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蘑菇雲

見濃煙飄起,宋雪峰等人的心都懸了起來。難道起火點真的是賓館?李志剛當機立斷,說不要再拖這船隊了,得趕緊回賓館看看。三艘橡皮艇都連忙把放開繩子,奮力朝賓館方向劃去。

章武和李志剛兩人乘的橡皮艇劃得最快,繞過一棟高層建築後,就來到了賓館所在的道路(也就是水路)。沒有了其他建築的阻擋,兩人赫然看見賓館三樓東側的幾扇窗戶正在往外冒濃煙!

糟了!真是賓館起火了!兩人繼續奮力划水,很快來到賓館附近。只見消防樓梯上都站滿了人,有幾個人還爬到樓梯旁的木牀上。衆人一看橡皮艇回來了,都大聲喊叫着呼救。

李志剛見衆人有些不知所措,忙喊:“快組織撲救!現在火不大,還來得及撲救!”

劉左高喊:“賓館停水了!我看還是棄樓逃生吧!”

李志剛又喊道:“用滅火器呀!走廊裡面就有!”

“滅火器都失效了!”劉左喊道,“快點把我們都救出去吧!”

李志剛聽後鼻子都氣歪了,這些人怎麼不早些撲救呢。守着滿城大水卻讓火着了起來,簡直是天大的笑話。章武見狀忙高聲喊:“大家不要亂!儘量保持秩序,現在起火點離消防樓梯還很遠,千萬不要往水裡跳,更不能失去理智涌過來搶橡皮艇!”

宋雪峰和薛建國的兩條橡皮艇也一前一後到了,宋雪峰喊:“先把人疏散到旁邊那棟有室外消防樓梯的高層上去!女士優先!”說完,就把橡皮艇往那棟樓劃,想把孫麗麗和薛小妹放在樓梯上,然後往回劃。

李志剛讓章武把自己放在賓館樓梯上,他要去火場看看,試着能不能把火撲滅或者隔斷。章武囑咐他一定要小心,可是剛把橡皮艇靠近樓梯,還沒等李志剛爬上去,一些膽小的女生就涌過來想上橡皮艇。橡皮艇一下子根本承受不了這麼多的人,眼看着就要沉沒。李志剛和章武無奈,都只好先硬着頭皮跳進髒水,纔算扶住橡皮艇。

宋雪峰和薛建國剛卸完人劃到賓館附近,見此情景薛建國大聲罵道:“你們想淹死還是想燒死?!都往樓梯上移一層,一個個地往下走!”

樓梯上的衆人被鎮住了,秩序稍有好轉。李志剛和章武在水裡推着橡皮艇,吃力地往對面推。宋雪峰和薛建國讓每個橡皮艇上僅上兩人,自己當運輸工,來回擺渡了兩次,李志剛和章武才把那艘橡皮艇推到目的地。

李志剛見這樣根本不行,對章武說:“咱倆回去後我還回賓館,你來擺渡。”此次回去人羣不那麼慌亂了,李志剛渾身溼淋淋地登上樓梯。劉左見他想打開消防門,忙攔住他說:“不能開門,裡面全是煙!”李志剛一聽急了,問:“裡面還有沒有人了?全撤出來沒有?”劉左說:“應該全撤出來了!”

聽劉左這麼一說,李志剛心裡突然“咯噔”一下,覺得賓館裡面應該還有人沒跑出來。他試着輕輕開了開消防門,裡面果然飄出不少濃煙來,嚇得上面一層的人哇哇直叫。劉左見狀又大聲勸道:“志剛!千萬別進去,現在裡面全是煙!”

三艘橡皮艇來回穿梭了十多個會合,總算把樓梯上的人救下來一大半,剩下的基本都是男生和一些男乘務員。李志剛見救援工作進展比較順利,剛想鬆口氣,卻見薛建國划過來向這邊喊道:“你們看到李麗和葉筱雨了嗎?我們那邊沒有找到她們倆!”

