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遍還是不行，沈良喊得太乾巴…
眼淚也沒有出來！
別說監視器後面的導演了，沈良自己都覺得尷尬…
喊出來也就算了，關鍵之後的表情…
這是個大特寫！
這種情況下，劉啓其實已經心存死志了。
多年以前劉啓不能做決定的時候，劉培強犧牲了他媽媽，一路走來，韓子昂犧牲，劉培強又當着他的面犧牲…
所以，這種情況下，劉啓其實已經沒有了求生意識…
沈良根本演不出來那個味…
“導演…你讓我調整一下！”
工作人員扶着沈良到了休息區，沈良趕緊掀開面罩吐了一下，然後大喘氣…
李広潔走過來：“你怎麼了？”
“太難聞了…我聞到這個味道根本沒有辦法投入情緒！”
“…有那麼難聞？”
“叔，咱也拍了一個多月了，我從來都不是矯情的人，是真忍不住啊！”
李広潔點頭：“你不是有兩套服裝嘛…換一套！”
“那套壞了…那天拍韓子昂去世的戲，服裝就毀了…”
“那不行，你沒有辦法投入情緒，這段戲永遠也過不了的…”李広潔起身，喊了一句：“道具！”
道具組趕緊走過來；“李老師？”
“給他換套服裝，這裡面都餿了，怎麼呼吸？”
道具組的工作人員一臉爲難：“…沒有服裝了…要不，我給你噴點空氣清新劑？”
李広潔生氣地懟了一句：“早不噴！”
“你們幾乎每時每刻都在用，我們沒有保養的時間…”
沈良擺手，笑着道：“沒事…沒聽說過入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嘛！伱等我習慣了就好…叔，你去那邊睡會吧，我休息一下…”
……
沒有那麼容易習慣的…
這段足足拍了十三遍，天都快亮了，郭凡才喊了‘過！’
他喊了過，沈良很乾脆地躺地了地上…
脫力了…
演員ng的次數一多，整個人就有點機械、麻木…
郭凡該說的已經說到位了，但沈良確實做不到！
一個人經受巨大感情衝擊的時刻，往往是最考究演技的地方，在短短几秒鐘的時間裡，連續變幻數種表情…
沈良撐不起來很正常，畢竟他不是專業演員。
郭凡甚至一度建議不拍特寫，直接拍背面…
沈良拒絕了——演員只有多在鏡頭中以特寫的方式露面，才能給觀衆留下足夠深刻的印象。
把特寫縮減爲他的背影，而且將攝影機調整到側面拍攝，演技方面的缺陷確實會被遮掩掉，但觀衆也對他沒有印象了…
一般來說，導演不會特意這麼幹的！
——很少有導演會在需要正面特寫的時候，給一位主要演員側面的鏡頭。
除非演員實在達不到要求！
或者導演跟演員有恩怨——《狂飆》就是…
不可能讓整個劇組陪你浪費時間…
好在沈良在最後一遍的時候，有了突破，回想一下，估計是他的體力剛好達到了那種狀態…
郭凡看了看癱坐在地上喘氣的沈良，問了句：“還能繼續嗎？”
“當然，”沈良有點亢奮，果斷點頭：“我現在的狀態非常接近劉啓！”
“來，我們繼續！”
郭凡灌了一杯黑咖啡，示意現場工作人員繼續拍攝！
……
上午八點，吳景抵達劇組，然後驚訝的發現一羣人正在拍攝…
“這麼早…我去，你們這是一晚上沒睡？”
吳景隨手拉了一個現場工作人員，正要詢問一下情況，然後看到了滿臉大油光，臉上寫滿了疲憊，瞬間猜到了這是熬了一個大夜！
“嗯，導演還有沈良狀態好的出奇…”
“什麼時候開始拍的？”
“昨天下午7點左右…”
“這都幹了13個小時了，”吳景無語：“你不累嗎？”
“…待會他們會過來替我…”
“那導演呢？”
“導演…扛不住的話，他會喊停的！”
吳景饒有興致坐了下來，一邊看拍攝，一邊道：“那我等會吧…有吃的嗎？”
“在那呢，牛奶、包子還有面包…”
“伙食不錯嘛，去給我拿一杯牛奶，兩面包還有四個包子！”
“好的！”
吳景邊吃邊等，一會功夫龔格爾來了，看到吳景坐在工作人員的位置，趕忙走過：“景哥…”
“嗯，我看了製片表，我今天三場戲…”
“我去喊一下郭凡！”
吳景擺手：“沒事，等他們先拍完…這個郭凡經常這麼瘋狂的嘛？”
龔格爾搖頭：“…不是，他很少熬夜拍攝，一般一天拍16、7個小時，睡三四個小時，喝五大杯冰咖啡！但很少拍通宵，畢竟演員也需要休息嘛！”
吳景又驚了：“每天如此？”
“嗯，正式拍攝之後，都是如此！”
“這哪是拍戲？這是在玩命啊！”
龔格爾苦笑了一下：“沒辦法，搭景、道具、服裝等方面投入了非常多的成本， 更困難的是，這樣的題材、這樣的做法，在國產電影是沒有先例的，我們沒有一個學習和參考對象，也沒人能幫我們，只能自己一點點摸索着往前走，時間又很緊，只能拿命拼！”
“那演員呢？”
“演員，尤其是沈良更拼，他經常陪着郭凡覆盤當天的拍攝，然後纔回房間休息…還要充當劇組的氣氛調節…”
吳景看了眼正在綠幕前投入情緒的沈良，然後道：“難怪你們這麼喜歡他！”
“…他這樣的人，你很難不喜歡…我們劇組所有人都喜歡他，他還幫我們找來了專業的服裝設計、道具設計…”
“怎麼找的？”
“聽說是直播時候喊話…”龔格爾正說話呢，眼睜睜看着沈良暈了過去，忍不住驚呼：“小沈！”
不止是他，劇組的工作人員已經圍了過去，幫他解開頭盔，先試探的摸了下鼻息…然後醫護人員趕了過來，一通檢查…
吳景也走了過去：“沒事吧？”
檢查的醫生放下手裡的聽診器，隨口道：“沒什麼事，應該是太累了…”
“那送他回去休息吧！”
“嗯…”
“我送他就行！”小跑過來陳家棟鬆了口氣…接過了沈良。
“小沈不至於這麼脆弱吧？”
“我聽說他白天沒有休息…”
“可不嘛，昨天白天忙了一天，晚上又拍了十幾個小時…鐵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啊！”
“那導演？”
“導演…”
郭凡目睹沈良上車，然後來了句：“我又不用穿60斤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