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
冷雲寒對身後準備衝進流沙的護衛阻止道。
他盯着恢復平靜的流沙，無奈地嘆了口氣。
“小七，你總是這般心軟，也罷，叫蘇懷玉死也做個明白鬼。”
蘇青之的身體不斷下墜，重重地跌到地上。
四周全是蜿蜒曲折的臺階，小七在前面跳躍着示意自己跟上它？
它是冷雲寒的靈寵，剛纔卻出手救自己？
蘇青之一腦子問號，跟着它不斷前進，來到一道石門前。
石門打開的一剎那，陰冷的幽光射出凍得人想原地去世。
“恭迎妖王。”
石室門口站着一位九尾猴子，右臂斜搭在左肩恭敬地行了一禮。
“蘇公子安好？”
九尾神猴愜意地甩着九條尾巴，衝蘇青之微微一笑。
九尾神猴？
我孃親是妖王之女，那我外公就是妖王？
按孃親的講述妖王被冷雲寒虐殺早就死了，莫非他的殘魂附在了白猴子小七身上？
妖王跟冷雲寒應該是仇敵，怎麼還肯做他的靈寵？
蘇青之的大腦有些不夠用，結結巴巴地說：“這，這是？”
“現在你知道咱倆藥王谷大戰，爲何我沒殺了你吧？”
“就因爲你這雙丹鳳眼。”
九尾神猴晃晃悠悠地在前面開路，就被白猴子一腳踹倒。
“吱吱！”
白猴子很是着急地拉着蘇青之往上走，走到一面血牆前示意她將手放上去。
血牆裡遊動着許多人面烏龜，看見有人來全都湊上前觀望。
它們齊齊整整列成一排，像是等待檢閱的士兵。
“所有的真相全在人面龜的記憶裡，蘇公子敢不敢一試？”
九尾神猴點起一支菸，神色肅然地說道。
蘇青之對上小七的眼神，發現他的眼裡閃動着慈愛和溫暖。
轉瞬，他就恢復了混沌的眼神，跳在燭臺上啃起玉米棒子來。
死也不做糊塗鬼。
今日就要離開修仙界，還不如明明白白的死。
“好，姑且試試。”
蘇青之閉起眼睛，將自己的右手鄭重地放了上去。
“布穀，布穀。”
空靈的布穀鳥叫聲響徹在山谷，她的眼前出現了盪漾的水波。
蘇青之下意識地蹬着腿，發現自己身旁全是人面龜！
所以我現在是共情？
共情的是一隻人面龜？
“嘩啦，嘩啦。”
她跟着人面龜遊過一道暗流上了淺灘，前面的景象漸漸清晰起來。
燒着火把的山洞裡捆着兩位男子，白衣若雪的那位面容俊朗飄逸，依稀是年輕時候的冷雲寒。
只是他臉色泛起潮紅，滿頭大汗緊咬牙關，像是在承受什麼煎熬。
而另一位紅衣男子面容粗礦，頭上的尖角一直在流血，血痂結在一起散發出淡淡的血腥味。
“冷叔叔，這是三界最烈的催情/藥，你扛不過去的，就叫若蘭疼疼你嘛。”
石洞門口走進來一位嬌俏少女，甩着手裡的皮鞭粲然一笑。
膚如凝脂，巧笑嫣然，當得起絕代佳人四個字。
她的丹鳳眼泛着盈盈的水光，真是我見猶憐。
是孃親！
年輕時候的孃親原來這般美！
她挑起冷雲寒的下巴，摩挲着冷雲寒的鼻尖柔聲說：“你們情比金堅，嗯？”
“當着我父王的面，你我歡好纔夠帶勁兒。”
“刺啦！”
她撕開裙襬伸出玉足遊走在冷雲寒的胸膛上，眨眨眼說：“怎麼樣，是不是心裡跟貓抓一般？”
“瞧你呼吸都變了。”
“想就來嘛，若蘭是你的。”
寒秋抓起冷雲寒的手放在某些傲人的部位暗示道。
“卑鄙無恥！”
冷雲寒厭惡地偏過頭開始乾嘔起來，吐得天昏地暗。
“若蘭！”
“除了冷叔叔，你要什麼父王都給。”
“別折磨他，父王求你。”
妖王心疼地看着嘔吐不止的冷雲寒，卑微地乞求道。
