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沒什麼。”
他伸手摸摸我的臉,“笑一下。”
“嗯。”
我勉強扯着嘴角。
許易扶着我的肩膀讓我坐下,手臂從我身後繞過來,展開錢夾,裡面放着我們那張合照的照片。
我有點兒懊惱,享受着他的懷抱,我問,“我是不是很矯情?是不是很麻煩?”
“還好。”許易在我臉上親了親,“聽話就好。”
這個聽話,我揣摩了好久。也許一開始和許易的相處我就處於被動的狀態,我可能並不知道要怎麼主動和他相處。
我以爲我已經準備好了去迎接一段新的感情,可事實好像不是這樣,可能是我沒準備好,也可能投入感情的只有我自己。
我和許易有過一次冷戰,是在同住的小情侶結婚搬出去之後。
學姐搬走了,他們也搬走了,剛好我的租約差不多到期,許易說我可以搬到他那裡。我問他搬過去有什麼意思,他說沒什麼意思。
搬過去就是同居了,而我也自然而然的想到接下去的事,我是個凡人,我跳不出世俗。
我問他,“我們會結婚嗎?”
許易輕笑,那個笑真的很輕,我看着會覺得不舒服,他說,“有孩子就結婚。”
其實這樣的話當初我和陳識也說過,只不過意義是不一樣的,那時的我們太迷茫又太想在一起,我們想要一個必然的聯繫能夠讓兩個人都勇敢的走那一步。
可是對許易來說,這好像是一個條件。
我說,“那如果我生不出孩子呢?”
“那等到生出來爲止。”
後面的話都被他堵住了,好像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並沒有其他事,只有我和他報告居酒屋那邊的事情,只有我做飯給他,只有我享受他心情好時纔有的關懷,只有我陪他睡覺。
我挺難過的,比我想象中的要難過,因爲我感覺他對我並不走心。
那天之後許易又走了,不知道忙着飛去了哪個城市,而這一次他記起我了,在休息的時間打電話過來。當時我在上課,按掉兩次之後我拿着從教室裡出去,我打電話過去,告訴他,“我在上課。”
他回來那天又給我打了一個電話,讓我去公寓裡等他,我沒去。
這是我第一次對他失約,也許有一點鬧彆扭的情緒吧,我想他可能會過來找我,至少打一個電話過來。可是都沒有,差不多一個禮拜,我們生活在一個城市裡,我對他所有的近況一無所知,只有一個忙。
我想我後悔了,假如我知道和許易在一起之後會是這樣,當初我肯定不會說那一句在一起。
可是我說了,又不想把感情當成兒戲,所以我還是找藉口去了一次工作室。
許易在練習室裡,裡面還有兩個新人,正在他的指導下練習。我走過去,我說,“我有話要和你說。”
“我在忙。”
“可是我的事很重要!”
許易看着我,眼神很淡,他揮揮手讓那兩個人出去了。
“說吧。”他點了一支菸,用側臉對着我。
我抿了抿嘴巴,走到他面前,開始反思自己剛剛的態度是不是很不好。
“我想問你,我們算什麼?”
他說,“你希望是什麼?”
好吧,我也不知道怎麼說了,我說,“那我還是走吧。”
許易後背後抱着我,他好像很喜歡這樣的姿勢,把煙熄滅,他用手指捏着我的下巴迫使我轉過頭去和他接吻,“我說過了,你只要乖乖的就可以了。”
我忍受這他的攻勢,忽然感覺兩個人的脣齒糾纏是這麼一件陌生的事情,好像完全沒有感情的兩個人個體連在了一起一樣。
可能,是我還不懂享受僅限於身體上的接觸吧。
我覺得我是需要感情的。
那個吻結束,我後退一步,我和他說,“我後悔了怎麼辦?”
“嗯?”
