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凌晨三點,距離我和向西分開,也過了三個小時。
其實我沒走很遠,就和她從前一樣,心煩的時候坐在河邊,把手邊一切能丟的東西都丟進河裡。石子,,酒瓶的碎片兒。
最後什麼都沒有了,我掏出了她送給我的鑰匙圈。
我在想,她是不是很難過?也應該是絕望了,纔會把我們最重要的東西都丟了吧。可我捨不得,就像我捨不得那丫頭一樣。
從地上站起來,我漫無目的的往前走,張蕾過來拉我,我用力甩開她的胳膊。我說滾,我說你現在滿意了嗎?
沒有一種喜歡是毫無原因的,更沒有一種討厭是毫無理由的。
認識向西的時候,我討厭她。因爲我覺得她是個沒心沒肺的丫頭,穿得那樣不倫不類就敢往外跑。
她和我從前接觸過的姑娘都不一樣,那些姑娘或者清純,或者妖嬈,從來沒有一個人像她那樣,表面上大大咧咧的,倔起來的時候像頭牛。
所以我覺得我不可能認同她,更不可能喜歡她。
可這丫頭跟司辰在一起了,又口口聲聲說自己是slam的歌迷,明明沒什麼本事竟然爲了幫我們出頭被梯子砸到都一聲不吭。
當我覺得我不應該討厭她的時候,我又看到了抱着許易的簽名笑。
當時我想,有什麼好開心的,笑得跟個傻逼一樣。
可我沒想過,我幹嘛要總是盯着她看。因爲每次我用力盯着她的時候她就慫了?露出那種明明在害怕,但是又不肯認輸的表情。
我竟然覺得,那樣子有點兒可愛。
後來我知道了司辰的秘密,那小子竟然還在外面勾搭了別人。我能認出那個背影不是向西,是因爲她從來不會穿那種長長的連衣裙。
她喜歡穿牛仔褲,褲腿捲起來,露出腳踝,上面帶着一根紅繩。
我猶豫過要不要把這事兒告訴她,但還是算了,在警局裡那樣子,我看她好像是挺喜歡司辰的。
可後來,我還是試了試,情人節那天,我問她要不要甩了司辰和我在一起。她緊張了,我告訴她那是開玩笑的。
因爲我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只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那麼喜歡司辰,最後卻說了讓她和我在一起的那種話。
向西真的不理我我,從我開過那個玩笑之後。
我從來沒想過,她也會有對我視而不見的一天。我覺得煩,但是不想跟她發脾氣,就像她說的那樣,我們不熟。我憑什麼管她。所以當她真的和司辰分手的時候,我其實有點兒開心,好像以後我就真的能管她了一樣。
但是她跑了,這一次,是哭的像個傻逼。
我打她的電話,知道她在河邊,看到浪浪比我更先找到她。
她把自己灌醉了,摔在地上不省人事。浪浪不知道怎麼回事掉進了河裡。我跳下去把他撈出來,再送兩個人去醫院。
她窩在我懷裡,看上去特別小,聞到了消毒水的味道就皺着眉帶着哭聲一直鬧不去醫院,不打針。
這丫頭,原來怕打針。
我把浪浪交代好之後,又拎着她回家了。
那時候我和司辰浪浪一起合租,有三個房間。他們都說我潔癖,稍微髒一點兒的東西我絕對不允許他們帶進我的房間。
我看着向西,卻不打算把她扔在司辰或者浪浪的牀上,髒就髒吧,我還是把她抱起來,放到我的牀上。
什麼隔壁鄰居幫她換衣服,我都是隨便一說的。
看見她身上髒兮兮的,我就直接把她脫光了。有一種姑娘,脫光了要比穿着衣服好看,我給她換衣服的時候,順便看了幾眼,也不小心的碰了幾下。
我那時想,其實她還可以。
第二天我說幫她租房,實際上是把她帶到了我自己的房子裡。我沒告訴她那是我的房子,因爲覺得沒必要說。
萬一她誤會我喜歡她呢?算了吧,這種麻煩事兒我沒興趣。
可是我對她有興趣,喝多了之後我讓她去洗澡,她竟然裹着條浴巾出來了。我想起給她換衣服的樣子,就裝醉又看了一次。
我問她是不是喜歡我,要是喜歡就算了。
她說,月亮那麼美。
我當時不明白是什麼意思,但該上的還是上了,她是第一次,我沒控制好自己,喝多了,多少有點兒急躁。後來這丫頭睡着了。
