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一對氣勢磅礴的石獅子,彰顯了這裡主人的高貴身份,而這宅院內的一處書房中,趙宏守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擡頭看着自己的兒子趙明義。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有些不對,似乎瀰漫着一絲火藥的味道……
“就在今天下午的時候,陛下親自下旨,讓錦衣衛和東廠聯合徹查有關彈藥挪用的事情……”趙宏守看着自己的兒子,冷冷的說起了剛剛在朝堂上聽皇帝陛下提起的事情。他驚訝的是軍事體系裡的腐敗程度竟然如此之重,連國家安全都敢拿來開玩笑——這也難怪在幾次對外戰爭中敗得一塌糊塗了:用三分之一的彈藥量來作戰,能打成現在這個局面,已經算是祖宗保佑了。
“這文官系統內的整肅貪腐已經頗見成效,唯獨這些什麼也不懂的武夫,竟然在這種時候,鬧出這種不成體統的事情來……”趙宏守並不太懂軍事,他在軍事上的立場其實就是反對王劍鋒而已。雖然沒有意識到彈藥問題究竟能夠產生多麼巨大的影響,但是他還是本能的意識到,這絕對不是一場簡單的事情。
他看着自己的兒子,緩緩的開口問道:“聽說你和那些晉商走的很近?而最近我拿到的消息是,這些晉商在日本還有錫蘭都在出售大量的軍火物資!你能告訴父親,在這件事情當中,你又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麼?”
趙明義不以爲然的站在那裡,聽到自己的父親問話,趕緊開口回答道:“我是和晉商有些往來,可這都是生意上的事情,跟違法犯罪的事情可沒有半點關係……至於說晉商走私軍火的事情,我也沒跟着太過參合,只是日本買家會給一些紅利,並無實際上的參與。”
“你還要怎麼參與?現在皇帝震怒,徹查此事。而且我聽說王家正抓着這件事不放,真要是查出了和你有關係,你覺得他們不會對爲父下手麼?”趙宏守聽到趙明義的說辭之後,眉頭緊鎖厲聲呵斥道。
趙明義略顯得意的辯解道:“父親大人啊,這您就不用擔心了,和我合作的那些日本人做事很隱蔽,不會牽扯到孩兒身上來的……那薊遼可是王家崛起之地,現在孩兒將它毀掉,送給金國,這對王家的打擊,可絕對算得上是釜底抽薪了。”
坐在那裡的趙宏守聽到自己的兒子這麼說,明顯就是一愣,然後突然伸出手來,對趙明義招了招手:“你過來!”
聽到父親的召喚,趙明義趕緊走過去,低頭湊到趙宏守面前,結果他剛剛走過去,就被趙宏守一掌帶着破風聲的巴掌,給扇得暈頭轉向起來。
他捂着自己已經被抽的通紅的臉頰,一臉震驚的看着自己的父親。自從他接手家族的生意,成爲趙氏一族的錢袋子以來,自己的父親趙宏守就再沒有動手打過自己了,而今天這一巴掌,就這麼突如其來的抽到了自己的臉上來,如何能讓他不震驚?
“父、父親?”趙明義捂着自己的臉頰,有些後怕的開口問了一句。作爲整個帝國的首輔大人,趙宏守常年累月積澱下的那種威勢猛然散發出來,就連趙明義都有些吃不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是好:“爲,爲什麼?”
“你還有臉問爲什麼?”趙宏守瞪着自己的雙眼,開口冷然說道:“你還有臉問這麼愚蠢的問題?趙家,是大明王朝的趙家!不是他上杉安達的!我趙宏守的大明王朝的閣老,不是日本人養的狗!”
他一邊破口大罵,一邊拍着桌子,唾沫甚至都飛濺到了趙明義的臉上:“日本人許給你的好處,皇帝陛下難道沒有給你麼?給你那點蠅頭小利你就覺得人家視你爲腹心了?薊遼防線我大明每年要花多少錢?就被你這麼給送人了?你怎麼對得起列祖列宗?”
趙明義一邊垂着腦袋,心中卻是不滿。他真的很想告訴自己的父親,日本人給的好處不是一點點,而朝廷在薊遼防線上投入的錢糧,卻半點沒有落入自己的口袋。晉商和日本人一年要給他趙明義多少錢財,他自己已經沒有記數了,總之他趙明義揮霍無度的生活,如果少了這些“朋友”的支持,肯定是過不下去的。
其實他和日本之間的往來早就已經逾越了那最後的底線,前些年他甚至拿出了一些至關重要的兵力佈防消息來賣錢,一次甚至拿到上千萬金幣的好處。從那個時候開始,他趙明義就忘記了,自己究竟是大明王朝的臣子,還是日本人的細作了。
“你這個逆子啊。”趙宏守最後都已經帶上了哭腔,用手指着自己兒子的額頭大罵道:“我們家世代深受國恩,纔有了今日的地位,你竟然爲了一己私慾,忘了自己是憑什麼才擁有了現在的一切!”
趙宏守一邊罵,一邊也在感嘆,同樣是兒子,那王家的小兒子年僅20幾歲,竟然就聰明非凡大有接替王劍鋒的架勢;可自己的兒子已經快要40歲了,卻依舊只是這麼一個不動腦子的蠢貨。
那王家雖說在薊遼起勢,可如今早就已經成了地地道道的京師門閥了。即便是把薊遼毀成廢墟,又能打擊到王家多少?所以他根本沒有相信趙明義說的打擊王家的託詞,直接就將這件事情分析了個透徹。
“立刻給我斷了和日本人還有晉商的聯繫。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大明王朝的天,怕是要變了啊。”趙宏守最後壓下了自己的怒火,指着自己的兒子吩咐道:“最近在家裡給我閉門思過,一刻也不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