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大雨。
張陽青的意識從深邃的黑暗中逐漸甦醒,首先涌入他腦海的,是一股刺鼻的泥土氣息,溼淥淥、沉甸甸,似乎還夾雜着腐朽與死亡的味道。
他努力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被厚重的泥土緊緊包裹,四周一片漆黑,泥土的縫隙中透進些許雨水,這些雨水滴在他的臉龐,似乎在喚醒他快點從熟睡中甦醒。
感受到這些,張陽青內心都忍不住句粗口,心裡想着:這是什麼鬼開局,我不會被埋在土裡吧?
他掙扎着,雙手用力扒開身上的泥土。
在這裡,他已經感覺到了不太對勁,因爲身體很僵硬,也無法感受到靈氣。
泥土溼滑而沉重,每扒開一點都耗費了他巨大的力氣。
他的指甲在泥土中劃出一道道痕跡,伴隨着泥土被撥開的聲響,一股股更加濃烈的土腥味撲鼻而來,幾乎讓他窒息。
終於,他的頭部破土而出,大雨瞬間沖刷着他滿是泥土的臉龐。
他猛地吸了口氣,想要緩解那股令人作嘔的泥土味,卻吸入了更多的雨水和冷空氣,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果然是八星難度,上來就這麼猛。”
一邊吐槽,張陽青開始環顧四周,只見一片漆黑,大雨傾盆而下,沖刷着周圍的土地,卻沖刷不掉他心中的迷茫。
他試圖站起來,卻發現自己的身體異常冰冷,彷彿沒有了生機。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觸感陌生而僵硬,好像這具身體已經不是他原來的身體了。
一種莫名的恐懼感油然而生,這就非常奇怪。
因爲身體上的恐懼感不是他的,是這副身體自帶的恐懼。
這副身體好像在害怕什麼,也不知道是誰把他埋在了這裡。
可現在的當務之急,應該是先離開,要不然這大雨很可能把身體泡爛。
張陽青掙扎着站起來,卻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光是起身就費了很大的力氣。
大雨繼續沖刷着他的身體,將泥土一點點沖走,露出他蒼白而僵硬的皮膚。
和大多數天選者想法一樣,張陽青覺得自己是不是借屍還魂了。
可是他來不及檢查身體狀況,在這個大雨的夜晚,他感覺到身體越來越沉重。
“得先想辦法找個地方躲雨。”
張陽青很快就知道自己要做些什麼,現在不趕緊離開的話,無異於等死。
用手擦了下臉上的雨水,然後把手放在額頭上擋雨,張陽青終於看到前方有微弱的光亮,像是路邊的路燈。
周圍其他地方都是一片黑暗,很顯然路燈所在的方向就是自己前進的道路。
張陽青步履蹣跚地行走着,腳下的泥坑彷彿是一個個無底洞,吞噬着他的力氣和希望。
大雨無情地衝刷着他的身體,每一滴雨水都似乎帶着冰冷的寒意,滲透進他的肌膚,讓他感到身體越來越沉重。
最蛋疼的是,這附近的路還有坑,一個不小心踩進坑裡,又得費很大力氣爬起來。
張陽青的反應速度很快,遇到坑就挪動前腿避開。
就這樣咬着牙,堅持往前走,因爲他知道,停下來就意味着放棄,而放棄就等於死亡。
在雨中走了一段時間,張陽青的身體已經冰冷到幾乎麻木,每一根神經都在傳遞着死亡的訊息。
他的意識也開始變得模糊,眼前的景象時而清晰時而幻夢,彷彿置身於一個詭異的夢境中。
看旁邊的路燈,都感覺路燈長着一張難看的臉,在不斷的搖擺,並且對着自己笑。
周圍漆黑的世界中,也傳出瘮人的笑聲,像是有一堆人在嘲笑他的狼狽。
就在他幾乎要支撐不住的時候,終於,他看到了前方有一棟大樓。
他沒有多想,直接躲到了大樓的屋檐下。
走上了三個臺階之後,雨水終於不再衝刷他的身體。
張陽青的身體已經疲憊到了極點,幾乎無法再支撐下去。
他只想坐下休息,哪怕只是片刻的喘息也好。
可就在這時,大腿的口袋裡傳來震動的感覺。
張陽青猜到可能是電話響了,可是他現在沒有多少力氣。
等了半分鐘左右,他纔拿起手機,看到上面號碼的備註是瓊斯之後,他才接起電話,甚至都沒時間吐槽這電話防水功能真好。
這也是爲什麼,瓊斯在接電話的時候,能夠聽到張陽青粗重的喘息聲,還有暴雨傾盆的聲音。
“喂,張天師,現在你在哪呀,我怎麼聽到你那邊在下雨,而且你的呼吸爲什麼這麼重?”
電話的另一頭傳來瓊斯的聲音。
又緩了一會,張陽青纔開口。
“我剛醒過來就被埋在土裡,現在找到了避雨的地方,而且我的身體似乎出現了問題,我正在恢復力氣,你先說說你那邊是什麼情況。”
現在最重要的是情報,張陽青也很想知道瓊斯那邊遇到了什麼。
瓊斯就一五一十的把他所看到的事情說了出來。
當瓊斯確定他那邊沒下雨之後,張陽青覺得有些奇怪。 難道他倆不在同一個地方?
