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番外十三

週五下午, 薛遠在顧元白樓底下等男朋友出去約會。顧元白下樓的時候,身後卻跟着成串的舍友。

“吃飯呢?”老朱自來熟地對薛遠笑道,“一起啊。”

薛遠微微皺眉, 還是忍耐了下去, 對着媳婦的舍友露出一個笑, “好。”

顧元白走在他身邊, 壓低聲解釋道:“他們聽我出去吃飯, 一定要跟着來。我們先一起吃個飯,等之後再陪你去約會。”

薛遠面上帶笑,不想要他爲難:“沒關係。”

顧元白同他在一起了兩輩子, 怎麼可能看不出他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在沒人看到時悄悄撓了撓他的手心, “走慢點。”

薛遠依言, 和他慢慢走到了舍友最後面。

學校的主幹道上人來人往, 薛遠心底還是被打擾之後的陰霾,顧元白摸了摸他的手臂, 又快而輕地握了握他的手,“你上次買來的那個粉色小玩意,我帶在身上了。”

薛遠一頓,倏地轉頭看他,目光訝然。

心中一悸, 眼睛不可控制地下移。

“……你在想什麼?”顧元白表情一僵, “你一天到晚都是幅老實樣子, 實際上比誰都要流氓。連我都沒買過這個玩意, 見都沒見過, 上網查了才知道不對。薛九遙,你老老實實和我說, 你都是在哪學來的這些東西?”

薛遠小聲勸着媳婦:“寶貝,你在我面前不用在乎這些,喜歡就用,用壞了我攢錢再給你買。”

顧元白眼皮耷拉着,緩緩擼起袖子。但薛遠沒有注意,反而越說越是興奮,“晚上有時候不能見面,視頻的時候就能用它,但是得讓我看着——嘶!”

顧元白一拳下去,追着薛遠就揍,“你再說一句?”

薛遠不敢還手,只能拔腿就跑。顧元白冷笑兩聲,揉了揉手腕,“還敢跑?”

也跟着追了上去。

被拋在身後的舍友們:“……幼稚。”

老朱突然轉頭跟老三小四道:“你們不覺得他們的相處方式很奇怪嗎?”

兩個人疑惑:“哪裡奇怪?”

老朱若有所思,“沒什麼,應該是我多想了。”

而跑到前面的顧元白和薛遠,已經靜靜地並肩走在一起,享受兩人獨自的世界。

和舍友吃飯的點定在燒烤攤,薛遠讓顧元白和舍友們先坐下,他則是上前忙碌。將酒水和開胃小菜一樣樣地拿到顧元白麪前,又低頭圈着人問:“想吃些什麼?”

顧元白笑着:“還是那幾樣。”

薛遠自然地摸了摸他的後頸,笑着說了一聲好,又去前方點單。

顧元白看着他來來回回的樣子,不由嘴角微揚。小四看來看去,突然恍然大悟,“老朱,我懂了!”

老朱眼皮一跳,讓他趕緊閉嘴。

奈何小四沒有看懂他的意思,而是大聲嘲笑顧元白:“白哥,你交的這個朋友是把你當媳婦照顧了吧?哈哈哈哈哈!”

薛遠過來時正好聽到這一句,緊跟着目光灼灼看向顧元白。

顧元白維持着面上鎮定的表情,回望,“別傻站着了,還不過來坐?”

薛遠笑了笑,上前走到他身邊坐下。

顧元白遞給了他一瓶啤酒,薛遠卻自然地將啤酒瓶蓋撬開之後再遞還給了他,“寶……元白,這個冰,少喝點。”

小四喃喃,“還真的跟對媳婦一樣。”

氣氛有點古怪,老三咳咳嗓子,突然道:“白哥,你怎麼還不帶嫂子和我們吃飯?”

“嫂子?”薛遠神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了顧元白,“什麼嫂子?”

老三裝模作樣地道:“霍遠還不知道嗎?我們白哥交了個叫九遙的女朋友,嫂子和白哥的感情很好,天天晚上聊天到深夜呢。”

薛遠聞言,似真似假地皺眉道:“每天都要聊到深夜?”