李志剛心裡“咯噔”一下,自己這邊僅剩下張鳳波和兩三個女乘務員,所有的航校女生都被接走了。難道李麗和葉筱雨在賓館裡面沒有出來?李志剛越想越覺得有可能。葉筱雨瘋掉以後,李麗一直非常關心她。沒準起火時葉筱雨又到處亂跑,李麗爲了找她……

想到這裡李志剛把身上的溼上衣脫下來,圍住口鼻,不過旁邊人的勸阻,猛地打開消防門,低身衝進火場。

走廊裡面全是煙,李志剛立刻被嗆得嗓子火辣辣地疼,眼睛也直流淚。他索性趴在地上匍匐前進,才覺得不那麼難受了。

李志剛仔細停了聽,沒有聽到什麼聲音。又仔細辨認了一下,走廊盡頭的一個房間裡面火光熊熊,估計那裡就是起火點。他在心裡暗罵:劉左這幫廢物,即使起火時沒水沒滅火器,用棉被沾着外面的髒水往起火點上覆蓋,一樣能夠很快將火撲滅,何至於像現在這樣被動呢。

李麗她們倆能在哪裡呢?李志剛一邊匍匐前,一邊高聲喊着兩人的名字。可是喊了幾聲後一點回聲都沒有,他冷靜地想了想:如果兩人在房間裡,完全可以開窗呼救甚至跳水求生。如果當時就在起火現場,估計也能跟着衆人一窩蜂地往外跑。現在看在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兩人在樓上往下跑時,被這濃煙嗆暈。

想到這裡,李志剛忍住刺鼻的煙霧,繼續匍匐前進。當他來到走廊中間的樓梯口時,果然在拐彎處看到有兩人躺在地面上。他連忙爬過去一看,果然是李麗和葉筱雨。兩人都已經被煙嗆暈過去了,人事不省,渾身就像麪條一樣軟綿綿的。

航校女生個子都比較高,因此不想薛小妹那樣身材嬌小,可以輕鬆地拖動。李志剛想把兩人同時都拖走,卻發現這根本不可能。正在他焦急萬分的時候,聽到薛建國在不遠處喊:“老李,你在哪裡呢?!”

李志剛大喜,忙拉着葉筱雨來到走廊,衝着薛建國喊道:“快,葉筱雨在這裡,你可把她拉出去!”

薛建國很快就匍匐前進過來,李志剛告訴他兩人都找到了,便讓薛建國在前面拉着葉筱雨,自己在後面拉着李麗,快速向消防門出爬去。

快要爬到消防處時,宋雪峰和章武也爬了進來,四人合力往外爬,很快就將李麗、葉筱雨兩人安全地救了出來。

這時劉左拽着兩個孔橡皮艇劃了回來,高聲喊道:“趕緊上船!”。衆人七手八腳地把兩人搬到橡皮艇上,一看正好全能坐下,消防樓梯已經空無一人了,便趕緊往對面劃。剛劃出沒多遠,就聽“轟”一聲巨響,一股氣浪從消防門裡面衝了出來,賓館東側的一個房間窗戶全炸飛了,窗框飛出很遠,濺落在水面上。

好險啊!衆人見此情景是又怕又慶幸,趕緊往對面劃。剛劃到對面的消防樓梯處,就聽見“啾!啾!”的子彈呼嘯聲,看樣子大火已經將樓內的槍支彈藥點燃,流彈開始往外面飛。

先前被救至消防樓梯上的一些人已經將這棟樓的消防門撞開,劉左和張力正站在樓梯上焦急地等待這接應。見李志剛等人劃了過來,忙幫着把李麗、葉筱雨弄到樓內。

“譁……“一陣掌聲響了起來,樓內衆人見李、葉二人成功地被救了回來,都非常高興。那些航校女生有的還興奮地跳了起來。張鳳波見李志剛等人已經脫險,忙讓他們把李、葉二人背到小會議室,將她倆平放在會議桌上。

張鳳波和林秩初步檢查一下兩人的呼吸和心跳,覺得問題不大。林秩讓衆人出會議室迴避一下,然後把李、葉兩人的上衣解開,確保其呼吸暢通,同時檢查了一下兩人的軀體,也沒有發現外傷。

