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之與烏遠道擦肩而過的瞬間,餘光瞥見他欲言又止心瞬間提了起來。
“烏道長,紅豆奶茶會做嗎?熱的?”
“當然,很榮幸爲蘇公子服務。”
烏遠道眼珠一轉,神色恭敬地說。
這個小弟子竟然跟女魔尊長得一模一樣,太詭異了。
如果自己說不會,五毒教就玩完了。
他在暗示自己,給自己一條生路!
都說貌美則心慈,正因爲蘇公子心地如此善良所以才如此貌美。
以後我要做個好人。
感謝蘇公子,感謝你給了我重生的機會,淨化心靈的機會。
“按時赴約。”
冷千楊細心地將蘇青之頭上的蘭葉玉簪扶正,微微一笑。
“千楊,這怎麼見人?”
蘇青之指着自己腫起來的香腸嘴不滿地說。
你如今是越發不要臉了。
仙君,你的冷傲人設真的崩壞了。
她話說到一半,又忽然改了主意。
紅梅香的事迫在眉睫,早點見到表哥勸服他是正理。
“豁出去了,反正我們是一對。”
她想通關竅,釋然幾分,衝着身旁的意中人眨了眨眼睛。
冷千楊:“...”女子變臉果然精彩。
楊府門口張燈結綵灑掃一新,五步一崗,十步一哨端的是井然有序。
不過門口擺了一副扁擔,又放了雙巨醜無比的綠靴子是幾個意思?
“按照魔界習俗,請仙君穿上此綠靴子在楊府外的甜水井水挑水百擔寓意長長久久。”
錘子保鏢神色凜然,說的一本正經,趁仙君不備悄咪咪地衝蘇青之使了個眼色。
潛臺詞就是:我家老闆說要開整的,跟我倆無關啊。
蘇青之秒懂,忽然有了試探的心思。
仙君爲了自己這個魔界之人能退讓到什麼程度。
“他是什麼身份,這些繁文縟節就免了,都免了!”
蘇青之假意阻攔,就被冷千楊攥住了手腕。
“入鄉隨俗便可。”
他彈了彈衣服上沾染的灰塵,穿靴子,挑水一氣呵成沒有絲毫猶豫。
“這可是仙君哎,屈尊來這挑水,還穿着我們魔界的登山戰靴?”
“這個小弟子與楊城主家沾親帶故,也算我們半個魔界人嘛。”
“瞧瞧人家大宗師的胸懷氣度,忽然覺得我臉上也好有光,開葷整碗豬頭肉去!”
“今兒老子也破回功,不喝人血嚐嚐鴨血粉絲湯!”
“二妮,今天你要了紙鳶還能要糖葫蘆,娘高興!”
蘇青之站在甜水井旁,轉着軲轆從井裡提水,瞬間都成了魔界的驕傲。
在熱心觀衆的長久注視下,她不小心走成了同手同腳。
“小弟子還害羞了,不驕不躁頗有楊城主的風範。”
“可不是,我們魔界出了這等翱翔九天的人才,楊府這風水好,極好。”
“楊城主治理有方,仁愛厚道,要是他能幹掉蘇青之當魔尊該多好。”
直言不諱的聲音混在一片誇讚聲中十分扎心。
蘇青之的笑容僵在脣角,玻璃心碎成了渣。
“要死了,快閉上你的狗嘴吧。”
“左使大人還在渝川城,小心把那位女魔頭給招來。”
霎時間,衆人齊齊捂住嘴巴,一臉驚懼地四下望了望。
“爾等該死!”
狂風大作,遠處一匹駿馬飛馳而來,馬上的女子方臉細長眉,腰間的鈴鐺釘釘作響,臉黑如鍋底。
是丹七來了,她今日要是大加懲戒只會讓女魔尊不得人心。
失人心者,自然就會失天下。
“左使大人且慢,我有一言藏於胸臆不吐不快。”
蘇青之利劍在手,劃過金光生生逼的駿馬仰天嘶鳴停住了步子。
“君民如水,水以載舟,亦可覆舟,魔尊應廣納諫言,爲子民造福!”
