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再見

裴黎從威廉口中聽說了裔蕾的事情。當威廉告訴裴黎,他要轉道去看望她時,裴黎猶豫着對威廉提出了一個請求。

“我想見她。”

威廉看着她,靜靜的把裴黎擁在懷裡。他一點兒也不擔心她,他願意幫助她完成她的心願。

一個寧靜漆黑的夜晚,夜色好像懸掛着一顆顆晦暗的星星裝飾的幕布。前面汽車的尾燈在渾濁迷濛的空氣中變的十分昏暗。龐瑞德的司機緩緩的開着車子,在轉彎的地方,原先還可以看到車的尾燈,隨後便什麼也看不見了。威廉和裴黎手握手坐在後排車內。剛纔在飛機上,裴黎的腦海裡設想了無數個與裔蕾見面的場景,互相寒暄的話語,但現在離裔蕾越來越接近時,她反而腦子裡一片空白了。威廉看出了她的忐忑不安,輕輕的伸出手把她的頭靠放在他的肩膀上。

“別多想,有我陪着你。”

裴黎感激的看了一眼威廉,把頭輕輕的靠了上去,“謝謝你。”

龐瑞德的司機放慢了車速,透過車窗外,裴黎依稀可以看到高豪港滿是星星點點的各種豪華遊艇,再遠處和天際連接着的是黑暗的薩利什海。司機將他們送到了費爾蒙太平洋酒店。

位於二十一層的轉角套房。裴黎環顧四周,寬敞優雅的超大套房,大理石水療浴室,還有一個大露臺,站在窗邊就可俯瞰高豪港、史丹利公園和北岸山脈的壯美風光。這是一個令人沉醉的夜晚。

“喜歡這裡嗎?”威廉走過來站在裴黎身後環抱住了她。

“太美了!”她說。

威廉打開了音樂,裴黎靜靜的聽着,樂音宛若飛流直下的瀑布注滿了整個屋子。他打開了香檳,遞給裴黎。“我最好是給龐瑞德打個電話。看一下他的安排。”威廉親吻了一下裴黎的臉龐,走出了房間。

裴黎望着站在露臺上威廉的背影,這個男人很完美,他能讓她笑。可爲什麼她的心還是留在了自己身上?威廉打完電話回到裴黎身邊,:“明天下午,龐會安排我們見面。我們可以……”

還沒等他說完話,裴黎的雙脣壓住了他的嘴脣,他們互相撫摸,退回到臥室,有一瞬間,裴黎腦海裡驀然閃過艾爾的影子,但是隨之而來的只有現在的時刻。

午飯後,龐瑞德正在他的辦公室。他一聲也不言語,裴黎在他目光銳利的逼視下感到很不自然。威廉走到她身後,雙手輕按在她的肩膀上,給她的內心注入了勇氣。

“泰勒大夫提議她可以見一些朋友,這樣有利於緩解她的意識障礙。”龐瑞德低沉的聲音緩緩響起:“威廉和我提起你要見她,我同意了。但…我想知道…爲什麼?”

裴黎說:“龐先生,因爲…我們似乎都喜歡過同一個男人。和艾爾分手之後,我一直假裝生活的很好,其實我的心結沒有打開。我相信,除了和醫生合作之外,裔蕾小姐如果能試着打開心結,她一定會有所好轉的。”裴黎停頓了一小會,又說:“我願意試一下,和她談一談。”

龐瑞德望着她的眼睛,好像要把她看透一樣。裴黎很坦然的看這個男人,她沒有說謊。

過了幾秒鐘的沉默時間,她聽到了他的聲音。

“好。我會安排。”

一天後,裴黎一個人坐上了飛往加拿大魁北克省的飛機,威廉送她到機場。

“真的不需要我陪你嗎?”威廉再一次問她。

“龐先生會在那裡等我,我可以…相信我。”

“我相信你。”

六個小時之後,龐瑞德的私人飛機將在那裡等候她。下了飛機後,她直接被機場的工作人員帶到龐瑞德的私人飛機前。半小時後,飛機就停在了蓋斯佩半島上。龐瑞德早已在車裡等候着她了。

療養院坐落在蓋斯佩半島上,山頂有一條彎彎曲曲的小路可以抵達。他們走到了小路的終端,站在突入海中的岬角上,可以凝視到前方平靜的,藍寶石般的聖羅倫斯河。據說那些未經開墾的岩石,是海水擊碎北海岸所形成的。

院長嬤嬤熱情的帶着裴黎參觀了這個地方。這所療養院屬於教會的產業,龐瑞德曾慷慨解囊,使這座療養院得到了一大筆維修基金。一點也不錯,裔蕾以後將一直就住在這裡。在這裡,沒有人知道她曾經是一個炙手可熱的大明星,也沒有人知道她曾經做過什麼。不過這沒有關係,有人會照顧她的,保護她免受外界的干擾。