“可我就是要他！”
“能被我看上是他的福氣！”
“試問三界之中我有多少裙下之臣，我連一個眼神都不肯施捨，我的心全給了冷叔叔！”
“我就不信他能扛得住！”
寒秋不甘心地說着，欺身上前伸出粉嫩的小舌頭在冷雲寒的手臂上舔了舔。
“啊！啊！”
冷雲寒淒厲地慘叫着，試圖揮刀自宮就被寒秋攥住了手腕。
“你既然這麼不乖，我就要罰。”
她手裡的匕首甩出，將妖王的雙臂砍下煉化成了一道水汽。
“小七！”
“小七！”
冷雲寒目眥盡裂，看着妖王沒了雙臂捶地痛哭，緊捏着拳頭嘶喊道：“小七！”
畫面開始漸漸模糊，又變成了潺潺的流水聲。
蘇青之心裡說不出的糾結難受。
妖界上天攬月，瀟灑肆意的九公主譚若蘭，自己的孃親，爲何會這麼狠辣？
拆散一對有情人，還要搞小黑屋囚禁？
這還是自己記憶裡那個溫柔可人的寒秋嗎？
她開始陷入深深的懷疑，恐怕自己從來見識過孃親的真面目，真正的譚若蘭。
“布穀，布穀！”
新的一天開始，蘇青之跟着人面龜上了淺灘就驚住了。
石洞裡依然是痛苦煎熬的冷雲寒和低聲下氣哀求的妖王。
而孃親在給妖王的身體裡種腐肉！
腥臭的氣息薰得人想吐。
“冷叔叔，今日你若還不肯，我父王明日就被蠱蟲吃成空殼了哦？”
“你那麼愛他，這點犧牲都不肯做？”
寒秋咯咯笑着，對着冷雲寒的耳朵在吹氣。
“混蛋，妖女！”
冷雲寒嘶吼咆哮着，撲上去想咬死這個女子。
短短几日，蘇青之見識了孃親的各種手段。
威脅、誘哄、哀求、一直到霸王硬上弓。
冷雲寒從開始的反抗，到最後的心如朽木，心灰意冷。
“冷叔叔，我有了你的孩兒，是個女嬰！”
一年後，寒秋抱着一個哇哇大哭的女嬰進了石洞。
石洞裡的兩個男人都沉默着沒有迴應，但是蘇青之卻猛地感覺後背發麻。
那是千百萬倍的殺意。
衝破胸膛難以遏制的恨意。
是從人面龜的身上發出來的！
原來寒秋囚禁了他們長達一年之久，生生將人逼成一具在喘氣的屍體。
難怪冷雲寒如此厭惡女嬰也明令攬月劍法女子不能學。
他被這麼囚禁、羞辱過，不產生心理陰影纔怪。
“窸窸窣窣。”
人面龜隊伍開始爆發了！
蘇青之跟着大隊伍游過去就看到領首的人面龜咬住女嬰的腳將她拖下了水！
“孽畜！”
寒秋的語調陰沉狠厲，人面龜的反擊穩、準、狠。
“嘩啦！”
女嬰被人面龜拖到一堆亂石頭後面，瘋狂撕咬着，頃刻間就變成了一堆血肉。
“轟隆！”
天地震盪，蝙蝠淒厲慘叫着四散奔逃，石洞裡迴響着寒秋氣急敗壞的怒吼聲。
“冷叔叔，你我的孩兒死了，就拿我父王出氣！”
“我要將他剜眼毒啞，做成人彘！”
沖天的火光將石洞照的亮如白晝，蘇青之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慘像呼吸都停滯了。
妖王的臉變成了無數的小肉塊，面目全非！
他如破布娃娃一般被寒秋扔來撕去在泄憤。
冷雲寒如野獸一般撲上去撕咬着寒秋的腿，場面亂成一團。
“冷叔叔，快跟我走。”
水面上劃過一尾木筏子，上面站着一個紅衣小女孩梳着雙雲髻大喊着。
藉着火光，蘇青之看到紅衣小女孩的面容，那面容分明是冷新眉！
“轟轟！”
又是一陣地動山搖，無數的巨石從山上滾下，砸向水域。
蘇青之被砸的腦袋一陣暈乎，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