“爲君者當博愛大義,男色當道是誤國之相。”
她說的義正言辭,籠罩在夕陽裡讓人恍惚間以爲是仙君在講話。
丹七對上蘇青之的視線秒慫,翻身下馬圍着她轉了轉。
魔尊怎可自傷臉面,她是高高在上的君,該被人仰望纔是。
“蘇懷玉所言...”
她停頓了幾秒在蘇青之威嚴迫人的目光中改了口:“甚是。”
“哦噢!”
“左使大人威武,魔尊威武。”
蘇青之在潮水般的鼓掌聲中甩着腰間的流蘇穗子大步離開,嘴角掛起一抹淺淺的笑意。
這絲笑意落在遠處冷千楊眼裡更是沉重。
小時候在川西村帶你的那個人沒有死,他就是楊素對不對?
你到底是蘇青之身邊的哪位臣子?
那你跟着我,又是在圖什麼?
眼見蘇青之要看到自己,他立刻蹲下裝作在修理扁擔上面的鐵鉤。
“最後一擔水咱倆擡吧。”
蘇青之暗暗鬆了一口氣,還好丹七來得快去得快沒被他瞧見。
這小妮子衷心自是沒的說,就是死板了些。
自己最近戀愛腦上線,事業上的確鬆散了不少,重點是紅梅香啊喂。
重點是勸服表哥呀。
“按照魔界習俗,請仙君嘗一口七纏八扭糖。”
“按照魔界習俗,請仙君踩一腳陳年老菸灰。”
“按照魔界習俗,請仙君戴上一頂綠帽子。”
錘子保鏢跟工具人似的,唸的絲毫麼有起伏和情緒。
“有沒有搞錯,蘇懷玉不是魔界的人!”
“一口一個魔界習俗,這是搞什麼,故意的是吧?”
“蘇懷玉,是不是你跟他們串通好的,嗯?”
李野着實不忿楊府的做派,氣的大小眼瞪的溜圓。
這分明就是故意羞辱。
我們仙君哪受過這等鳥氣,蘇懷玉今日也是不成樣子。
“這綠帽子不能帶,我膈應。”
蘇青之四處瞎瞄看見人羣裡站着一位老熟人:江閃閃。
他頭上戴了頂超好看的花環,別說這個男人審美不錯。
“借我用用。”
蘇青之毫不客氣地擼下來,戴在仙君的發冠上。
“小蘇既然喜歡,就戴我這個吧。”
江閃閃身後緩緩走來一位清麗無雙的女子,花掌門?
她走的嫋嫋婷婷,取下自己頭上的花環輕柔地戴在蘇青之頭上。
花如雪秋水一般的眸子在冷千楊和蘇青之之間淡淡一掃,用錦帕按了按發紅的眼角。
“此時此刻,我想吟詩一首。”
“啊,風吹動葉子,花揮起手臂,它們一起穿越四季,穿越人海來到這裡,只爲了說一聲:於千千萬萬人之中,沒有早一步,沒有晚一步,遇上你。”
花如雪向前一小步,伸出手臂,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開始吟詩。
蘇青之與冷千楊並肩而行,她聽着身後的聲音莫名有種錯覺。
我倆這是要去成親,入洞房嗎?
下句是不是該問,你是否願意娶我了?
“小寶,我願意。”
冷千楊溫柔的目光流連在她小小的酒窩上,目眩神迷的笑了。
他一邊笑,一邊擡起右胳膊示意蘇青之挽起來。
蘇青之挽起來之後,此人還是不滿足,又在衆人驚詫的目光裡吹了個清亮,悠長的口哨。
媽耶,乾脆齁死我算了。
“晦氣之物。”
楊平之一襲黑衣站在屋檐上,手中的連月弩直衝蘇青之面門而來,帶着強烈的殺氣。
“小寶!”
“蘇師弟!”
“哐當!”
羽箭快如閃電將蘇青之頭頂的花環打落,連帶着那隻蘭葉玉簪也摔成了粉末。
蘇青之蹲在地上,心裡是說不清的無力感和不詳。
姜雲國茶館裡掉落的魚頭,厲小云命不久矣的斷言。
摔碎的觀音佛像,摔斷的蘭葉玉簪。
我倆果然是一段孽緣,連上天都在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