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罵罵咧咧
六級怪談boss級別!?
此話一出,就連柳鶯鶯都微微變了神色,她有些不確定地看着雙目沒有焦距的謝淵,一個疑惑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來。
他真的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作爲一個一階段新人,他對於鬼怪能力級別的判斷真的準確嗎?
可餘光瞥見林與卿的表情,假和尚身上那種瞬間就相信了的感覺,又讓柳鶯鶯眼神閃爍了一下。
在場最瞭解謝淵這個橫空出世的新人的就只有這個假和尚了,假和尚都不反駁,大概是在進入怪談之前就已經科普過鬼怪的相關級別表現了吧。
柳鶯鶯不愛說話,但是在場不止他一個人。
秦玉碎漂亮的、精緻的美甲緩緩拂過自己的脣,那像人偶一樣的臉上有着些許凝重。
“真的麼……”
如果是真的,不要聽,不要想,不要談論,的確是應該遵守的規則。
因爲以他們的能力來看,還不足以對付這樣的鬼。
如果不想惹上麻煩,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是最好的辦法。
謝淵可是很認真的。
這已經是他善意的提醒,而且既然都已經這麼說了,他就不會將晚上遇到紅衣女鬼的具體情況說出來,此時面對幾人各異的心思,謝淵對人心這麼敏感,又怎麼會猜不到他們在想些什麼。
冷漠的聲音聽不出半點遲疑:“信不信隨你們。”
“信,我當然信了~”林與卿也是有一瞬間笑容凝滯的,但他們都是有經驗的參與者,四級怪談中真的出現了謝淵口中那麼強大的鬼,絕對不會是能直接接觸到的任務目標,只會是一個背景而已。
知道有這麼個存在就可以了,倒也不必過於恐懼。
“那個東西走之後我過了好久才清醒過來。”沒有人有異議,謝淵就接着說,“視覺被破壞,我看不見天色,以爲還是天黑,你們就來了。”
自始至終,除了嗓子裡明顯的虛弱感,他的每一句話都十分鎮定有條理,好像並不恐懼——
或者說,恐懼已經過去,在他獨自立於長街上時,便已經自我調節了過來。
“真是了不起,我對你很感興趣呢。”秦玉碎勾脣,“當真是幫了大忙,有你和槍鳴的經歷,一條主線已經可以拼湊出來了。”
她顯然在這之前就已經詳細問過楚槍鳴昨晚究竟看到過什麼,早就有所猜測,現在線索一補全,答案昭然若揭。
“表層來看,我們是給鬼市幫忙的志願者,任務明朗,還剩下的疑問就是,鬼市的本質究竟是什麼,和這些街坊有什麼關係,而鬼市上又會出現什麼。”
這是最基本的一條線,想活下去的話,必須順着這條線走。
“現在兩位優秀的男孩子又抓出一條鬼新娘的線來,鬼新娘和靈堂之間的故事看似簡單,實則牽扯着更深的東西。”
哪怕是頭腦靈活的高端參與者,彼此之間的思維方式也有着差異,而秦玉碎就很擅長將這些差異擺到明面上進行梳理。
不得不說,她是一個很適合團隊的女人,有她在,簡潔明瞭的梳理習慣可以幫助團隊更快速的看清局勢,並且大幅度減少了各種誤會的可能。
“嗯,萬家喜裁縫鋪。”林與卿坐在櫃檯上翹起了二郎腿,吊兒郎當的模樣,卻沒人敢說他不認真。
事實上他會參與討論就已經說明對待問題足夠認真了……“林與卿”這三個字在參與者們的心中可是出了名的難搞。
“鬼新娘剛被砸死,當晚就能變成厲鬼回來找夫家,而且不是孤魂野鬼,還帶了一幫子小弟。”他這措辭讓人一言難盡,但莫名的準確。
“謝淵剛也說了,他覺得鬼新娘背後有靠山,我也這麼認爲。”