葉筱雨首先醒了。她驚恐地看着四周,猛的發現自己衣衫不整,忙下意識地捂住胸部,喊道:“救命啊!快來人呀!”。張鳳波忙輕生對她說道:“別緊張,是我們。”

喊聲把李麗也驚醒了,她睜開雙眼,見張鳳波和林秩站在自己身邊,便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

葉筱雨此時也平靜下來,癡癡地問道:“我這是在哪兒呀?你倆誰呀?李麗,你怎麼也躺在這兒呢?”

李麗見葉筱雨已經是瘋瘋癲癲,只好無奈地勸道:“筱雨,咱們得救了,快謝謝張大夫和林大夫!”

張鳳波笑眯眯地說:“別謝我,是李志剛和老宋他們把你倆救出來的。你倆先不要動,在這裡多躺一會兒。真是太好了,李麗,我非常擔心煙會把你嗆壞了。”

張鳳波以前也參加過一些火災受傷人員的搶救,無論是消防隊員,還是普通百姓,真有不少人被煙嗆暈後腦袋留下後遺症的。如今見李麗醒來後還知道關心葉筱雨,心裡也就不那麼擔心了。

林秩走出會議室,把兩人醒來的消息告訴正在走廊休息的李志剛等人,薛建國聽後問道:“那個瘋子怎麼樣?變正常沒有?”

林秩搖搖頭,笑道:“你以爲都像電影那樣啊,如果煙一嗆就可以把病人嗆好的話,那精神病院不全關門呀?你們這些孩子,可真夠天真的。”

薛小妹在一旁有些不高興:“哥哥,你心裡怎麼就那麼關心葉筱雨呢?可真夠花心的!”

宋雪峰扭扭身子說:“真把我給累死了,走,咱們去看看那火燒的怎麼樣了。”

這棟樓是一個寫字樓,衆人進入的這一層主要部分是一個通透式的辦公區,一個個格子間依次排開。李志剛和宋雪峰來到辦公區,隔着窗玻璃往對面看。只見對面的賓館整個都燃燒起來,彷彿是一個巨大的火爐,賓館的每個窗戶都往外噴射中紅紅的火焰和黑黑的濃煙,無數濃煙彙集着上升到空中,形成了一個烏黑色的巨大的蘑菇雲。這朵蘑菇雲在空中扭動着,變幻着,好像一個可怕的魔鬼,俯視着下方。

儘管隔着窗玻璃,大火的輻射能量依舊驚人,挨着窗戶的人都感受到了陣陣熱浪。李志剛擔心那幾艘橡皮艇被烤壞了,忙和宋雪峰迴到下樓梯遊入水中把它們推到樓房的背面,然後再游回來。兩人上樓梯後,李志剛又看看那沖天的蘑菇雲,嘆道:“假如現在那兩架戰鬥機再飛來該有多麼好呀!這樣他們一定會發現我們的。”

宋雪峰也嘆道:“真沒想到,沒有社會分工,一場小火也會釀成大火。如果不是這汪洋一片,沒準整個河東全會被火燒連營,成爲廢城。”

此時兩人的皮膚又被烤疼,便趕緊回到走廊。林秩見兩人溼淋淋地回來,知道事情的原委後忙讓兩人去衛生間洗洗。

衛生間裡面還有水。李志剛一邊擦洗着身上一邊問宋雪峰:“老宋,大火這麼厲害,咱們在這裡還能呆住嗎?現在可根本沒有人會來救咱們的,一切都靠咱們自己呀。”

宋雪峰滿不在乎地說:“我看沒事,這棟樓外面全是牆磚,烤也烤不着。下面又有大水隔着,火肯定燒不過來。咱們來個隔岸觀火,休息一下再做打算。”

話音剛落,就聽到外面猛然傳來一陣密集的“噼噼啪啪”聲,彷彿有一場冰雹打在大樓上似的。接着就是衆人的連聲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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