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靜止,這個概念幾乎沒有人願意去相信,時間和空間是相對的,只要生物生存着,體內的內循環依舊進行,那麼時間就會在不停的向前推移。
換句話來說,時間是計算生物或者是存在的價值單位,如果通過某種手段讓外部的環境沒有改變,只是給人帶來時間停止的假象罷了,不需要爭辯,此時身處巨石塔的三人,依舊是活蹦亂跳的,如果時間真的停止了,他們應該是無法進行任何的行動,無論是肉體還是靈魂,都會被停滯的時間長河所困。
“不可能是時間停止。”傅輕歌很是堅定的說道。
傅輕歌雖然不理解這個世界同自己之前所身處的世界有什麼區別,但是他絕不可能相信時間會停止這種荒謬的謊言,這個有秩序的宇宙,對萬物都是相同的,它既不是所謂的神創造的,更不可能是人類創造的,它的過去,現在和將來,永遠是一團永恆的火焰,按照一定的尺度燃燒,按照一定的尺度熄滅。
“爲什麼不可能?”蘇慕雲被傅輕歌如此堅定的態度所驚訝,在他的印象中,傅輕歌一直是一個對任何事情都不太上心的人,無論是在武者駐地第一次見面時,觀看那部過時的電影,還是在第三精神病院第二次見面的時候,那一副無所謂的模樣,絲毫讓人感覺不出他對自己存在意義的肯定。
就彷彿一切都是所謂命運安排好的橋段,傅輕歌只不過是遵循了他手上拿到的劇本,按照劇本上給出的行動模式來回應所有人的期待,然而每個人懊悔或者是珍惜的命運,都是所有必然發生的結果。
“愛菲斯學派的哲學家赫拉克利特說過這樣一句話,人不可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這句話的意思是,河裡的水是不斷流動的,你踏進這條河,河水流走了,等到你下次再踏進這條河流的時候,流過來的就是新水,河水川流不息,所以人不可能踏進同一條河流兩次。”傅輕歌緩緩地說道,同時伸出手指指向了他們面前的日晷。
“愛菲斯學派?赫拉克利特?這是誰?”蘇慕雲冷冷的看着傅輕歌,提出了這樣的質問。
“我怎麼從來沒有聽過這位哲學家的名字,難道是某位寂寂無名的哲學家嗎?”唐小豆也很疑惑,順理成章的提出了質疑。
傅輕歌被突如其來的詰問問懵了,他只不過是有感而發,但是壓根就沒有想到這個世界上的人,根本就和前世是兩碼事,這句名言是他從某本樸素辯證法思想的書籍上看來的,用來解釋當下的情況是再適合不過了。
萬物皆動,客觀事物是永恆的運動,變化和發展的,時間本就是用來衡量這些變化的一個工具,而現在的他們正處在不停運動的階段,時間停止這一推論完全是不攻自破。
不可否認,這個名叫赫拉克利特的人是一名富有深刻認知的哲學家,但是能夠說出這樣精髓的名言的哲學家,飽讀古今書籍的蘇慕雲怎麼可能會不認識?
當傅輕歌說出這樣的話,他就不由得懷疑起,這個“赫拉克利特”是否真實存在,或許是被眼前這個普通的學生武者捏造出來的人物,又或者是他本人的見解?
這不可能,一個年紀不超過二十歲的學生武者,人生履歷就像白紙一樣蒼白,怎麼可能說出如此大徹大悟的話語,但是聯繫上他渾身上下的古怪之處,又不由得讓人信服,難不成是一個年輕的身體裡,被塞進了一個年過一百的靈魂?
蘇慕雲突然想到了一個荒謬的可能性,他面前的傅輕歌,說不定根本就不是這個世界上的人,能夠說出這樣蘊含哲理但是又無跡可尋的話語,只有可能是從別的世界裡得到的哲理。
“嗯......”
傅輕歌低頭苦苦思索着,他現在已經陷入了一個怪局,如果不能夠正確合理的解釋自己的言行,那麼就會被當成一個怪物來看待,但實際上他在唐小豆和蘇慕雲兩人眼裡已經是怪物了,只不過傅輕歌自己卻是後知後覺。
“如你所知,我們是在精神病院裡見面的吧?那麼精神病人有超出常人的推理這又有什麼關係呢?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這樣一個理論,叫做天才往往和瘋子爲鄰,說不定我就是這樣一個人呢?”傅輕歌強裝鎮定,想要把自己一不小心露餡的事實掩蓋過去。
“精神病人在某一方面來說,反倒對這個世界的洞察能力來的更加深刻,我們會在腦海裡構築起一個屬於自己的世界,那麼剛剛那個人,是我構築世界裡的一個哲學家,既然我是世界的主人,那麼我借用他的話來證明我的論證,我認爲非常合理。”
傅輕歌一氣呵成的將這段話說了出來,眼神中有着三分癲狂,三分鎮定,還有着三分坦然,似乎真的就是一個精神病人與探尋本質的哲學家的結合體。
“十分精彩的發言,不得不承認,如果你不是出身於第三精神病院,我只會認爲你是當代最傑出的哲學家之一。”蘇慕雲笑了笑,彷彿剛剛發出質問的人不是他一般。
“無論是你們還是我,我們能夠自如的在這個古怪的地方活動着,並且沒有受到限制,這不是恰巧證明了時間並沒有被停止,只要我們還在變化,和上一秒有着不同的表現,那麼變就是永恆不變的。”
傅輕歌手指向日晷的方向,那根日晷上的指針似乎顫動了一下,原本照耀在日晷上的光線偏移開來,指針的陰影稍微移動了一寸,來到了十二點之後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