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這到底怎麼回事?剛纔你怎麼突然不見了?”
冷靜下來的蘇青之探手摸着腳下的土地上全是軟刺?
“剛纔下樓梯的時候我聽到骰子聲,然後就發現你不見了,地宮裡空無一人。”
楊平之摸着手上的紅繩拍了拍,若有所思地說道。
是這樣嗎?
蘇青之用手指當梳子利落地盤好髮髻抿了抿嘴。
估計是沉鳶搞的鬼,楊平之被帶到了一個空間,而自己呆在有沉鳶的空間。
“我順着紅繩指引的方向找到了這個懸崖,你和沉鳶剛纔搏鬥的景象就印照在崖壁上。”
“出發時我和左右兄弟約好了,如果我們遲遲不歸就引爆炸/彈報信,這批紅梅香算是毀了。”
楊平之撥弄着手上的紅繩忽然神色一黯:“到這裡紅繩就沒反應了。”
紅繩?
普通至極的紅繩竟然不是凡品?
“烏遠道送我的東西,他的追蹤術你是知道的。”
楊平之自信一笑攥着蘇青之站了起來。
“嗷嗷!”
蘇青之覺得腳下的那些尖刺無比癢和扎。
“啥事都得靠我,上來。”
楊平之半蹲着,示意蘇青之爬上去。
她訕訕一笑,第一反應是萬一叫那個小作精知曉了免不了要生氣。
男女授受不親,自己還是注意點好。
“不扣你銀子,趕緊的!”
楊平之有些懊惱女魔尊的磨嘰,長這麼大本公子還是第一次揹人,多麼榮耀的機會。
“算了吧,表哥,我能堅持。”
蘇青之踮起前腳掌咬着牙邁出了艱難的第一步。
多少女子搶破頭都爭不來的機會,你竟然不要?
“真是情種。”
楊平之嗤笑着,甩着衣袖大步走上前,周身散發的寒氣有八丈遠。
兩人沿着懸崖的邊緣走到頭就看見一望無際的淺灘,海浪深深像只吃人的怪獸等着投喂小寶貝兒。
又是這樣的場景,跟寒冰秘境的太像了,我怕。
蘇青之縮在楊平之身後看他見着竹竿伸到水裡測了測面露喜色。
“水深不過半米,只是裡面好像有東西。”
楊平之擦着額頭的汗珠,神色肅然地說。
“青之!”
淺灘遠處隱約傳來女子的聲音,焦急而執着。
蘇青之一時大喜忘了腳上的刺痛喊道:“小姨,我在這裡!”
“是小姨來了!”
她欣喜的給楊平之來了一個熊抱,笑成了一個傻子。
“我小姨來救我啦!”
“哈哈,表哥,我們有救啦!”
楊平之的嘴角忍不住跟着翹了起來,這樣鮮活的女子誰捨得挪開眼睛。
傻就傻點吧,凡事靠我就行。
不多時,寒秋就來到岸邊,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說:“青之,你可安好?”
“小姨,我腳上扎進刺了!”
“唉吆,好疼,唉吆,疼死我了。”
蘇青之剛纔悶頭走路時覺得再堅持走五公里都不在話下,可對上寒秋溫柔的眼神忽然就慫了。
她腳底的那些刺忽然鑽心的疼,疼的人話都說不利索了。
“青之,上來,我揹你走。”
“可以嗎?”
蘇青之看着寒秋瘦弱的小身板,忽然有些不忍心。
“這些籠籠刺是有毒的,走得越久越是痠痛,乖。”
寒秋不由分說背起蘇青之踏進了河灘裡。
蘇青之抱着她的脖子,恍惚中好像回到了夢裡的那個場景。
殘陽瑰麗多姿,川西村枯黃的田邊小道上,爹爹揹着自己在走,路過的村民在打趣。
“這麼大的孩子還背,也不害臊。”
“我們蘇家九代單傳,背一背才長得快嘞。”
蘇陌衡爽朗的笑聲迴盪在田間驚起遠處的一行白鷺。
原來寒秋的背如原主爹爹一般溫暖。
“青之,給我唱首小曲。”
寒秋將她的身體往上託了託,強忍着腳底的痛楚說道。
“月出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糾兮,勞心悄兮。”
蘇青之低低吟唱起寒秋曾唱過的那首歌曲,將她耳邊的亂髮捋捋整齊。
“寒秋,我孃親是死了嗎?”
