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青來得很平靜，沒有殺青宴。
殺青來得很喜悅，劇組工作人員都拿到了紅包，並且，京城藍光本公司的人還被下達了一項秘密任務，小意接觸這次拍攝中表現不錯的同事，如果能拉到公司會有額外獎金。
一時間，暗流涌動，時不時就能瞧見三兩個人在還沒完全解散的片場角落裡嘀嘀咕咕。
陳若清是不知道這個暗搓搓的命令的，她只是很傷感也很欣慰，在《功夫》最後的時刻，很多人看起來都比以往親暱了不少，這就是共同奮鬥的洗禮啊。
這就是電影的感染力啊！
這就是……
等等。
“甘哥，爲什麼不開殺青宴？我看你沒有社交恐懼症啊，張老師說你上次《無間道》的殺青宴就沒參加。”陳若清在劇組正式解散前的晚上找到了導演，倍感不解，“這次乾脆就直接沒了！”
“懶得開。”甘敬言簡意賅，“他們更喜歡拿到錢。”
陳若清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來，介個倒是大實話，可劇組好像也需要一些排場啊，擱其他劇組也是能發一篇通稿的。
她想了想，忽然被甘哥西裝革履的打扮所吸引：“甘哥，你穿這麼正式幹什麼？有品牌活動還是有采訪？”
甘敬一邊對着鏡子系領帶一邊說道：“去聽音樂會啊，下次來這邊估計就是跑《功夫》的宣發了，到時也應該很忙，申城交響樂團的水準相當不錯，正好今天就有時間就去聽聽。”
“……”陳若清有點不適應在劇組穿着隨便到有點邋遢的導演一下子變得正式，納悶道，“那也不用穿這麼正式吧？”
“老馬介紹的，又花時間幫我做好了《小刀會組曲》和《小刀會序曲》，我還是正式點表示尊重吧。”甘敬側身對陳若清笑了笑，“當然，他們的藝術水平值得我這樣穿。藍色還是紅色領帶好看？”
“紅色。”陳若清給出答案，說道，“那我跟你一起，閒着也是閒着。”
她又繼續說道：“就以一場音樂會來代替殺青宴吧。”
甘敬斜了影后一眼：“那你快點啊，難道就這樣披頭散髮的去？”
“你！好，等我下。”
陳若清的身影消失在甘敬的視線之中。
甘敬搖搖頭，哼了兩句小曲，從開拍到現在一直緊繃的神經在今天才算是放鬆了一下。
……
七月九號，《功夫》劇組正式解散，上上下下的成員拿到了令人欣喜的紅包，影帝和影后對申城交響樂團的音樂會水平表示滿意。
如此，在沒什麼儀式感的解散之後，甘敬一行人返回京城，他很順利的見到了女兒。
不過，拍攝殺青並不意味着結束，影片的後期製作是無隙的提上日程，特效、畫面、配音以及最重要的成片剪輯，這都是不能拖的工作。
甘學思是已經放暑假了的，她在六月下旬假期開始時就嚷着要再去探班，可俞婧知道劇組在當時的輿論環境下壓力正大，硬生生是把外甥女給哄在家裡。
現在，甘敬回到京城，她立馬就是一刻都不想離開老爹，恨不得一睜眼就看到他。
甘敬沒法，或者說，他沒忍心拒絕眼淚汪汪的女兒，只好是出門去公司處理剪輯工作的時候都帶着小跟屁蟲。
這樣跟了兩天，甘敬發覺二思也不怎麼打擾自己，到了公司還挺自得其樂，心裡的擔心就放下一些，轉而覺得相對於上次假期出門看祖國大好河山，這次體驗下大人的工作環境也實屬開拓眼界。
回來第一週的週二上午，京城藍光文化召開了開一場少一場的高層會議——蓋因初步定下公司等到打完《功夫》這場仗就搬遷到朝陽文化產業園的計劃。
“老闆，我們的進度仍舊是十分緊迫的。”
“京城電視臺的通告在之前是已經敲定三檔，這個月，也就是下週二就有他們王牌節目《演員》的飛行嘉賓任務。按照溝通，你至少要錄製兩期。”
“我們現在已經在廣泛接觸院線了，但連龍標都沒拿到，院線態度普遍冷淡。不過，國內第二大院線的華盈仍舊是持歡迎態度，這是一個好消息。嗯，這個好消息背後是華盈影視和賀月聯繫，他們約好的京劇主題《青衣》要和你確定具體檔期。”
“送審方面的預備工作是做過了的，渠道挺暢通。據說，原本很有影響力也和新娛關係匪淺的一位是犯了些錯誤。”
會議室裡，甘敬認真聽取着公司各位高層的意見，他的餘光能瞥見坐在旁邊的女兒也是腰背筆直的側耳傾聽。
好吧，扎着麻花辮、擺着認真臉的小女孩實在太逗。
甘敬稍微一走神又猛然轉回來，他用手指敲了敲桌面，打斷問道：“電影宣發方面是誰跟的？上次音樂論壇的事是你們運作的嗎？”
左側第三位看起來稍顯緊張的男人弱弱的舉手示意：“甘總，是我負責的。呃，那個事是自發性的，和公司沒關係。嗯……我們的注意力是在電影論壇，音樂論壇沒放什麼人，事後回溯的時候，那個曾來公司堵門的韋曉雨是挺活躍的。”
甘敬皺眉，韋曉雨這個名字聽起來比較陌生但稍一回想記得是給自己寄過刀片的【愛聽音樂】，至於這位負責宣發的人沒怎麼接觸，也只知道履歷和名字，張天順。
“算突發事件，嗯。”甘敬點了點頭，又道，“可事後我看你們好像也沒什麼動作，爲什麼不趁着輿論好轉多宣發宣發電影？”
張天順額頭有汗：“這個，這個，我們是考慮兩邊羣體都挺廣泛的，所以……”
“所以什麼？所以就無動於衷嗎？”甘敬語氣平靜，內容卻是愈發讓張天順緊張。
這時，一個清脆響亮的聲音冒了出來。
“爹爹，你不要那麼兇呀！”一直正襟危坐的甘學思抱住了老爹的胳膊。
甘敬掃了一眼會議室又看向笑眯眯對着自己的甘學思，深吸了一口氣，心裡默唸，這是我女兒，這是我女兒，這是我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