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剛吧自己的擔心講給薛建國等人聽,王強勸道:“志剛,別想那麼多了。要是按你那麼說的戰爭規模,咱們這點人不很快就被報銷了?我雖然沒有當過兵,但拉過軍列,也瞭解一些現代武器的殺傷能力。記得那次我拉一列軍列時,押運的軍官告訴我,車上裝的都是高射機槍,這種機槍的殺傷力很大,如果平射的話,普通的警用裝甲全都能打透。如果雷震天他們弄到這種武器,我想咱們除非有坦克,否則一樣會被他們幹掉。”
聽王強這麼一說,李志剛有些灰心。薛建國看出李志剛的情緒變化,他糾正道:“老王,你說的不對,但凡武器火力強的,機動性肯定差,如果火力和機動性都強的,則操縱起來必然複雜。咱們主要是應對少數暴徒,又不是要和正規軍作戰,咱們只要能夠防禦手槍子彈的進攻就可以了,如果按你的思路,咱們最終還得考慮中防禦核武器呢。”
王強一笑,說道:“你說咱們真是可笑,明明就這點人,還得你防我、我防你的,這地球這麼大,咱們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多好,真不知道那個姓雷的上大學都學到什麼了,怎麼會變成這樣一個人,真是不可思議。”
薛建國有些不高興:“老王,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不光我們學生中有馬加爵,老百姓裡面不也有邱興華嘛。這些年有人暴富有人赤貧,有人包二奶有人打光棍,人都過瘋了。其實我挺理解雷震天的,你們都不知道,他在學校裡面並不是很吃得開,武術協會在學校裡面是個小社團,比足協籃協差遠了,連舞蹈協會都比不少。許多學生寧願練跆拳道、柔道等,也不願意練武術。雷震天的者很少,這是他鬱悶的原因之一。另外,他學習成績很差,已經有多門功課掛科,雖然還不至於影響領畢業證,但同學們多多少少有些瞧不起他。他爲此很是鬱悶,又不像我這樣善於自尋開心,好不容易處上個女朋友又突然死翹翹了,要換上我也會精神分裂的。”
李志剛也補充道:“我在學生會的時候,知道雷震天的一些事情。他家庭條件很不好,可是擔任武術協會會長一職又需要一些社會交際,這讓他很爲難。去年時他曾經輔導一個老外練武術,賺了些錢,才緩解一些。這些年的大學就是社會的縮影,別看我們大學生整天嘻嘻哈哈的,其實心理壓力很大。你們成年人可以躲開富人,而我們則要朝夕相處,那種差距感是非常強烈的,一般人很難承受這種精神折磨。要不怎麼有些女大學生出去當三陪,主要就是這個原因。”
王強沒有想到這兩人會如此感慨,他有些尷尬地說:“原來雷震天是這樣的人,我也有些同情他了。”
李志剛又補充道:“我們大學生渴望成功,渴望自我價值的實現。可是殘酷的就業形勢擺在那裡,人人成功是不可能的。許多大學生喜歡玩遊戲,說白了就是想在遊戲裡面體驗成功的快感。雷震天很喜歡玩遊戲,特別是那些角色扮演類的遊戲。他之所以變成這樣,我分析就是這些年來他心中一直渴望的自我實現所致。如今沒有法律的約束,他的失手無意中開始了他內心世界的暴力大門,所以他才變得異常暴虐,讓我們不可理解。他這個人心態是有些問題,即使沒有災難,他同樣有可能會犯罪的。”
王強若有所思地說:“那看來雷震天這個人是很難走回頭路了,咱們還真有必要多弄些武器,以防止意外的發生。”
李志剛點點頭,說道:“咱們對付雷震天的方法目前看有三個。第一個方法就是躲避,儘量離北山遠一些。但目前看由於大隊人馬行動過於緩慢,暫時不可取。第二個方法是尋求正規隊伍的幫助,如上次咱們看到的空軍。可快一個月過去了,那兩架飛機再也沒有來,部隊也不知道離咱們究竟有多遠,能不能知道咱們的存在。咱們用無線電呼叫了很久也沒有迴應,看來短時間內不會有什麼結果。第三個方法就是擁有震懾性武器,讓雷震天望風而逃。”
“震懾性武器?”王強不解地問。
“呵呵,就是類似你剛纔說的那種威力比較大的武器。如果咱們有上一些,雷震天那些人膽敢襲擾咱們,咱們就讓他們吃點苦頭。”李志剛笑道。
薛建國一聽很興奮,高興地說:“上次在大學城時咱們就吃了武器方面的虧,當時咱們要是有上幾挺重機槍,就像遊戲‘海灘登陸戰’那樣不停地掃射,我想雷震天那幫傢伙早就嚇得腳底抹油跑了,還敢在我面前耀武揚威?”
