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兒果然有了意中人。
陶夫人被打斷思緒絲毫不惱,滿臉喜色,補充了幾個要點。
“姑娘要皮膚白皙,以後誕下的孩兒纔好看,個子跟我一樣高,臉盤要圓潤兩腮無肉的福薄。”
“還有,穿金戴銀的太招搖,愛說愛笑的保不齊會紅杏出牆。”
“性子寡言的太無趣,繡工要好過金武娘,畫技好過李大千,琴技好過仙君冷千楊,勉強算合格。”
“對了,還有臀部渾圓好生兒子,生不出兒子那就一直生,八個孩兒有點少,十全十美倒是不錯,五對金童玉女,那才叫圓滿。”
“花掌門倒是蠻不錯,可惜剋夫,嘖嘖,娘倒是尋了個極好的,帶進來!”
蘇青之聽的暗自驚歎,嘴上說沒要求,這比皇家選妃還嚴格,竟然還挑到了人?
我的天吶,那一定是絕世美顏小姐姐!
大堂一片靜默,衆人如呆頭鵝伸長脖子等待佳人的出現。
十秒過去了,大堂門口空無一人。
三十秒過去了,陶夫人的臉色有些掛不住,催促道:“人呢?”
管家的提着裙襬,扭捏着說:“素庭說,他生不出娃兒,請夫人高擡貴手饒了他。”
“怕什麼,我這裡有陰陽丹,吃了他就能變成女人,給我綁進來!”
陶夫人誇下海口,此時又被啪啪打臉,強撐着說。
所以,這個十分合心意的兒媳是個男..男人?
玉面公子身子一抖,立刻禍水東引轉移話題道:“長幼有序,大哥不成婚我自然也不能逾越。”
“大哥,聽聞你有了心上人,何時帶來給我們瞧瞧?”
“咳咳!”
剝橘子吃的正歡的蘇青之嚇了一跳,蹙眉不悅:“好你個陳破舟,這麼大的事瞞着我?”
你怎麼對得起藥王谷裡待你情深一片的宴女俠?
她猛地想起陳舟睡覺的那牀鴛鴦喜被,莫非裡面另有乾坤?
“千年紫英草拿來。”
陳舟的臉色比剛進屋時還難看,避而不答冷笑一聲:“老子終身不娶,怎地?那東西你們休想拿到。”
“弟弟!”
陶公子面帶難色,躊躇了幾秒說:“孃親也是爲你好,家人怎麼會害你?”
“詩雨還盼着你成親的!”
“咔嚓!”
案桌被劈成兩截,陳舟掐住陶過的脖頸啞聲說:“再多說一個字,我殺了你!”
這凶神惡煞的模樣不亞於閻羅降世,嚇得一干婢女“噗通”暈倒了數名。
形勢急轉直下,眼看兩兄弟就要掐架,衆人都有些坐不住。
陶夫人紅着眼眶嚶嚶哭泣,蘇青之只得出來打圓場。
“事已至此,陶夫人,那千年紫英草你就別藏着掖着了,快給他!”
“小蘇,我真是命苦哇,嗚嗚。”
傳聞陶夫人是姜雲國有名的女將軍,戰功赫赫堪與宋紫雲齊名的人物。
美人落淚,楚楚動人,看的蘇青之也忍不住心神一蕩。
“少在那噁心了,我爹只享了十八天的福,拜你所賜!”
陳舟破口大罵,紅着眼眶說:“他苦等八年,滿心盼着你榮歸故里,一家團聚,結果呢?”
“你的新夫君帶着這個弟弟招搖過市!”
“爹爹他癡心錯付,一生悲苦,你有什麼臉哭?”
“什麼巾幗英雄,什麼金戈鐵馬,我呸!”
“對詩雨見死不救,任由她嚥了氣,你沒資格當孃親,不配!”
他字字誅心,聲聲泣血,伴隨着滿腔的怨恨將花瓶震得粉碎。
“我們走。”
陳舟提着劍柄,殺氣騰騰,厲聲喝道。
蘇青之和李秋白對望一眼都沒敢吭聲,腳剛要邁出大門就被人攔住了。
“奉母親號令,擒拿陳舟,違令者就地格殺!”
身後響起陶過冷冷的命令。
“屬下領命!”
無數的侍衛集結起來,將蘇青之三人圍的水泄不通。
“母子情深終於不想演了?”
陳舟氣定神閒地吹了吹額前的龍鬚,做出嚴陣以待的架勢。
“大哥,姜雲十六州的藏寶圖今日必須留下,國主是君,孃親是臣,她不得不聽。”
陶過臉上閃過幾絲不忍,手臂猶豫着沒有落下。
“要殺就殺,費什麼話!”
李秋白利劍出鞘,擋在蘇青之身前低聲說:“一會兒你伺機離開去報信。”
刀劍相擊,你來我往,陳舟殺的性起,手中的煤球兒**更是威力大增,方圓兩百米之內根本近不得身。
可問題是架不住人多啊!
這麼侍衛身手不凡,意圖打持久戰,只守不攻也是叫人捉急。
“突圍不了,怎麼辦啊!”
蘇青之頂了頂李秋白的肩膀,見他斜側方有人伸出一柄長槍。
“千楊!”
她快如閃電將人往旁側一推,硬生生擋下了這一擊。
“哧!”
利器從後背插入,帶着刺骨的冷,蘇青之鮮血狂噴着染紅了眼前人的衣衫。
“小寶!”
“蘇師弟!”
驚叫聲此起彼伏,伴隨着耀眼的金光照亮了府邸。
蘇青之搖搖欲墜,天旋地轉着,意識陷入了昏迷。
金光籠罩中,李秋白的身形變高變瘦,幻化成仙君的模樣。
他威嚴的眼神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咬牙切齒地說:“拿命來!”
陶過的身體被他提在手中,擰麻花一般肆意拉扯着,語調冷如寒冰。
“我數到三,陶夫人還不肯撤令就爲他收屍。”
“一,二!”
冷千**瑩紅潤的脣裡吐出的是一道道催命符。
屋裡的陶夫人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踱着步子決心難下。
君命不可違,可是過兒也得救,可怎麼辦?
陶過的身子如破布娃娃一般隨風晃盪着,氣若游絲地喚了句:“大哥。”
大哥?
陳舟眼前巨震,猛地想到幼時的那件事。
爹爹被接回陶府後,只住了十八天就過世,自己恨及了這個弟弟,數次設計想毒死、淹死、摔死他。
自己十歲生辰夜,弟弟掉進冰湖,閉上眼等死。
他明知是自己故意爲之,還是認命地閉上眼,手裡捧着自己送給他唯一的禮物:木蜻蜓。
“大哥,別恨孃親了,她虧欠你們父子的,我來還。”
幼童生命垂危之時望着自己一臉嚴肅地說。
陶過,你真是個傻子,陶詩雨也傻,一對傻子兄妹。
自己去靈虛拜派師學藝,他冒着被感染疫病的風險,送來詩雨親手繡的喜被。
罷了,還他人情就是。
“仙君高擡貴手,留我弟弟一命。”
陳舟挺身出列,語氣恭敬地說:“要殺,就殺了我孃親。”
衆人:“...”這樑子是越結越深了。
“不好了,夫人自刎了!”
有婢女驚叫着跑出來,語氣驚慌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