我盯着她的臉看,心裡想,這樣還能睡着。
再然後,接到唐思的電話,我把用過的安全套丟在衛生間的垃圾桶裡就出去了。
關於唐思,其實沒什麼需要說的了,我喜歡過她,也早就不喜歡了。唐思這次找我,告訴我她懷孕了,整個人病怏怏的,我照顧了她一禮拜,她說受不了一睜開眼睛的時候身邊沒有我。
於是我想起向西,在電話裡哄她,給她唱歌。
我以爲,我對向西是有愧疚的。
那時候我也覺得,如果唐思真的懷孕了,是我的孩子的話,那我們大約會順理成章的和好,我的孩子我不可能不要。那對向西,我只能用其他的方式彌補。
甚至在我知道唐思懷孕之前,我也從來沒考慮過要把向西放在一個什麼位置上。
我不知道自己對她是什麼感覺,有沒有喜歡。當時我覺得我挺混蛋的,所以回了學校之後還是躲着她,卻剛好被她撞見。
我想過,她對我哭對我鬧。
但我沒想過,她當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對司辰,她也是那個態度,竟然還有心情撮合她和陳湘。而浪浪喜歡她,我也早就看出來了。
一開始我以爲我只是不能接受她和浪浪在一起,後來我用了很長時間去確定自己的心。我可能,真的有點兒喜歡上向西了。
我們在一起了。
我生日的時候她送我吉他撥片,她生日的時候,我卻沒辦法回去陪她。
再然後,slam磕磕絆絆的發了單曲,卻遇上了非典。我們幾個留在北京發展,向西一有時間就來找我,委屈自己和我縮在隔板間的小牀上。
在那時候,我也沒有真正的想過我們在一起了,是不是就是一輩子在一起。
她和許易還有聯繫,我會生氣,不理她。
她一個人走了,我追過去,卻追不上,於是我後悔了。
我想,我是在那時候愛上她了,沒辦法不愛,看她難過看她哭的時候我心裡特難受,我和自己說,以後不要讓她哭了。
我說,三十歲以前一定娶她。
她也很懂事,捨不得買一條几百塊的裙子,卻把幾萬塊錢給我讓我去錄demo,可是我不需要那麼懂事,我的女朋友,我未來的老婆,我不想她因爲我去折騰自己。
甚至我當時覺得,她的懂事對我來說是一種負擔。
當我留在北京看不到關於未來一點希望的時候,她開始實習,去完成她的夢想,每天興沖沖的和我說她在工作上的事。
我不想聽。或者說,我怕有一天我賭輸了,一敗塗地的時候,自己會比不上她。我甚至自私的想過,我希望她在工作的時候遇到很多麻煩,最後還是躲在我懷裡,讓我來照顧。
我知道這種想法很幼稚。
但是她做的很好,關於未來的規劃,她比我要實際。當初那個還給別人端茶送水的小丫頭竟然能在採訪的時候面對那些老頭子游刃有餘。
她和許易一起去日本了,爲了工作。
我去送她,其實我不想讓她走。我愛她,也愛的很自私,也愛的很矛盾。我不想和她說話,我希望這樣能讓她不開心,最好乾脆放棄要走的想法,另一方面,我怕她一個人在外面會遇上各種問題,我還是替她考慮好了一切。
她和許易獨處一個人,我還是接受不了,所以送她走那天,我就拿了一整個個月賺的錢去旅行社,我說我要去日本,越快越好。
然後我在情人節那天見到了她。
她跟着許易,確實整個人都變了,不再穿牛仔褲了,開始穿裙子,頭髮也染了顏色,還學會了化妝。
我的小丫頭變得越來越漂亮了,可我開心不起來。
越是這樣,我越擔心最後會是我抓不住她。
我把帶去全部的錢給她買衣服,我在日本的大街上給她唱歌,送她花,做那些我從前覺得很浮誇的事情,只是怕她有一天會不喜歡我了。
回了北京之後,那一個月我連泡麪都吃不起。
我知道,這就是我逞強的代價,但我也覺得向西其實配得上最好了,那我只有更加努力,必須成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的夢想早就不是單純的夢想了。
我的夢想,是因爲這是我在向西面前,唯一能證明自己的東西。