難道這次怪談是要讓他倆想辦法匯合嗎?
畢竟瓊斯的身份是醫生,自己這邊可沒有任何身份提示。
也就是說,所有在雨夜甦醒的天選者,都沒有身份。
“張天師,我現在該怎麼辦?”
瓊斯沒有擅自離開自己的診療室,他覺得外面似乎更加危險。
而且他也不敢靠近窗戶,生怕窗外那可怕的傢伙把自己抓出去。
“既然你感覺到窗外的有怨恨的目光,在不確定窗外的東西是否對你有危險,你最好先確定自己的樓層,然後再把把窗戶關了,要是無法確定的話,直接關閉,千萬不要伸頭出去。”
喘了口氣,張陽青繼續開始分析。
“我這邊的狀態不太好,但目前也沒出現什麼對我有敵意的生物,你手上本身有武器,就證明你那邊很危險,你先想辦法找到規則,然後再等下,我先掛了,我這邊出事情了!”
很快,瓊斯的手機裡就傳來‘嘟’‘嘟’的聲音,張陽青已經掛斷了電話。
瓊斯有些懵逼,怎麼張天師話沒說完啊,然後呢?然後怎麼辦啊!
他很想打過去,可是張陽青說他那邊出事,他又擔心打過去會誤事,所以他就沒有撥通張陽青的電話。
剛開始,瓊斯確實很慌,畢竟大晚上在這個恐怖的醫院裡,周圍都是一些不祥之物,身邊還沒有張陽青這個大腿。
那種從獲得組隊機會的欣喜,和張陽青不在身邊的不安,一種落差感油然而生。
再加上自己狀態不是很好,一時間,瓊斯開始慌了起來,居然忘記自己要做什麼,讓大屏幕外的觀衆都開始擔心。
在診療室裡焦躁了幾分鐘,瓊斯的呼吸開始慢慢變得平穩,怎麼說呀也是幾次通關的天選者,知道在這種時候不冷靜無異於死路一條。
“張天師讓我趕緊找規則,我得行動起來。”
想到這裡瓊斯先是按照張陽青的吩咐,先是來到窗戶附近。
隨着他移動,牆角的紅色蠟燭也開始搖曳,房間裡瓊斯的影子又開始不規則的晃動起來,像是扭曲的怪物。
瓊斯餘光其實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但努力不去看,因爲他也有點怕自己的影子。
在這個陰森恐怖的窗口,瓊斯也算是最大程度的利用了自己手上的工具。
他先是用鋸子擋在身前,然後另一隻手用斧子扒開窗簾,想看看自己在哪一層。
窗外也是一片漆黑,他能看到附近有一些建築物。
這些建築物也是沒有任何光亮,瓊斯沒辦法判斷自己準確的位置。
於是他想到了朝下面丟點東西,用東西落地的聲音來判斷自己所處的高度。
看了一圈,似乎沒什麼東西可以丟,總不能丟自己手上的武器吧。
然後瓊斯靈機一動,看向了自己剛剛坐的凳子。
他用鋸子鋸了一個凳角,方塊狀小木塊拿在他手上。
瓊斯站在窗口往外一丟,木塊在空中劃過一道短暫的弧線,隨即消失在黑暗中。
瓊斯屏住呼吸,等待着那決定性的聲音。
沒過多久,一聲沉悶的碰撞聲傳來,那是木塊落地的聲音,迴盪在寂靜的夜空中,顯得格外刺耳。
從落地的時間判斷,這應該在五六層左右。
“這麼高?那剛剛外面的黑影是誰?”
想到這裡,瓊斯感覺後脊骨發涼。
就當他在思考的時候,突然聽到底下傳來一陣詭異的爬動聲。
那聲音起初微弱,彷彿是從遙遠的地底傳來,但很快就變得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近。
瓊斯的心猛地一緊,他感到一股莫名的恐懼從腳底升起,迅速蔓延至全身,讓他身上每一根寒毛都開始矗立。
那爬動聲像是四足動物的爪子在地面劃過,它們迅速而又急促,彷彿在尋找獵物。
每一聲都像是直接敲打在瓊斯的心上,讓他感到頭皮發麻,毛骨悚然。
他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各種可怕的畫面,越是腦補黑暗中那些東西,他就感覺到越害怕,心跳也開始加速起來。
瓊斯再也無法忍受這種恐怖的氛圍,他想要關上窗戶,將那詭異的爬動聲隔絕在窗外。
可是哪怕他很小心,但年久失修的窗戶還是傳出‘嘎吱’的聲音。
頃刻間,瓊斯察覺到底下似乎有很多雙目光在盯着他,在黑暗中就這麼直勾勾的看着他,有一種‘終於發現獵物’的感覺。
既然被發現,瓊斯強忍着發麻的身體,猛然關上窗戶,拉起窗簾。
然而,即使窗戶已經緊閉,那恐怖的聲音似乎仍在耳邊迴響,讓他無法安心。
他靠在牆上,四肢顫抖,眼中滿是驚恐。
只有和那些詭異生物對視過的人,才知道他們的恐怖。
“法克,就知道嚇唬我,等張天師抽空過來,分分鐘用金光超度了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