“萬家喜裁縫鋪的倒閉原因,背後牽扯的東西與鬼新娘牽扯的東西應該是一致的,嘖,鹹魚女士,你要是想開真實流程就往這方面扒。”
鹹魚柳鶯鶯:“……假和尚,我這次沒打算鹹魚。”
“猜到了。”林與卿朝她露出一個虛假的笑容。
秦玉碎見林與卿和夜鶯鬥嘴,頓覺新奇。
就像夜鶯沒有聽說過林與卿和她,以及楚槍鳴之間的關係一樣,她也不知道這兩人認識。
四級參與者的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大多數都是聽聞,真能遇上,並且可以信任的還是少數。
見這兩人只是拌嘴,而互相之間並不帶着惡意,秦玉碎歪歪頭,把話題引了回來:“除開鬼新娘這條線可能存在的真實流程,原本的隱藏提示,應該是神龕。”
她眼神飄向七爺閣中供奉的神龕,下意識收斂了一點點,因爲這座神龕無所不在,就好像一雙雙眼睛從四面八方監視着長街上的一切。
“這裡的人對白爺十分崇敬,全部都是誇讚,我知道你們也會猜忌,這個神究竟存不存在,亦或者是好是壞。”
謝淵空洞的眼神朝她望了過來。
顯然對這件事,他還是有興趣的。
秦玉碎倒還真沒讓他失望,紅脣輕啓:“昨天我已經看到有人拜過白爺了。”
“結果呢?”林與卿語調上揚,有種看熱鬧的即視感。
“他們活得好好的。”秦玉碎給出了答案。
衆人沉默了一下,她纔將昨日一個人在脂粉鋪子裡看到的一幕說了出來。
秦玉碎:“槍鳴獨自出去幫忙的時候……”實際上是跟蹤。
總之她一個人待在脂粉鋪子裡,除了被長着裂口的女人找上一次之外,暫時沒有其他鬼怪過來攻擊她。
但她左右兩側鋪子裡的人就沒那麼好運了,恰好兩邊都有參與者,時不時就會傳來驚恐的叫聲。
也不知道是見到了什麼,反正對於第三階段瘋狂的人來說,什麼反應都有可能。
沒過多久,右邊鋪子裡就跌跌撞撞跑出來一個人,也沒見他身後有什麼東西追逐,這是在一眼掃過去的時候,秦玉碎感到一陣寒冷。
就好像那人的背後有什麼她看不見的東西一樣。
而她也知道,這不是錯覺,而是事實。
那個跑出來的人心神不定,一臉驚恐,看起來已經被鬼擊潰了精神,剛到街上就撲通跪了下去,還在往遠處爬。
就在這時,一個街坊探出頭來,那是個很富態的老婆婆,看起來就很面善,老婆婆對着街上那人喊:“小娃子莫不是撞了邪!快來我家,對着白爺拜一拜,興許還能有救!”
大約也是嚇破了膽子,那人之前慌不擇路,沒有想到去祭拜神龕,一被提醒,他就爬起來跌跌撞撞的朝着那個老婆婆跑去。
老婆婆的店鋪就在脂粉鋪的對面偏左,若是秦玉碎走出來,靠在門上找好角度,正好可以看見那個鋪子裡的神龕。
情報都是需要冒險的,雖然知道貿然上街很危險,但秦思雨還是走了出去,目睹了參與者跪在聖龕前嘀嘀咕咕,痛哭流涕的樣子。
說來也怪,幾乎是在那個參與者跪下的一瞬間,那股陰冷的感覺就消散了不少,好像白爺真的有用,並且立竿見影一樣。
等參與者磕了幾個頭,又在那個老婆婆的指點下,說了一些信仰相關的話,比如“謝謝白爺白無常大人,我願意祭拜您”之類的,之前跟在那參與者後面的鬼的氣息就完全消失了。
秦玉碎精神很敏銳,她能感覺得到,消失之前那隻看不見的鬼是帶着濃濃的恐懼的。
而那個拜了白爺的人,晚上安全的回到了宿舍,現在正在宿舍裡和其他參與者交換情報。
恐怕經過他的口,大多數參與者都會暫時相信白爺的作用,對白爺沒有那麼牴觸了。
“但這些消息即使在別人口中我們也能聽到。”柳鶯鶯有氣無力地擡眼看了她一眼,就事論事,“於我們而言沒什麼幫助。”
“當然。”秦玉碎並不介意被質疑,好脾氣的、嫵媚地笑笑,“夜鶯小姐彆着急,這不是還沒說完麼。”