“她是不是住在漆吳山?”
“我老是夢見爹爹,卻從不見她入夢,她不想我嗎?”
“寒秋,我這麼可愛乖巧,定是隨了她的性子吧?”
話癆蘇青之自言自語地說着,卻聽不見寒秋的任何迴音。
她又像往常一樣,陷入長久的沉默。
而走在寒秋身後的楊平之忽然發現了不對勁。
透過淡淡的月光,他發現清澈乾淨的水全都染成了紅色,那麼多的血。
“寒秋,換我來背吧!”
楊平之扯住她的衣袖搖了搖。
“無妨。”
寒秋側頭望着酣睡的蘇青之,堅定地搖了搖頭。
“戴着這個補充靈力。”
楊平之取下胸前懸掛的狼牙鄭重地戴在寒秋的脖子上。
蘇青之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還在這條淺灘裡,只聽得到吭哧吭哧的腳步聲。
“小姨,換表哥揹我,你歇一歇。”
她扭動着身體想要下來就被寒秋呵斥了一聲。
“胡鬧,河裡的那些畜生吃夠了,我們才能出的去。”
蘇青之此時才發現寒秋的呼吸越來越粗重,步子也越來越慢。
身後的懸崖已經越來越遠,目測已經走了至少一千米了!
她微微側過腦袋就看見前方遙遠的河岸邊亮起一道淺淺的紅色。
很像是旭日東昇的場面,只是那太陽嬌羞的只肯露出四分之一的腦袋。
“紅繩亮了!”
“再走五百米!”
身後傳來楊平之欣喜和興奮的喊聲。
蘇青之緊緊地抱着寒秋的脖子看到豆大的汗珠從她臉頰滾落,嘴脣蒼白如紙。
她的身體微微在抖,單手扶着腰在維持身體的平衡。
怎麼會是這樣?
這條淺灘絕對有問題。
她一低頭才發現端倪,寒秋的雙腿泡在淺水灘裡早已成了黑紫色!
無數黑色的魚圍在她的腳邊,將血跡暈染開去。
它們如殘忍的劊子手,毫不留情地刺出毒針扒在雙腿上吸着血。
沿着旭日初昇的光線看過去,那些血跡將河水染成了一片血紅。
舉目四望,入眼所見的都是帶着血腥氣的,小姨的血。
“小姨!”
蘇青之眼角酸澀無比,抱着她的脖子啜泣着說:“我真沒用,嚶嚶。”
“小姨,你放我下來。”
“血這麼流下去,你會死的!”
無奈她怎麼勸說,寒秋依舊死死地託着她,一步一步緩慢地走向終點。
還有三百米!
蘇青之感覺到揹着自己的人搖搖欲墜,心痛的要被撕裂。
小姨這是拼死要救自己。
她豁出去一切,就是爲了將自己安全帶出去。
“青之,我要是...找到仇人。”
寒秋強撐着最後一口氣,重複道:“找到他!”
她的腳步越來越慢,雙腿抖成了烏黑色,眼睛努力的想要睜開,卻忍不住合了起來。
還有五十米!
“我答應你,我什麼都答應你!”
“小姨,你千萬別閉眼睛,嗚嗚。”
“我給你唱小曲,唱你最愛的月出!”
蘇青之淚流滿面,哽咽地唱着那首月出,揪了揪寒秋的耳朵。
多麼皎潔的月光,照見你嬌媚的臉龐。
你嫺雅苗條的身影,牽動我深情的愁腸。
清麗曲調的最後一個音落下,寒秋的身體也跟着倒了下去。
“小姨!”
蘇青之將她抱在懷裡,聲嘶力竭地喊道:“小姨別死,不要!”
不要讓我愧疚一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