我恨過向西,當我看着她和許易的照片出現在八卦新聞頭條的時候,我覺得我真的很恨她。可我也愛她,在看到她那麼無助的時候,我想說不定這樣也好,也許這次之後她就不會在想要證明自己,我只要她待在我身邊就夠了。
去參加她同學的婚禮,回家之後我就向她求婚了。
老畢介紹我去當中學的音樂老師,說不定這樣就是本本分分的一生,以後就不再提什麼夢想。我帶她去看結婚戒指,我們去拍婚紗照,因爲房子裝修的樣式小吵小鬧。
那些天,其實我也很開心。
那就聽她的,她喜歡什麼就要什麼,我也想寵着她,因爲以前真的沒寵過。
我也以爲,我們真的就可以結婚了。
可我總是不安。我和向西說,我們生個孩子吧,我覺得有了孩子我們就一定會結婚。
最後,還是取消了婚禮。
在廣州時合作過的製作人找到我,希望我考慮過去幫他,一開始可能只是幕後的工作,但機會要比北京的多。
我幾乎沒有猶豫過,我知道自己一定回去。
告訴向西的時候,其實只是告訴她,並不是和她商量。我覺得自己就是一個混蛋,但有些事我放不下,我需要證明自己。
爲了從前的那個夢想,也爲了她。
去廣州的事,並不順利。老畢出事了,我們都傷心,最傷心的是浪浪。他告訴我,他不會跟我去廣州了,他不會在陪着我完成我的夢想,他也有他自己想做的事。
我第一次明白,我不應該左右身邊的朋友。我知道浪浪沒有任何錯,我還是覺得自己就像被拋棄了一樣。
下一個離開的是司辰,去了上海之後,他就消失了。
那一次我自己回到廣州,面對沒日沒夜的工作,面對曾經三個人一起擺弄着的那些器材。我砸了所有東西,包括二十歲的時候司辰和浪浪偷偷去打了一個月工送我的吉他。
小蕾在那個時候出現。
我不喜歡她,從一開始就不喜歡。
但後來,我確實動搖了。
小蕾像是變了一個人,她告訴我她喜歡我,是因爲她喜歡聽我的歌,她拿出我們一年前錄的那張demo,告訴我那是她千辛萬苦纔買到的。
她總是在我唱歌的時候出現在臺下,即使我從來不看她,第二天還是準時出現。
我猶豫了。
因爲這種猶豫,我替別人工作,去了北京,去見向西。見到她之後我才安心。我知道我一直喜歡的只有這個丫頭。
哪怕我氣過她,也恨過她。
只有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我會覺得自己也幼稚起來,也只有看着她開心的時候,我才覺得無論做什麼都有意義。
我開始反省自己。
但是不知道怎麼道歉,又怎麼坦白。
回了廣州之後,我找小蕾談了一次,和她說以後不管因爲什麼原因都不要再來找我。我不可能喜歡她,更不可能因爲她的存在讓向西傷心。
我幫她在學校附近租了房子,交了一年房租,給她鑰匙告訴她儘快搬走。
那天,向西卻來找我了。她抱着我哭,告訴我司辰和陳湘分手了。
也告訴我,司辰去了美國。
我覺得很諷刺,我曾經最重要的兩個朋友,都離開了我,這一次,甚至是不辭而別。
那幾天,我確實心情不好,但並不是忘記了向西的生日。我不敢回去,因爲給小蕾租房子,我身上連買一束花的錢都沒有了。
我也不想低頭去找人借錢。
當然,最不想的是讓向西知道我在這裡過的不好。錄音的工作可以交給別人,我卻說我可以,那幾天一直通宵在錄音室裡。
我看着她一個人做的那些菜,看着那個融化了變形了的蛋糕,忽然覺得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只能繼續逃避。
小蕾又送了一張cd去公司,剛好是我一直在找的,她託別人交給我。
我不想要,也只能自己再送回去,卻在那裡見到了向西。
我跟她坦白,我說我動搖過。
向西要我和她回北京。
說真的,我不想回去。我也想和她在一起,但現在的我,真的什麼都不是,我甚至買不起一束花給她。
前不久我纔得到消息我上次錄給天后的demo裡有一首歌是合唱歌,一直找不到合適的男聲。
留下,說不定這個機會就是我的。
但是我沒辦法拒絕向西,我答應了她一起走。