龐瑞德介紹了泰勒醫生給裴黎。在跟裴黎交談的時段裡,泰勒醫生告訴裴黎,接連遇到意外事故打擊後,產生了消極與自我否定,纔會封閉自己。通過藥物治療和心理治療,只能維持平靜。如果真正要恢復,只能靠病人自己的意志。

他們邊走邊聊,泰勒醫生停住了腳步,指向遠處。“她在哪兒。”裴黎順着泰勒醫生指向的方向望去,裔蕾遠遠的坐在一張長椅上。裴黎慢慢的向她走去。

在裔蕾的身旁,裴黎坐了下來。

“你好,裔蕾。我是裴黎。我來看你。”

海面上的風吹佛而來,裴黎閉上了眼睛,放低了她的聲音:“好像已經過去很長的時間。你忘記過他嗎?”

裴黎睜開眼,看着裔蕾,輕柔的說:“我知道你沒有忘記他,就像我一樣。艾爾…他活在我們的心裡。”

裔蕾沉默不語。

“艾爾如果還在,他一定不願意看見你現在這個樣子。”裴黎繼續緩緩的吐露着她的心聲。“我原諒了艾爾的離開,我想他會和你更快樂。我沒想到結局是這樣,如果早知道如此,我一定把他從你手裡搶回來。”

“裔蕾…我聽說了艾洛斯的事…他…”裴黎看着裔蕾的臉上起了變化。

“艾洛斯…消失了…”裔蕾開口說話了。

“你應該相信龐,他會替你找到艾洛斯,他很愛你。”裴黎注視着遠遠的站在建築物裡的龐瑞德,他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他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過她們。

裴黎停頓了一下,“你在害怕嗎?害怕艾洛斯和艾爾一樣在你身邊失去了生命?”

裔蕾低垂的眼簾下睫毛開始顫動,她開始殷殷的哭泣。

裴黎湊上身體,伸手輕輕的舒緩她的背部,安慰說:“你一定會好起來…你會找回艾洛斯...艾爾一定會在天上保佑你們平安無事。”

泰勒醫生向她們走來,“你們還好吧。我要你見一個人,裔蕾。這位是麗薩。”她是一個身材矮小,看上去瘦弱的婦女。“麗薩今天要回家了。”

站在泰勒醫生身邊,那個叫麗薩的女人滿臉笑容,“我太開心了,這一切要歸功於泰勒醫生。”

“回家…回家…”裔蕾重複着這個詞語。

裴黎和院長嬤嬤站在一起,遠遠的看着泰勒醫生、龐瑞德和那個女人。

“她有他的照顧,會康復的。”院長嬤嬤說,“你還會來看她嗎?”

“不。”裴黎看了眼龐瑞德,他這麼好,真是一個好心腸的人。 “如果…沒有發生這麼多事,也許….我們可以成爲朋友。”裴黎說,聲音輕輕的。她慢慢轉過身,她的一對眼眸晶瑩溼潤。她從心底原諒了艾爾,原諒了裔蕾。

龐瑞德告別了泰勒醫生,慢慢向她們走來,

“我給你帶來了一樣東西。我想它應該是屬於你的。”龐瑞德說。他從口袋裡拿出一隻不大的信封,伸手遞給她。她打開一看,是艾爾的照片,照片背面有艾爾的字跡。

“For L with love”

“這是裔蕾從艾爾這拿走的,我想,她一度以爲,這是給她的。”龐瑞德說。

裴黎慢慢的,用手指滑過那些字母,照片在明亮的陽光下閃耀着光芒,艾爾的笑容散發着勝利的色彩。

幾天後,裴黎回到了學校,一切又恢復了正常的秩序。

慕容緒和裴黎在WeChat上聊天。

“一切都好嗎?”

“還好。前不久像丟掉了一個壓了很久的包袱。”

“還是艾爾?”

“我愛過他,我永遠也不會忘記他。”

“沒人讓你忘記他,你幹嘛要忘記他呢?只是讓你不要停留在過去,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你交男朋友了嗎?”

“沒有呢,我喜歡在藍天下像金屬一般閃閃發光的,學校裡可沒有哇!”慕容緒連發好幾個失望的表情。

“加油,慕容緒,我看好你的。”

“那你呢?交男朋友了嗎?”

“我…接受了威廉…你相信日久會生情嗎?”

“啊…我就說他喜歡你吧...否則他爲什麼會對你這麼好。最好治療情傷的藥就是開始一段新的戀情。”

“也許…可是…”裴黎咬着嘴脣,她不相信自己。威廉溫柔看着她的眼神又浮現在腦海裡,他的眼睛裡流露出內心的感情,而她知道她沒辦法同樣的回覆他。神啊!原諒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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