的態度,還有臉上帶着的真誠笑容,你還是那個冷麪女俠宴青麼?
接下來的時間,蘇青之嚴重懷疑,這個冷麪女俠換了個芯子。
“小月姑娘,我幫你抱着靈寵吧, 我力氣大!”
“小月姑娘,你可有定親,我把我家哥哥介紹給你如何?”
小月的包子臉笑的瑩潤可愛,軟萌軟萌的說:“你家哥哥命中可帶金?屬相可是豬?”
“嗯嗯!算命大師說他的命定之人有顆赤子之心,自西而來!”
宴青的笑容更加的狗腿子,貼心的甩着大刀在前面開路,還歡喜地甩了兩下馬尾辮。
“等等!”
再這麼下去,李野的小娘子要被人撬走了。
“幽魂谷還有多遠?”
“我們是來找李野的!”
蘇青之試圖引導話題走上尋人的方向,忽然就驚住了。
“嗨,多大點事兒。”
宴青飛身躍起站在樹梢上,引吭高歌,聲音空靈又悠遠,聽得蛙兒子都停住了叫聲。
哇塞,毒藥組合又可以吸納新成員了!
蘇青之暗想這死女人天資過人,完全可以媲美現實世界的歌后王菲。
遠處忽明忽暗的光圈裡,傳來縹緲的歌聲,兩人一答一唱,持續了一盞茶的功夫才停了下來。
“向北十里、河畔邊的梧桐樹下。”
宴青揮起手裡的銀線輕輕一甩,只見一道銀河順着腳下的路延伸再延伸,道路亮如白晝。
“好好看,好美!”
小月拍着雙手又笑又跳,滿眼崇拜地看向宴青的背影。
三人各懷心事趕到梧桐樹下,就見李野四仰八叉飄在水裡,身子隨着水波在起伏。
“小野哥!”
小月剛纔的喜悅全都化成了滿滿的擔憂,顧不得撩起裙襬蹚進了河裡。
“人,我幫你救。”
宴青單手撈起李野,放在河畔邊。
蛙兒子嗚咽着將李野的臉頰舔來舔去,呱呱叫着,帶了幾分急切。
“小野哥,我給你暖暖腳!”
小月擦乾眼淚,將李野的腳塞進自己的衣衫,來回揉搓着。
空氣裡瀰漫着一股不可描述的味道,嘔的蘇青之忍不住想吐。
原來小野鴨是個汗腳,簡直跟陳舟有的一拼。
“我去接點水。”
蘇青之心下稍安,沿着上游用荷葉裝了水往回走,就被眼前的美景看呆了。
河畔邊的那些銀絲線虛空搭建起一道紫色的長廊,泛着淡淡的光芒,一閃一閃,閃的人眼花。
她沿着長廊走到盡頭,就看見透明銀線搭建的罩子裡,李野的身體漂浮在其中閉眼沉睡着。
蘇青之忽然間有些疑惑,自己到底是在幻境裡,還是現實?
小月身旁站着一位儒雅俊俏的公子,不知在溫言細語什麼,兩人笑的很是歡暢。
這是宴青的哥哥?
就李野的油膩氣質,拿什麼跟人家鬥,唉。
“宴公子,只要一盞茶工夫就可以醒了是嗎?謝謝你啦。”
小月眉眼帶笑,捧着小靈蛙頂了頂腦袋:“你家主人要醒了。”
“小月!”
蘇青之很是不爽地打斷溫馨畫面,冷冷地說:“宴青,仙君的下落你還沒說呢。”
宴青與空中漂浮的石屋一唱一答後,神色漸漸變的凝重起來,皺眉說:“他陷入厄水幻境了。”
厄水幻境?
玄機閣的三界奇聞錄裡有寫,迷沼之境,稚子入,至垂暮亦無出。
話說的文縐縐,意思很簡單,就是沉迷幻境者,從幼年時就不慎闖入,到垂暮之年還沒有出來。
“幽魂谷裡的幻境共有三層,無淺,無深和厄水。 前兩層尚有法可尋,因爲入幻者有強烈的意識可是厄水幻境甚難。”
宴公子娓娓道來,臉上帶了幾分憂色。
“仙君不能出事,宴公子你可否想個法子?”
小月一臉期盼地看着宴公子,軟語說道。
“好,我爲你再尋一顆幽魂谷的蛇果來。”
宴公子去了許久,回來時衣衫襤褸滿臉都是抓痕,手裡捧着一顆黑色的果子,還未靠近就聞到一股腥氣無比的味道。
“又要吃?”
蘇青之滿面愁容,摳了摳指甲,囫圇吞棗地嚥了下去。
“喂!”
宴青手快趕不上蘇青之的嘴快,沒好氣地說:“不是吃的,是叫你綁在手上的!”
“那你不早說!”
蘇青之蹲在河畔邊,酸的牙都倒了,吐得簡直想罵娘。
“厄水幻境門開了!”
嗯?她還在愣神,就發現宴青一腳將自己踹進了河裡?
宴青你大爺的!
落水的蘇青之在心裡咆哮着,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