我說,“我不想要這樣的方式,可能我不合適。我們還是算了吧。”
到底還是惹到他了,不過他的表情很淡定,“我一直都是這樣。”
我說,“我知道。”
我確實知道許易一直都是這樣,他以前也忙,他也從來沒說過愛我,決定在一起可能就是一件各取所需的事情,可是我後悔了。
我這個後悔可能有點不道德,畢竟許易幫過我,幫過太多了,甚至是我一輩子都還不起的樣子。可我也明白我不能把自己當做替代還給他。
然而我這樣從他的面前落荒而逃,他也並沒有追出來。
還有不到一個月他的巡演就要開始了,可能是沒時間來管我這些事了吧。我想,這樣也很好。
後面的日子我就像回到了幾個月之前,該上課上課該上班上班,只不過每天一個人回去面對一個空蕩蕩房間的時候多少會有點落寞。房東告訴我新房客要等九月的時候再搬來,我說好,那就再等等吧,兩個月也不是很久。
爲了避免這種孤單的感覺,我把所有休息的時間都用在了學習上,又開始整天整天的在學校的圖書館自習。
陳識是這個時候來找我的,他找到了我的學校,然後和我同學打聽到我應該在圖書館。
當時我在看書,只不過看的有點心不在焉,語言這種東西,假如不用心的話就好像一直都在看,回過神卻發現一句都沒看過去,腦子裡完全是空白一片。
心裡煩,我就一遍一遍的翻過去重新看,甚至一邊看一邊拿筆做筆記,在把寫的亂七八糟的東西撕掉。
我捏着筆,太用力了,以至於筆尖都快刺進掌心裡了。而這時候有人抓住我的手腕,一根一根的掰開我的手指。
那種觸感很熟悉。
我感覺自己都不能動了,也可能是我不敢,因爲我知道我一回頭就會看到他。
可即使我不回頭他還是會到我面前的。
陳識拉着我的手,在我旁邊坐下。
我轉過頭躲避他的眼神,他還是拉着我的手,甚至按着我的肩膀迫使我轉過身面對他。
“你不想見我?”
陳識皺着眉,他其實沒怎麼變,樣貌上就和我們分手的時候差不多,現在沒有人能隨便要求他去染什麼頭髮打耳釘了吧。
我搖頭,笑笑,“沒有,就是沒想到你會來這裡,有事嗎?”
陳識抓着我的肩膀不肯鬆開,“我們很久沒見了。”
我當然知道我們很久沒見,差不多有一年了吧。
可實際上,我並不知道要和他說什麼,或者說,我其實是不想和他見面的。
“我們出去說吧。”
我看着周圍的人,說好。
圖書館的人其實不多,但畢竟這不是說話的地方,打擾到別人也不合適,更何況,我不想拖泥帶水。
陳識現在也是一個明星了,甚至有點紅,出入都要注意一些。我帶着他走到體育館的看臺上,中午太陽很足,所以這裡沒什麼人。
並排坐着,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向西。”陳識輕輕喊着我的名字。
“嗯。”我也好久沒有聽過他喊我了。
都是這樣的吧,很久沒見面,心情的起伏會很大,但是卻不知道要說什麼,到最後大概就是相對無言的結局。
至少,我真的不知道有什麼可以對他說的。
陳識也一樣,我們在看臺上坐了很久,兩個人都不說話,太陽曬的很難受,我眯着眼睛,精神始終在放空的狀態。
最後還是我先開口了,我說,“我聽了你的新專輯了,很好。”
陳識擡了擡眼皮看我,臉上有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就像得到了肯定又不敢表現的太過興奮的小孩子一樣。
我繼續說,“你做的很好,終於得到你想要的了。”
這句話,我其實沒有別的意思,可是陳識聽到之後卻皺了皺眉。
“向西,我其實……”他微微一笑,眼神和從前一樣帶着溫柔,“那幾首歌都是你最喜歡的。”
“嗯。”我點頭,確實都是我喜歡的,其中兩首還是我們在一起的時候陳識專門寫給我的,那時候我總是懶懶的趴在他懷裡,他哼着調子,然後把曲譜放在我背上,很輕很輕儘量不用力的去記下來。
但我還是覺得癢,我在他身上亂動,他就會臉紅。
那些,其實都是好久好久之前的事情了。
陳識看着我,抿了抿嘴巴,“其實是給你的。”
“嗯,謝謝。”
“向西。”
“什麼?”