在廣州的最後幾天,我和她做了很多次,沒有安全措施。就和當初我來廣州前的想法一樣,我想讓她懷孕,有一個屬於我們兩個的孩子。
那樣我纔有信心,我們真的能一直在一起。
我想,如果向西懷孕了,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她離開。
在火車站,我又接到製作人的電話,說天后決定讓我來和她對唱,我拒絕了。向西問我怎麼了,我說沒事。
上了車,我又接到電話。
我知道,我走不了了。
我知道,我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
我撕了車票下車,掛斷向西的電話。
在火車開走的時候,我想起了那首歌。
當你走上離別的車站/我終於不停的呼喚呼喚/眼看你的車子越走越遠/我的心一片凌亂凌亂
千言萬語還來不及說/我的淚早已氾濫氾濫/從此我迷上了那個車站/多少次在那兒癡癡的看
離別的一幕總會重演/你幾乎把手兒揮斷揮斷/何時列車能夠把你帶回/我在這兒癡癡的盼
你身在何方我不管不管/請爲我保重千萬千萬
***
從廣州迴天津,比我預計的晚了幾天,因爲專輯有一些後期的製作我必須參加。
整個團隊都對這次的專輯很有信心,年後就會開始單曲打榜。我想,這樣我是不是就可以讓向西原諒我了。
原諒我在火車站的不辭而別,原諒我知道她生病住院的時候連一個電話都不敢打過去。
我不是不想她,相反,從她坐火車離開廣州之後,我才明白自己究竟有多愛她,傷害了她,我終於明白心痛的感覺。我後悔過,但我也明白,如果再有一次選擇的機會,我還是會留在廣州。
因爲我想給她最好的,也想證明自己是最好的。
我覺得,只有這樣我們纔可以無憂無慮的在一起。我不希望將來的哪一天,因爲我的無能讓她面臨比其他人多的坎坷。我以爲,要愛她,必須先讓自己變成一隻指的她依靠的男人。
然而我沒想過,當我再一次走進江湖的時候,看到的是她和許易有說有笑的畫面。
小蕾從廣州就一直跟着我,我讓她走,但是不可能真的控制她的去留。果不其然,當我出去的時候她就站在江湖門口。
我帶着小蕾進去,想和向西賭氣。
那樣我才能看到她難過,看到她哭,聽到她對我解釋她和許易沒什麼。
我在逼她讓步。
直到真的看到她哭了,我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幼稚。直到聽到她說的那些話,我才知道,原來一直以來我一意孤行以爲能給她好的未來。
卻欠她一個好的現在。
向西告訴我她累了。
她是真的要和我分手,不是賭氣。
我不敢相信那些話,不敢追上去問,小蕾卻在這之後跑過來抱住我。我想推開她的。可是向西突然把戒指和項鍊都扔進河裡的時候,我真的,好像手腳都不能動了。
我想跳下去找那些東西。
可是我知道,即使我跳下去,也沒有任何辦法,永遠都找不回那些東西了。
我的小丫頭,這一次真的不要我了,她其實比我有勇氣,也比我有決心。
所以我選擇離開,當我看到她靠在許易懷裡的時候我摟着小蕾的肩膀,我對她笑,其實笑的是我自己。
就這樣吧,聽她的,分開。
我在河邊坐着,看着剛剛我和向西站着的地方,看到她上了許易的車兩個人一起離開。
我也把所有能扔的東西都扔到了河裡,,河邊的碎酒瓶,石子。我甚至想把自己也扔進去。我趕走了小蕾,但我其實更恨我自己。
當我發覺手上只剩下那個向西送給我的鑰匙圈的時候,我才知道我根本捨不得丟掉它。
就像我捨不得向西一樣。
我愛她。
我摸着吉他撥片上的刻字告訴自己,我不會放棄。我會等,等到她原諒我的那一天,我也會在能給她一個未來的時候告訴她,一輩子愛一個人就夠了。
向西,我這一輩子,只愛你一個人,這樣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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