李志剛一拍薛建國的肩膀,說道:“你別忘了,雷震天他們可都是咱們的同學呀,我想他們都是一時糊塗,最終會想通的。不到萬不得已,咱們不能動真格的。”
當天傍晚,餘下的十多輛裝甲運鈔車也全部開回工業園。見到這些裝備後,衆人都很高興。儘管進攻性武器還沒有着落,但防禦性設備已經落實了,這就讓人放心了一大半。宋雪峰得知李志剛的心事後,告訴他不用太着急,根據自己當兵時的經驗,這一帶應該有駐軍。如果找到駐軍的話,弄些班用輕機槍是沒有問題的。
李志剛一聽,心裡很着急。他想讓宋雪峰趕緊去軍營,但又怕影響人家辦喜事。自己去弄的話,可有不知道軍營在哪裡。他把這一想法告訴薛建國,薛建國笑道:“老宋和咱們一樣,都不知道軍營在哪裡。如果在地圖上能夠找到軍營的話,咱麼國家的國防還有什麼秘密可保?”
李志剛問薛建國:“你的意思是?”
“嗨!那還不簡單,咱們自己去找唄。那機槍就認識姓宋的,咱倆去就能變成掃把啦?我看咱們參加完老宋的婚禮後,就去搜尋兵營。我就不信,就他能夠找到兵營,咱們倆就找不到。”薛建國不以爲然地說道。
兩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宋孫兩人結婚的日子到了。天剛亮,宋雪峰就早早醒來。他見時間尚早,想再睡一會兒,卻怎麼樣也睡不着。自己和孫麗麗馬上就要成親了,心裡很是激動。他腦海裡面像過電影一樣,從與孫麗麗相識,到災難發生,又一直閃現到現在,這一幕幕的畫面,讓他唏噓不已。真沒有想到,在橫屍遍野的今天,自己竟然還能夠結婚,簡直就像做夢一樣。看來張鳳波說得對,不過外界如何變化,生活還是要繼續的。
生活還要繼續,孫麗麗如果有了身孕,那麼十個月後,孩子就要出生的。如果孫麗麗生產順利的話,再加上林秩的助產,母子二人會平安無事的。可是萬一……宋雪峰又想起小賈和王思遠來,災後的秩序全亂了,完全不能用正常思維去考慮問題。這縣城醫院裡面的條件如何,林秩能不能在這種情況下做剖腹產,這都是未知數。如果真出現小賈那樣的意外的話,那自己可能又要面對一次親人的逝去……
宋雪峰又想了想,覺得問題不大。孫麗麗雖然沒有航校女生那樣的個頭,但個子也不算矮,骨盆也不小,估計生產時會順利的。倒是薛小妹這個的袖珍型女生估計在生產時會有危險。薛小妹體重也就十斤,長得又那麼單薄,如果他和薛建國結合的話,真爲她捏把汗呀……
不行,還有一個問題很嚴重,那就是母乳問題。記得又一次和孫麗麗聊天,她講她自己是喝奶粉長大的,如果這種因素也遺傳的話,孫麗麗生產後沒準也會沒有母乳。好在現在奶粉還在一年的保質期內,自己的孩子還能夠吃上幾個月。以後怎麼辦,一年後再有人懷孕,她們的孩子就只能吃母乳了。萬一沒有母乳,那吃什麼?奶粉都會過期了,難道讓孩子們喝米湯?再說過兩年連大米也要變質的,到時候成人吃飯都成問題,孩子們吃什麼?唉……孫麗麗不該懷孕,也許這孩子生下來後,就要過苦日子。如果地球上就這點倖存者的話,沒準等孩子長大後,文明已經倒退道原始社會的狀態了……
正當宋雪峰胡思亂想之際,外面有人敲門,“快起來吧,新郎官。趕緊換上禮服,準備接親去。”
宋雪峰一看錶,可不,已經快要七點了。不知不覺中自己在牀上躺了這麼長時間。他連忙起身,把禮服穿在身上,又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昨天新理的髮型。災難發生一個月了,許多人的頭髮都長長了。前天薛建國就爲理髮一事犯愁,好在徐玲那邊的一位服務員曾經在髮廊工作過,理髮的水平馬馬虎虎。薛建國從縣城裡面找來一些理髮工具,讓那個女服務員爲一些頭髮過長的人理髮,自己也就將就這弄個新浪髮型,雖然不是很滿意,但總比以前利索一些。
鏡子旁邊一是一束塑料花。薛建國昨天說雖然沒有鮮花,但給新娘獻花這個程序不能省略。這束塑料花做的不錯,和獻花相差無幾。也許將若干年內,人們是不能看到鮮花了。宋雪峰忍不住又想到這一沉重的現實了。他搖搖頭,竭力想讓自己看起來高興一些,免得影響今天的喜慶氣氛。可是對着鏡子咧咧嘴,卻發現總有些不自然。
自己這是怎麼了,原先和孫麗麗交往時,曾經多次憧憬這婚禮這一天。可是這一天真的到來後,爲何自己高興不起來呢?如果說是災難影響的,那前兩天,甚至包括昨天,自己和孫麗麗都是情意綿綿的,並沒有任何不高興的感覺,可自己睡了一夜,爲何突然頹廢起來了呢?薛建國想了想,覺得可能是自己一早胡思亂想的結果,把未來想的太灰色了。