“對啊,”老三信口胡謅,“什麼玫瑰花啊,週末約會啊,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白哥和嫂子天天膩歪得我們沒眼看。”

老三隻是想側面提醒顧元白和薛遠兩個人不要沉淪,他們可能只是因爲一時的荷爾蒙刺激而對彼此產生了曖昧的嚮往,但這終究不是正途,要當一個同性戀,家裡面能過得去嗎?

朋友能接受嗎?

白哥還有女朋友,女朋友又該如何自處?

他已經做好得罪兩個人的準備,但沒想到薛遠不僅沒有生氣,對着他們的笑容還變得更爲真摯,偶然從顧元白身上掃過的視線,臊得旁人都能紅了臉。

老三無力,這是怎麼回事?

薛遠已經用言語來挑逗他的聖上了,“元白,那你女朋友送給你的玫瑰花你喜歡嗎?”

顧元白冷淡地“嗯”了一聲,耳尖卻有點紅。

那捧玫瑰花,花汁全黏在了兩人肌膚相貼之間。

薛遠笑了一聲,顧元白不喜歡這樣被人壓制的感覺,他反問道:“嚐起來味道不錯,你呢,你喜歡玫瑰花的味道嗎?”

薛遠熱血沸騰,“喜歡。”

老三和老朱猛得咳嗽了起來。

一頓飯吃了一個小時,結束後正要分道揚鑣。老朱突然跟薛遠道:“能幫忙搬箱可樂送到路邊嗎?”

薛遠瞥了他一眼,不想理。

老朱笑了一下,作勢要往顧元白走去,“算了,我讓白哥幫我搬吧。”

“可樂在哪?”薛遠喊住他,“我跟你去搬。”

老朱心道果然,不由嘆了口氣。他知道顧元白的爲人,絕對不會做出劈腿的事情,相比於交了個女朋友又和霍遠搞曖昧這件事,老朱推測可能交往的那個“女朋友”自始至終都是霍遠一個人。

霍遠看着不好接近,偶爾掃過他們三個人的目光更是讓人發憷,但對顧元白卻是真的如小四說的那般,是放在心上去照顧的,真的當成了媳婦在疼。

實話實說,顧元白向來做什麼事無人可質疑,這幾天更是如此,老朱在面對顧元白時都有些莫名的緊張。顧元白的人格魅力足夠吸引大批的擁躉,他們這一個宿舍的高材生,或多或少地被這種人格魅力吸引,也是擁躉之中的一份子。

即使舍友,又是未來的夥伴。

於情於理,老朱都應該去和顧元白談一談,但還是那句話,顧元白只要下了決定,沒人能拉得回來。

他既然這樣做了,就一定有全力處理好這件事的把握。老朱整理整理了心情,決定不摻和這事。

薛遠幫着把可樂搬到了路邊,等舍友們打車走了之後,他才走過去彎腰搭在顧元白的身上,“好累。”

顧元白拽住他的手臂,知道男朋友是趁機在撒嬌,他笑笑,“那一會你還動得起來嗎?”

薛遠鏗鏘有力:“能。”

*

剛來到現代社會時,薛遠對這裡很不習慣。但隨着時間延長,他越來越喜歡這個世界。

光是膽子就大了好大一圈,還想要做顧元白的老公,上輩子的所有遺憾這輩子都想要補齊,再踏踏實實甜甜蜜蜜的一起過日子。

奈何顧元白不樂意叫他老公,不,是從來沒叫過。當了一輩子的皇帝,這兩個字是喊不出口的,聽着薛遠提起一次就想擼起袖子揍他一次。

越是這樣,薛遠越是想聽,恨不得百般武藝輪流用上,逼也要逼出一聲“老公”來。

顧元白打他他是不敢回手,抱頭捱揍。但牀上就不一樣了,輕揉慢捻抹復挑,各種花樣來一套,停停頓頓之間要求:“叫老公。”

顧元白骨頭硬,硬是被他激起了勝負慾望,咬死不鬆口。

日子在打情罵俏中流逝,在同隔壁系聯誼之後,顧元白就在上課之餘開始給薛遠補充各種現代知識,最重要的是現代法律。要想要透徹的瞭解一個世界,法律知識並不可少,哪些能做,哪些不能做。只有將法律瞭然於心,才能將其爲自己所用。

