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小秦

雖然是不情願, 洛少瑾到底是收了小九爲徒。只是這事還不算完,山上的僕婦傳流言,說過去六師嫂手腳也不乾淨, 不然怎麼洛少瑾徒弟管一個月花銷就是五百兩, 六師嫂管就是六百兩。

流言傳到洛少瑾耳朵裡, 她就知道是誰幹的。除了管事的幾個人, 誰能把弟子舍每月的花銷總數搞得這麼清楚呢?

她氣的夠嗆, 但礙着三師兄的面子,有沒辦法真的把林氏怎麼樣。想了半天想到個辦法。洛少瑾把小九叫來,跟他說了林氏乾的那些事, 吩咐小九去管好林氏,不然就逐出師門。

當了洛少瑾徒弟以後, 小九安分多了, 也沉默許多。聽完洛少瑾說的話, 一句都沒分辨,答應下來, “我會管好她,不讓她跟那些僕婦胡說。”

小九走了以後洛少瑾覺得收這麼個徒弟也不是沒好處。

林氏終於消停了,但是流言這種事無從解釋,最是傷人。六師兄請命選拔優秀弟子出去實戰鍛鍊,想帶六師嫂離了赤煉山。洛少瑾考慮過之後, 覺得出去散散心也未嘗不可, 就同意了。

日子一天天過, 聖火教的弟子就像地裡的莊稼被施了高效肥, 齊刷刷的長得格外快。

嶽成瑜也是忍水雲盟忍到了極限, 水雲盟實力不強,但控制着水陸交通要道, 一再擋嶽成瑜財路。時機終於成熟,嶽成瑜就找了個藉口,跟水雲盟起了衝突,順利成章的引出洛少瑾來替他出頭。

齊臨水再次接到洛少瑾的信,讓他割地賠款的時候,簡直要破口大罵了。

這個魔教妖女!薛家的事她要出頭,岳家的事她也要出頭,腳踩兩隻船這麼囂張,怎麼船也不翻!

齊臨水摔了杯子,摔了古董花瓶,摔了手邊一切能摔的東西,罵了半個時辰,在認慫和拼一把之間仍然搖擺不定。

岳家明顯找茬,聖火教咄咄逼人,認慫是不可能息事寧人的。

可是打?怎麼打呢,齊臨水一想到洛少瑾,就覺得自己接好的小手指隱隱做疼。

洛少瑾第二次接到齊臨水送來的地契的時候簡直目瞪口呆,“水雲盟到底是怎麼混這麼多年的?練得是烏龜大法嗎?哥,我真是不好意思再欺負他們了。”

嶽成瑜翻了翻那疊地契,手指輕彈紙張,沒說話。第一次要的那幾個分舵無關痛癢,水雲盟放棄也就放棄了,這次這幾個分舵,水雲盟如果這麼痛快交出來,齊臨水真是腦子進水了。

傻子纔信這裡面沒陷阱。嶽成瑜剛這麼想完,就發現自己眼前就有個傻子。

洛少瑾說:“行吧,既然事情解決了,我就回聖火教了。先說好,這次可不許再編什麼段子讓人在茶館講了啊。”

思考問題的角度真奇特呢,怎麼就不能把腦子分給正事一點?嶽成瑜嗤之以鼻,“你拿面鏡子照照你那恨嫁的模樣。”

“怎麼就叫恨嫁了?只是感情這種事,你一直搞這些有的沒的,遲早玩完。”

嶽成瑜說:“男人劣根性,太容易得到的都不會珍惜。”

洛少瑾斜着眼瞥他,“哥,你這莫非是以己度人?”

嶽成瑜彈了她額頭一下,“薛家最近和百花谷陳家走的挺近,陳君籬的妹妹,青春年少,接替了伊楚楚美人榜第二的位置。聽說很得薛老夫人的喜愛呢。”

“哥,你現在怎麼這麼八卦?”洛少瑾哼了一聲,酸溜溜的說:“不過就是個第二麼。”

伊楚楚一把年紀了,嫁爲人婦以後更是深居簡出不再踏足江湖,百曉生便把她的名字從江湖美女榜上除去了。取而代之的是百花谷陳家的陳君蓉。洛少瑾倒是聽說過她的名字,只是沒想到她還會跟薛暮雲扯上關係。

嶽成瑜笑了笑,換了個話題,“下午去跟我見個人。”

洛少瑾好奇,“什麼人?”

“故人,見到了你就知道了。”

這麼神秘嗎?會不會是薛暮雲?洛少瑾立刻否定了,想也知道她哥不會這麼好心。

洛少瑾毫無期待的吃完午飯睡了一覺,下午起來跟着嶽成瑜來接她,到地方了下馬車一擡頭,頓時驚了。

就算她沒見識,看這紅磚金瓦的宮牆,雕龍畫鳳的檐柱,也知道是什麼地方。

嶽成瑜領着她長驅直入,兩邊的侍衛行禮,並不查驗。

進了宮門,有太監迎上來,“嶽大人,皇上等你可好一會兒了。”

“這位是洛姑娘吧?奴才給你行禮了。”

洛少瑾暈乎乎的,不知道該作何反應,說免禮平身是不是不合適?她哥啥時候成嶽大人了?皇上還等他?他帶她見皇上幹嘛?這黑心肝的,不會是想把她送進宮當妃子吧?