宋雪峰整理一下衣服,拿起鮮花向外走去。一些人已經在門外等候。他們簇擁這宋雪峰走下樓,一排嶄新的高檔汽車正在樓下列隊等候。這些汽車是從高速公路上一輛箱式汽車運輸專用車上弄來的,款式都是一模一樣。本來新青市內還有更加專業和高檔的婚慶用車,但薛建國說新婚一定要用新車,這纔有新意。
宋雪峰來到這些新車中的第一輛車旁邊,章武把車門打開,讓宋雪峰坐在副駕駛的位置。章武是今天婚禮的伴郎,此前有人說現在婚禮已經取消伴郎了,但章武堅持要當上一次伴郎。宋雪峰一開始還以爲章武這小子對自己夠意思,可是後來才發覺,他是對給乘務組裡面的張濟鎂有些意思,所以才先自己當伴郎,然後慫恿濟鎂當伴娘,好給對方一個暗示。
章武今天打扮得也很精神,甚至可以說有些喧賓奪主。不過宋雪峰並不在乎,他笑嘻嘻地對章武說:“章武,你小子看起來很高興呀!難道張濟鎂接受記得求愛了?”
這句話講出後,宋雪峰覺得自己又回到現實社會中,一早的那種煩悶感頓時無影無蹤。他頓悟到,人是羣居動物,必須和社會交流。像魯賓遜那樣獨居孤島實在是太偉大了。在這種災難的大背景下,如果沒有同伴們的相互,是很難承受巨大的精神壓力的。
章武也笑嘻嘻地答道:“濟鎂可是咱們乘務組的大紅人,我哪能高攀。感謝領導提攜,讓我有個機會和濟鎂接觸一下,否則人家連正眼都沒有看過我。”
宋雪峰知道這小子是在故意迴避,笑了笑,沒有繼續問。這時車隊已經都坐滿了人,章武輕點油門,慢慢地把車子開走,後面的車子都依次跟上。儘管這些新車都白得的,但是章武仍然不捨得在磨合期開得太快。他開着車子在工業園的一側跑了一圈,然後慢慢地往回開。按照習俗,新婚車隊是不能走回頭路的。儘管是往回開,但是路線完全不同。這時張鳳波昨天特意實地跑了一圈後確定的。章武總覺得這一規定有些滑稽,但還是不敢怠慢,認真按照規定路線前行。
宋雪峰坐在車上,悄悄瞥了一眼縣城,依舊是一片死氣沉沉。自從災難發生後,這種死氣沉沉的景色自己已經很熟悉。白天鴉雀無聲,夜晚沒有任何光明。有時候自己半夜醒來後隔窗望過去,甚至有縣城並不存在的幻覺。此時再望縣城,這種感覺又出現了,彷彿下面的縣城並不是是真實的,而是一副路邊的壁畫。上面所有的圖像都是永久性的,凝固的,不動的。
車子很快就開到目的地,其實也就是工業園辦公樓。由於男女雙方都沒有親人了,爲了避免引起衆人的悲傷,張鳳波特意淡化了親彩,將傳統婚禮中的一些程序取消了。結親這個一環節改成新娘在好友的簇擁下,在外面等待新郎的到來,而不是在家中等待。
在新娘的腳下是一地的塑料花,花的盡頭是一條紅地毯。章武在紅地毯的一端停住車,宋雪峰一推車門,一隻腳就落在紅地毯上。這一細節是徐玲建議的,說新郎就應該像明星一樣,也要走走紅地毯。反正地毯在高速公路的大貨車裡面也有,可惜就是太重,否則可以多鋪一些。
宋雪峰沿着紅地毯走來,章武等人緊隨其後。這邊張鳳波等人開始歡呼起來,有人在一旁把紅氣球弄得啪啪直響。原計劃是想弄些禮花禮炮,可惜這兩天沒有找到,只好用氣球代替。在原計劃中,還想弄些音響,可惜找不到婚禮方面的音樂,張鳳波說算了,還是吸取一些西方婚禮的程序,不要樂隊了。反正四周永遠是靜悄悄的,人們稍一熱鬧,就能增加不少現場氣氛。
宋雪峰走到孫麗麗面前,不由得眼前一亮。身着一襲婚紗的孫麗麗格外妖嬈動人,在衆人的簇擁下,簡直就是一位童話中的公主。在孫麗麗的周圍,都是一些女列車員和服務員,李麗事先跟那些航校女生都打過招呼,在婚禮上儘量不要往新娘附近湊,免得把新娘反襯出來。孫麗麗身材本來就有些個頭,雖然與李麗等人相比不具優勢,但和服務員們相比,還是能夠將自己的風采表現得淋漓盡致。
宋雪峰將手中的鮮花遞給孫麗麗,然後挽起她並肩走向典禮臺。典禮臺其實就是劉左等人用紅地毯鋪成的一個小廣場。兩人在典禮臺站定後,張鳳波宣佈:“宋雪峰、孫麗麗新婚典禮現在開始!大家請肅靜。”
現場立刻靜了下來,大家都靜靜地看着這一對新人。杜仲身着一身黑袍,模仿這西方國家神父的樣子,拿着一本不知道是什麼內容的書,從附近走上典禮臺,裝模作樣地問宋雪峰:“新郎,你願意娶這位新娘做你的妻子嗎?”
