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聲已熄,帕米修斯已無法從鎖鏈製造的牢籠中脫出。
“準備了這麼久,血祭了這麼多鬼,終於來到了這一刻。”
摩根雙眼變得渾濁不堪,面容枯槁,雙頰的血肉像是被抽乾了一般,只剩下一層皮質貼着摩根的面頰骨,活像是一個行走的骷髏人。
蘇慕雲和唐小豆兩人依舊處於時間停止的領域影響下,雖然武技釋放者帕米修斯已經沒有餘力維持領域,但領域的影響依舊存在,只不過在慢慢地消退。沒人能夠得知,爲什麼帕米修斯如此全知全能的存在,會被這些烏合之衆打倒。
兩人就只能這樣被動的看着這一幕又一幕的上演,做不出任何的舉動,只能看着摩根和妮奧芙將這齣戲劇的進度推向高潮!
“小豆......你能動嗎?”蘇慕雲從牙縫中費力的擠出一句話。
“不......行。”
唐小豆比起蘇慕雲還是力有所不及,就算是說出不行兩字,都彷彿要將她的精神磨滅一般痛苦,被停止的時間裡本就不允許有任何可以活動的東西存在。
綿密的,冰冷如鐵的鱗片從零號的心口處開始向外蔓延,先是上半身,接着就是四肢,鱗片從外皮層浮現出來,一片接着一片的咬合,就像是鯉魚身上的魚鱗一般切合,彷彿自零號出生以來,這些鱗片就伴隨着她一同長大。
傅輕歌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像是被打孔機鑽動一般,撲通撲通的狂跳着,有力的起搏朝着他的全身泵血,血壓瞬間飆升,雙頰充滿了病態的鮮紅色,這顆心臟隨時就有可能跳出他的嘴巴,直直的落在地上。
什麼融合,結合?確定不是一出最龐大的惡作劇嗎?
傅輕歌被困在氣泡中,一手捂住自己隨着零號一同鱗片化的胸口,一手拼命的敲打着氣泡,但是他現在失去了任何使用武技的力量,只能依靠着孱弱無力的手刺破這個氣泡。
“放棄吧,這個聖靈縛印絕對不是你現在的模樣可以掙脫的。”
妮奧芙嘴角扯出一抹弧度,滿意的看着被困在氣泡裡的傅輕歌,做着無謂且垂死的掙扎。大概是傅輕歌已經覺察到自己的命運了吧?接下來他就會作爲零號的養料,在吸收完了帕米修斯之後,再回過頭來將他反噬,踏上鬼朝着神進化的那一步階梯!
證明帕米修斯還留有一絲餘命的烏雲也漸漸散去了,陽光從烏雲的縫隙間射了出來,照在每個人的臉上,撫摸着每個心懷鬼胎的人。
有這麼一句話曾經說過,萬物本是不公平的,公平一詞存在的意義就是證明它的不公平之處,但是陽光卻是最公平的,只要你願意去尋找等待,總有一天它會輻照在你的臉上,哪怕是最黑的黎明那刻。
“喀嚓,喀嚓。”
碎裂崩壞的聲音從烏雲之後傳來,那輪永不沉沒於黑夜中的太陽如同被人切成了兩半,從中間產生了裂紋,向外延展出去,就像是蜘蛛在其上結了一片蜘蛛網。
裂開了,它裂開了,象徵着希望的東西也毀滅了。
傅輕歌明白,烏雲也好,太陽也罷,這些都是帕米修斯編織出來的幻象,只有當帕米修斯無力維持這個幻象的時候,它們纔會崩壞。
“來了!來了!迎接着盛大的典禮,烏雲散去,烈陽崩毀,正是聖誕之時!”黑色權杖上的圓珠,盛放出了燦爛的金光,摩根被一團靈氣托起,沖天而去,來到了束縛帕米修斯的鎖鏈前,振臂高呼!
一縷又一縷燦金色的氣體被摩根從鐵球中剝離出來,送到了零號的面前,這些氣體像是漂泊在狂風中無處停留的落葉,找到了零號這如同深坑一般的棲息地,不約而同的從零號身上的所有縫隙裡進入到她的身體,鼻腔,喉嚨,眼睛,乃至於毛孔,無孔不入。
零號沒有叫喊,明明像是沐浴在血池一般的身體,不停地向外冒血,但不知道爲何,她就是沒有再呼喊,反倒是將自己緊緊地抱成一團,縮在地上,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孩一樣,或許只有這樣的動作能夠讓她暫時的感到安心。
妮奧芙沒有去看零號,而是驅動着腳下的矩陣陣紋,加速榨乾身後數百人的願力。已經有超過一半的鬼承受不住這樣肆無忌憚的掠奪,金色的瞳孔已然熄滅,只留下慘淡的灰色,帶着對未能見到的新世界,不甘的閉上雙眼。
“再多點!再多點!”
妮奧芙高喊着,雙手緊握,她胸前可怖的傷口慢慢地癒合起來,全身的細胞加速運轉着,新陳代謝被推到了人體的極致,不停分裂重生的細胞,支撐着她運轉矩陣。
鎖鏈形成的束縛鐵球,也碎裂開來,鎖鏈寸寸斷裂,帶着被燒紅的鏈身掉落在地上,同冰涼的地面接觸到一起,發出了“滋滋滋”的冷卻響聲。
“零號!”
摩根從天空中降落,一步一步地走向零號,那個委屈孤獨,苦苦支撐的女孩,她身上的血液已經乾涸了,不再向外冒出,也許是被她吸入體內的英靈,給予了她強大的再生能力,那些血液像是被高溫蒸騰了一般,瞬息氣化,變成了一團又一團白煙,身上的傷口迅速結痂,在結痂之後又片片剝落,掉的滿地都是。
摩根的眼神裡滿是貪婪,就像是一個野心家得到了自己夢寐以求的珍寶,此刻的摩根向着零號伸出了雙手,狠狠地擁抱着她,看上去就像是一個父親在安慰她失意的女兒一般溫馨。
雨開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