他衝我笑笑,“我這次回來是參加一個頒獎典禮。”
我看了他一眼,我說我知道,陳識得了新人獎的提名的,而且他現在人已經來了,那這個獎就八九不離十的,我說,“恭喜你。”
“謝謝。”
“不客氣。”
在這樣壓抑的氣氛之下我確實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只能他說一句我回答一句,其實,我很想走,所以無意識的看了幾次時間。
我確實要走了,週五,我要去開發區的雜誌社上班。
“如果沒有其他的事,那我就……”
我站起來就被陳識拉住了,看臺上都是臺階,我沒站穩差點摔倒,陳識也想要接住我,可我還是推了他一下,寧可摔倒也沒給他抱住我的機會。
也不是很疼,都習慣了。
我拍掉身上的土,準備走。
陳識還是拉住了我的手腕,我掙扎,他把手指收緊,嘴巴也抿成一條直線。
我問,“還有事嗎?”
“我的合約就快到期了。”
“嗯,所以呢?”
“我可以回來。”
“好的,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
憑藉我們這麼多年的相互瞭解,我其實已經猜到他後面會說什麼了,所以我不想聽,但是他一定要說。
陳識抱了我,比以前的態度要堅決,抱了很久,他才鬆開我說,“我們和好吧。”
我移開視線望着他身後的足球場,我說,“還是算了吧。”
他不肯放棄,繼續追問,“爲什麼?”
我說,“我不想和你在一起。沒有爲什麼。”
我走了,我知道這個時候陳識是不會追過來了,回到圖書館我收拾好自己的書本就出去了,陳識追過來,但是我在他追上之前就上車了。
不久之前我才知道陳識這一年其實沒有談過戀愛,是許尼亞告訴我的,他還說,陳識寫的那些簽名都是給我的。
廣州的十二月會冷嗎?
不會,冷的是北京。
那他的那句我想你,我也可以很自以爲是的當做是他說給我的吧。
可當我聽到那些的時候也沒有開心,就像陳識現在來找我一樣,如果是一年多以前,也許我會答應吧,也許我會放下一切芥蒂。
現在我也放下了,順便放下了我們之間的那段曾經。
陳識回來找我了,在他已經成功的時候,也許現在的他確實能給他曾經想要給我卻給不了的一切,但是我已經不需要了。
甚至以前也不需要。
那種感覺,就好像你養了個小動物,曾經約定好要一直一直在一起的,可是有一天你發覺你給不了它最好的食物,甚至喂不飽它,你寧願把一切負擔一切罪過都背在自己身上,你爲了能讓他過的好一點違背了兩個人的約定,你把它丟掉了,你以爲它回到從前的生活裡就能過的很好,可其實它根本就回不去了。很久以後,當你給的起了,可是它早就丟了好不好,根本就不可能找到了,你根本沒想過當你以爲它離開你會過的更好的時候,它說不定已經在外面被一場大雨淋的通透,也可能早就餓死了。
終究是回不去的。
那兩天的工作我始終是一種心不在焉的狀態,落在出租房沒帶出來也不知道,另外一個工作用的號碼因爲陳識連着打了很多電話給我,我索性關機了整整兩天。
因爲心不在焉我發錯了稿子,然後被主編罵了,好不容易耗到週日回北京,那天下了大雨,我在樓下又被一輛經過的車濺了一身泥。
回去之後我先洗了一個澡,頭髮還沒擦乾就看到丟在沙發上的。
諾基亞待機時間還是挺長的,過了兩天還有一多半的電,我看到幾個未接來電,有許易的,還有瑞瑞的。
瑞瑞撥過來好幾個,而且就在一個小時以前。
我打過去,我問,“怎麼了?這麼晚打電話。”
“許易出車禍了。”
啪的一聲,砸在地上。從上次我找不到我媽之後我就沒這麼怕過了,也可能這是我長這麼大第二次這麼怕,電話裡我只來得及聽到瑞瑞說許易現在在哪個醫院,然後就掉在地上了,不是不能裝回去,只不過我的手一直在發抖,最後還是溼着頭髮穿着睡衣就跑出去了。
我捏着摔成幾塊的,哆哆嗦嗦的跟司機說了醫院的名字。
司機看我那模樣也覺得出了很大的事,安慰我要節哀順變。
他說了那四個字,我立刻就哭出來了。
一直到醫院我也沒停下,我知道我當時的模樣挺狼狽的,許易的身份擺在那兒,護士不可能告訴我他在哪裡,我只能一邊拼一邊在住院區亂找。
最後是瑞瑞先找到我的。
他皺眉,“你怎麼突然關機了,還把自己弄成這樣?”