薛遠跟着他學習的很認真,等慢慢了解完這個社會之後,他開始不滿足於簡單出賣體力的打工。

媳婦都在這裡,那就要在這裡生活一輩子,既然如此,就得做好未來的打算。

要是想養媳婦,想和媳婦結婚,必定要考慮媳婦家人的問題。薛遠雖然沒說,但這件事仍然是一塊壓在心上的石頭。兩輩子的姻緣他自信不會被任何人打破,但他怕顧元白傷心。

遠的不提,單說眼前的事,薛遠想要和媳婦約會就需要錢,要買套,訂最好的酒店,吃最好的飯。偶爾還想要給媳婦一個驚喜,攢錢買一個求婚的戒指。

搞對象花銷太大,基於大大小小的各種因素,薛遠目前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賺錢。

他有着敏銳的嗅覺,一流的洞察力,在不停的打工掙錢當中還真讓他發現了崛起的商機。上一輩子的經歷讓薛遠有着極大的耐心,他像是最沉穩的獵手,只等着給予獵物致命一擊。

顧元白當然是全力支持他,薛遠的創業基金就是他提供的,也是薛遠的最大股東。

學習、創業、戀愛,生活充實,情.事甜蜜,薛遠不覺得忙碌,一想到他能掙錢養顧元白只覺得精力十足,滿面都是春風。

上輩子養不起,這輩子總該養得起了吧?

第一個月,薛遠全部身家都拿去了創業,爲了能給媳婦體面的約會,他連啃了一個月的饅頭,餘下的錢拿來約媳婦,硬是不想要跟顧元白說沒錢的事,一朵玫瑰的錢能讓他吃上好一點的飯,但省什麼也不能省給媳婦的東西。

就這樣苦巴巴地過了一整個月,第二個月月底,資金回漲,薛遠拿到了第一桶金,他悄悄訂了一個三亞的五星級酒店,準備和媳婦去海邊玩一玩。

顧元白接到電話後,立即換了身衣服,看着鏡子裡帥得一塌糊塗的自己,脣角勾起,意氣風發地走出了門。

下樓就見到了等在不遠處的薛遠,薛遠穿着一身休閒衣,口袋裡照常裝着一支玫瑰。顧元白笑了笑,走上去從他口袋裡抽出玫瑰放在自己的兜裡,“今天好帥。”

薛遠趁人不注意,在他耳朵上落下一吻:“你也是。”

每一次的約會都是全新的體驗,比如這次,兩個人吃完了午飯之後就坐上了飛機,往三亞趕去。

薛遠頭一次坐飛機,看着外頭的雲朵出了神,顧元白指了指外頭,笑着道:“知道高空跳傘嗎?”

薛遠點頭,“聽說過。”

顧元白笑着道:“我就是在高空跳傘穿過雲層的瞬間,醒來在一個叫做大恆的世界中。”

他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薛遠瞬間驚愕地朝他看去。

顧元白的目光在層層疊疊恢弘壯觀的雲層上移動,“手掌絕對的大權之後,已經滿足了我對於權力的渴望。我現在更想要成爲一個冒險者,天空、海洋、陸地,無窮無盡的神秘地帶等着人類的探索,在高空跳傘後能有穿越到大恆這樣離奇瑰麗的經歷之後,我無法再抑制住對未知的嚮往。”

薛遠已經收了震驚,緊緊盯着他,“我要陪着你。”

顧元白反問:“你需要好好想一想,你真的喜歡這些東西嗎?”

“你覺得我不喜歡嗎?”薛遠反問道,“聖上,你喜歡刺激,我又何嘗不是這樣。”

“這裡和我認知中的完全不一樣,”他喃喃,眼中逐漸升起異樣的光彩,“人可以飛上藍天,可以深潛海底,去見識我從未見識過的東西。你對這些嚮往,我亦是如此。”

來到異世這樣奇妙的經歷,以薛遠的性子,又怎麼會不想見見這些從未見過的東西。

就像是以前,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有飛上雲層的一天。

原來白雲之上還有白雲。

顧元白笑了,他摸上薛遠的下巴,毫不顧忌地探身上前落下一吻,“那麼未來的知名企業家、探險家薛遠。”

他緩緩將薛遠的臉扳向了飛機窗口,帶笑道:“歡迎來到我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