那個拜了白爺的參與者發現自己安全了,便對着老婆婆千恩萬謝地回去了。
他認爲事情已經結束,又剛受到了驚嚇,受了嚴重的傷,爲了處理精神和身體上雙重的創傷,自然沒精力關注後續。
只有秦玉碎還記得,在那人臨走的時候,富態的老婆婆慈祥的拍了拍他,好像隨口提了一句似的:“我就說嘛,白爺庇佑着每一個人,哎……可惜信仰祂的人越來越少了,祂幫了你,你可要記得給祂供奉啊。”
那個參與者草草地應了一句,就回去處理傷口了。
所以他沒有看見,在自己離去之後,富態的老婆婆面容驟然陰沉,像極了一條暴露的毒蛇。
那已經生出溝壑的臉上,皮膚好像一片片剝落,肉色之下浮現起強烈的蒼白,像一片片紙片似的,紛紛揚揚落下。
胖胖的身軀也不再有點憨態可掬的模樣,而是充滿了臃腫,既像一具屍體,又像一個人爲的胖娃娃。
濃濃的不祥之感從老婆婆的身上傳來,她看向那個參與者的背影的目光,絕對稱不上善意。
聽力不錯的秦玉碎甚至聽到她喃喃自語:“要供奉……就要有貢品。”
“白爺這麼辛苦,你們這些外來的人可不能當白眼狼啊……”
“你還有一天的時間找貢品,讓白爺吃飽吧,祂一定餓了……”
當時的秦玉碎被這種充滿了惡意和詛咒的目光噁心到,而且下一秒,那個老婆婆正好轉頭,便看到了她。
有那麼一瞬間,秦玉碎的心跳停了一拍,這是本能的心驚。
但緊接着她就發現,沒有什麼胖娃娃,也沒有什麼屍體,老婆婆還是那個笑的慈祥的老婆婆,隔着窄窄的一條街,老婆婆衝她揮了揮手:“女娃來我們街上幫忙辛苦啦,要不要進來吃點東西?”
秦玉碎的工作就是守着脂粉鋪子的,即使沒生意,她也得留下,不能離開脂粉鋪子去別的店鋪裡,因爲“守”這個字實在是太容易出現理解上的偏差,萬一咬文嚼字,她和楚槍鳴兩個人都不在,被判斷離開工作崗位就不好了。
而且剛剛看到了那一幕,秦玉碎也確定不是自己的幻聽或幻視,能去她都不會去的。
“謝謝婆婆,我們本就是志願者,做什麼都是應該的,您就別替我們操心了。”她禮貌又親切的迴應。
老婆婆也沒強求,就好像只是順口提了一嘴,她沒答應,老婆婆就又誇了她幾句,然後慢吞吞地回到了店鋪裡。
角度問題,老婆婆回去之後,秦玉碎就看不見她了。
只是,她覺得神龕上的那尊雕像,好像朝她投來了某種視線。
不是脂粉鋪子裡的那一尊雕像,而是老婆婆店裡的那一尊。
“那種視線並不讓人不舒服,反而會使人感到高興。”秦玉碎對正在認真聆聽的幾人道,“就好像得到了什麼了不起的殊榮,讓人有種不由自主想靠近的衝動。”
“但並非不可控,只是很淡的感覺,可能是因爲我離的太遠了。”
“再之後我就回鋪子裡了,直到槍鳴回來,和我一起在鋪子裡……待着。”
楚槍鳴沒說話,只是聽到最後一句的時候,莫名的有一點點窘迫。
林與卿看到這一幕,似笑非笑的斜了他倆一眼。
這對小情侶在任何地方都不可能簡簡單單的待着,他幾乎沒見過比這兩人還大膽的情侶,之前一次怪談中,他們還當着鏡子鬼的面接吻,那場面讓他這個正好被困在同一個空間裡,所以和小情侶待在一起的單身狗都有點臉紅。
然後鏡子裡的兩隻鬼……兩隻模仿他們行爲的鬼做不到接吻,惱羞成怒地走了。
林與卿隔着鏡子都能感覺到兩隻鬼的罵罵咧咧。
秦玉碎說完,看向表情各異的幾人,揉了揉自己垂下來的髮絲:“怎麼樣?這個情報可還有用?”
“有用。”
出人意料的是,最先搭茬的居然是謝淵。
沒了那雙隨時隨地都像在罵人的眼睛,謝淵看起來的確平和了不少,他眼神空洞的思索着,然後又來了一句:“我好像懂了。”
衆人:“?”
懂什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