我其實臉上還有好多眼淚,我抓着瑞瑞的胳膊哽咽着問,“許易怎麼樣了,他是不是死了。”
瑞瑞衝着我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然後用手指指着我身後。
我疑惑的轉過身,纔看到許易就站在我的背後。
我又哭了,哭着撲進他懷裡。
許易身上有傷,被我撞的悶哼了一聲,不過還是騰出兩條胳膊來抱着我,“你以爲我死了?”
我搖頭,在他懷裡輕輕蹭着,怕碰到他的傷口又往外躲,我說,“瑞瑞說你出了車禍,我以爲……”
車禍那種事本來就可大可小的,也因爲我這個人比較悲觀,經常會想一些不好的事情,在加上出租車司機的那句話,我纔會那麼以爲。
許易揉着我的頭髮安慰,“我沒事,輕傷。”
“嗯。”我擡起頭擦着眼淚,這纔有機會仔細的看他。
好像真的傷的不重,但是臉上有些腫的地方,眼睛也是,嘴角還有點血跡,除了頭上明顯是撞到的傷和手臂骨折外,怎麼感覺不像是車禍,而像是和人打架了。
我只是那樣想着,但是沒問。因爲許易的車真的撞的很嚴重,後面被追尾,前面應該是躲閃爲了不撞到其他車,整個車頭也毀了。
那輛車挺貴的,是年初的時候我拿着錢跟着瑞瑞去提的。
我看着照片裡的殘骸,有點兒心疼,默默的嘆氣。
許易摟着我,“捨不得?”
我點頭,“這車夠我賺幾十年的了。”
“那你去學車,學會了我買一輛送你。”
我急着擺手,“我不要,我還欠你錢呢。”
“小傻瓜,我們之前還需要提錢麼?”
小傻瓜,這個稱呼真的有些曖昧,這也是許易第一次這麼喊我,我的臉騰的一下就紅了,然後被他親了親。
我幾乎就忘記了不久之前我還和他說我後悔了要分手。
可就像我表白的時候他並沒有直白的給個回答一樣,在我說後悔的時候,他同樣沒說話。
所以,現在。
我轉過頭去看他,剛想問他就比我更先開口了。
他說,“上次你說的事情我不同意。”
“嗯?”
“不同意你後悔。”
說完,他又親了我,就在醫院的大門外,有記者得到許易出車禍的消息已經往這邊趕了,我甚至看到遠處有閃光燈。
我輕輕推他,怕太用力他會疼,我說,“不要了。”
他輕笑一聲,還是吻了我,並且不斷加深,吸住我的舌頭用力的吮吸着。我悶哼了一聲,總覺得身後有人在看,可又顧不上其他的,許易把我摟的太緊了,在他懷裡我一動不能動。到後來,我也擡着胳膊,踮着腳尖吃力的配合他。
因爲受傷,許易要暫時放假了,全國巡演的前幾場也取消了,他在家養傷,順便讓我搬過去陪他。
我是想照顧他的,但好像又照顧不好,我總是很緊張,到後來幾乎換成他在照顧我。
許易說他傷的不嚴重都是皮外傷,只不過想借着這個機會放大假了。他每天讓瑞瑞買東西送過來,我去做飯的時候他也總是跟在我身後,時不時的抱抱我,親親我。
他從前有空的時候也會來招惹我一下的,但和現在不一樣,現在是真的溫柔,又不是在我家裡在我媽面前表現的那樣。
我竟然真的在他身上得到了一種被寵愛的感覺。
像夢一樣,太不真實了。
我問許易,“你真的不是在拿我消磨時間嗎?我們在一起,不是開玩笑?”
許易笑笑,很認真的看着我,“不是。”
那一個禮拜我們倆都沒有從公寓裡出去過,有一天他進書房接電話的時候我一個人無聊看電視,剛好電視裡在重播一禮拜之前的那場頒獎典禮。
許易也參加了,我這纔想起來,他出車禍就是在參加頒獎典禮之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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