“我願意。”宋雪峰嚴肅地回答。
杜仲又轉向孫麗麗,依舊是那套詞:“新娘,你願意嫁給這位新郎嗎?”
孫麗麗也嚴肅地回答道:“我願意。”
杜仲繼續按既定程序,故作深沉地宣佈:“孫雪峰、孫麗麗,兩人在太陽的見證下,從今天起要組建一個新家庭。這個家庭要承擔其社會責任,要爲社會貢獻新公民,要爲其他年輕人做好榜樣。你們兩人能做到這些嗎?”
杜仲說的這段話其實有一個比較全面的版本,是傳奇小組的人你一言我一句編出來的,本來裡面有很多熠熠生輝的好詞好句,可惜寫好後在忙亂中竟然找不到了。杜仲一着急,只好憑着記憶說上幾句。
臺下的人都聽出問題,猜出杜仲把臺詞弄丟了。薛建國強忍住笑,心想:幸虧這段臺詞沒有事先告訴老宋,否則他沒準也會笑場。杜仲說完這段話後,宋雪峰和孫麗麗兩人齊聲答道:“我們能做到!”
張鳳波見杜仲說得語無倫次,知道他把臺詞弄丟了,忙宣佈:“下面請新人互戴婚戒!”然後一努嘴,示意杜仲退場。杜仲剛想說“還有新郎新娘宣誓的程序呢”,可旋即一想,宣誓的誓詞自己也弄丟了,真要宣誓,沒準還會弄出大笑話來,於是也就乖乖地離開典禮臺。
章武忙把事先準備好的鑽戒拿出來,分別交給新郎新娘。宋雪峰和孫麗麗分別將鑽戒給對方戴上,然後就幸福地擁抱在一起。
原來衆人還策劃了一些節目,但張鳳波覺得儘量簡單一些,免得讓新人尷尬。爲了加深大家的記憶,婚禮上還給每人發放了兩樣紀念品,一樣是鑽戒,另一樣是高檔手錶。鑽戒有大有小,手錶的牌子也是五花八門。沒有人因此挑剔,災難發生後,任何奢侈品都失去了其價格含義,大家只是覺得這兩件禮品很有意義。鑽戒是敦促更多的年輕人早日找到意中人,而手錶則非常實用。大家此前都習慣於用移動電話看時間,儘管移動電話目前充電後仍然能夠有顯示時間的功能,但已經沒有任何意義,手錶的優越性又顯現出來,許多人人弄了些手錶,但大部分人還沒有手錶,此次這一禮物非常受大家歡迎,接到禮物後,便紛紛開始對錶。
李志剛在婚禮中擔任攝影師,他一邊照相一邊瞟着工業園的辦公大樓樓頂。見婚禮結束後,辦公樓頂的暗哨也沒有發出警報,緊懸着的心總算放了下來。謝天謝地,總算沒有出現什麼意外,雷震天那些人沒有攪和婚禮現場。
典禮結束後,就是大家期盼依舊的婚宴。婚宴可真是一頓非常奢侈的大餐。魚翅羹只能算是開胃湯,成盆的鮑魚擺在飯桌上,而且都是四頭、五頭的大鮑魚。鮑汁海蔘更是要多少給多少,燕窩粥也像大米粥一樣敞開供應。雖然菜品檔次很高,可大家吃起來並沒有感到味道有多好,有些人甚至嚷着不如豆腐好吃。趙繼明很羞愧,覺得對不起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