洛少瑾一路上胡思亂想,也沒怎麼看皇宮景緻。嶽成瑜倒是閒庭信步,顯然是常來。

皇上接見他們的地方在書房,洛少瑾猶豫着要不要跪下行禮,心裡埋怨嶽成瑜來之前也不提前跟她說清楚。嶽成瑜很放鬆,進去完全沒有行禮的意思,直接說:“陛下,少瑾來了。”

洛少瑾一擡頭,與皇帝四目相對,頓時驚了,這不是小秦嗎?!當初他跟二師兄學武,她還以爲他是嶽成瑜派來監視她的。現在看來,大約是……政治避難?正兒八經的皇位繼承人是不可能跑到別國境內莫名其妙的教派裡給人當徒弟的。

她過去就覺得小秦文雅多才,像是世家子弟,沒想到還是低估了小秦的身份。

她目瞪口呆的樣子太好笑,嶽成瑜和皇帝小秦都笑了起來,嶽成瑜說:“我就知道她會這樣,沒提前告訴她。”

洛少瑾轉頭看着她哥,覺得他作死的樣子很像電視裡的權臣大反派。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她哥這是打算做呂不韋啊!

“太傅昨日說有故人來,我就想着師姑你一定會很驚訝。師父可好?”

師姑?是了,小秦是二師兄的徒弟,本該是叫她師姑的,只是她比他大不了幾歲,過去他也沒叫過。小秦當了皇帝也一點架子都沒有,甚至比在赤煉山上還要有禮。

洛少瑾慢慢放鬆了,跟他聊了一會。知道了她哥現在頭上一堆頭銜,儼然權勢滔天了。黎國燕國現在在跟魏國爭地盤,聖火教所在的城鎮,黎國會盡力爭取劃入版圖。

皇帝小秦事務繁忙,聊了一會,嶽成瑜就帶洛少瑾出來了。

洛少瑾坐上馬車還覺得暈乎乎的,問嶽成瑜,“哥,你怎麼當官了?小秦是你扶上位的?這也太突然了吧。”

“你覺得突然,說明你對我關心太少。”嶽成瑜白她一眼,“到這麼個時代,不當官幹嘛?江湖那點破事有什麼好玩的。”

“……”洛少瑾無奈的說:“關心我們江湖那點破事,還編段子讓人在茶館講,真是辛苦雄心壯志的你了啊!”

洛少瑾托腮,“哥,你不覺得你在皇帝面前太囂張了?權臣沒好下場啊。”

“當權臣還卑躬屈膝?那我費那個勁幹嘛?”嶽成瑜手裡的扇子打了個轉,“沒事,這不是有你呢嗎?真壞事了,以你的身手,殺皇帝劫法場不成問題吧?”

殺皇帝劫法場,她哥可真敢想。她一直覺得她哥的志向只是當個大富翁,還是她太年輕。洛少瑾頭疼,“爲什麼不能當個守法好市民呢?”

嶽成瑜看着她,“作爲魏國境內最大的魔教頭子,你不覺得你這話很沒說服力嗎?”

“……”洛少瑾無語扶額,“哥,我靠不住的,別對我太有信心。”

嶽成瑜無所謂,“沒事,我離抄家殺頭還遠着呢,再撐幾年沒問題。”

洛少瑾真是服氣。她哥這盤棋下的真大,扶一個皇帝上位,操縱天下局勢。不過見了小秦她也放心了,等聖火教所在的地方被劃入黎國版圖,自然也就不必在意跟魏國朝廷之間的關係了。說不定將來她還能再混個國師噹噹呢。

到客棧門口,洛少瑾發現聖火教弟子揹着包袱,一副準備走的模樣。

她問:“誰讓你們收拾行李呢?”

嶽成瑜問她,“你不是說今天要走嗎?”

洛少瑾看看天,這都快吃晚飯了,走什麼走?

嶽成瑜說:“要走趕快走吧,不想管你們晚飯。”

洛少瑾不明白這是什麼操作,“你一個黎國首富,缺我一頓飯?”

“你們聖火教好幾十個人呢。趕緊走吧。你要知道,小富由儉大富由天,鉅富全靠不花錢。”

洛少瑾摸不清頭腦,不知道嶽成瑜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有什麼內情你直說,不然別怪我不配合啊。”

一點運籌帷幄的神秘感都沒了,嶽成瑜展開扇子搖了搖,“水雲盟在路上等着埋伏你們呢。”

洛少瑾看着他。

“援兵也跟着你們呢。趕緊把這事了了,大家都別耽誤功夫。”

洛少瑾奇怪,“哪來的援兵?”

嶽成瑜一向覺得錢能通鬼神,不過在僱傭高手這件事上,碰壁了。畢竟對於武林中人來說,真不考慮名聲道德,來錢太容易了。所以岳家手裡沒有幾個能用的高手。

嶽成瑜說:“大內侍衛。”

“……”洛少瑾長長的出了口氣,背靠朝廷,真是太爽了。

“行吧,我走了。”洛少瑾揮揮手,毫無壓力的帶着弟子們上路了。

水雲盟爲了這次行動,把多年的家底都掏出來了,內部能調動的高手全算上,還動用多年積攢的人情加上金錢請了不少援軍。綜合實力比過去幾個門派聯手上聖火教還要強上許多,只求用人海戰術把洛少瑾給解決了。

然而他們沒想到等着他們的是三倍數量的大內侍衛。洛少瑾幾乎都沒怎麼出手,事情就解決了。

水雲盟受此重創,在黎國境內的勢力在很短的時間內就被連根拔起,被聖火教和岳家瓜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