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9
在海軍博物館裡呆了一下午,隨隊伍走出博物館後,耳朵裡似乎還回蕩着教官口若懸河的演講,呂熙寧晃着頭對身邊的同桌抱怨,“真看不出來,我們班的教官是個話癆啊,講海軍歷史也就算了,連館裡的一艘破船都要介紹好半天。”
“他是軍人嘛。”凌溪泉笑了笑。
“也不知道是誰說這裡可以看到航母模型,害我當初來的時候興奮了半天。”呂熙寧不滿地掏了掏耳朵,哭喪起了臉,“完了,我現在耳朵裡還能聽到教官在說什麼漢唐時期……”
凌溪泉隱住笑,“沒事,晚上把淋浴開到最大,保證你什麼耳鳴、幻聽都會消失。”
“去你的,就知道取笑我。”呂熙寧輕推了她一把,也笑了起來。
三月的夜晚還是微冷的,凌溪泉拎着洗漱用品包上樓敲呂熙寧房門的時候,恰好張筱萍走了出來,互相一笑,她站在門口喚,“呂熙寧,去洗澡吧?”
“你去吧,我不去了,我看漫畫呢。”呂熙寧躺在下鋪,漫畫看得正起勁,看見她,隨意地揮了揮手。
她也不在意,應了聲,剛下樓,前面一個披散着長髮的背影有點熟悉,多看了一眼,認出了這個睡在對面牀鋪的女生,秦左。快走到公共澡堂的時候,秦左似乎有意地往四周探了一圈,連帶着走在後面的凌溪泉也受到了感染,看了眼稀疏來往的學生,這才慢悠悠地走進了澡堂。
剛踏進小廳,幾個穿着寬鬆睡衣的女生像專門等着她們似的,直直地從更衣室裡走了過來,並肩站成一排,堵住了去更衣室的幾步路。
她不得不停下腳步,目光在幾個女生陌生的臉上劃過,自己好像沒得罪過她們吧?她們爲什麼要堵在前面?
凌溪泉微微疑惑着,杵在她前面的女生卻讓出了一個身位,“你進去吧。”
看來不是針對她。
她瞥了旁邊的秦左一眼,秉持着不多管閒事的原則,毫不猶豫地走了過去,又走了幾步,在更衣室門口回頭,五個女生牢牢地堵在秦左的前面,看不到女生的身影。
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她在梳妝鏡前插上吹風機,把溼漉漉的長髮吹乾,鏡子里長發及腰的自己猶如出水芙蓉,配上淡藍色的真絲睡衣,說不出的優美如畫。
洗臉刷牙完畢,她把吹風機和其他用品放回洗漱用品包裡,又打量了鏡子里美美的自己,不急不躁地走出了澡堂。
澡堂外的夜燈很亮,凌溪泉剛出澡堂的大門,就發現方纔的五個女生圍着秦左還沒離開,只是從澡堂裡換到了澡堂外。一個環着胸,痞痞站着的女生對秦左伸手就是一推,她後退了幾步,幾人就又欺上了幾步,不停如此循環,嘴裡還不停啐着,“秦左,我和你說過什麼來着?我是不是讓你離朱輝遠點?啊?”
兩個端着盆子女生經過,看到這一幕都是緩了緩腳步,又熟視無睹地快步走進了澡堂。
非親非故,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的打抱不平。
她也不是熱心純善的女生,而兩班的這幾個女生看上去就不好惹,她可不想強出頭被惦記上。
凌溪泉轉身想走,忽然想起了昨天早上女生在兩班隊伍裡被推搡的樣子。
還有昨天晚上她的晚歸。
秦左沒有嬌弱怯懦的任人欺凌,也沒有色厲內荏的針鋒相對,她只是淡然地受着,不吭一聲,這種感覺很像……自己遇到這樣的情況可能有的態度。
這麼一想,她心裡有點異樣。
要不,告訴老師,讓老師出面好了?
遙遙注視着秦左被越推越遠,她的思想做着激烈的鬥爭,就在此時,明晃晃的夜燈下,遠處男性澡堂裡走出來了兩個人,她往那邊瞥了眼,在看清走出來的人是誰後,忽然有了主意。
謝右和葉清庭出了澡堂,沒走幾步,身後就傳來一陣倉促的腳步聲,還有一道帶着點小喘的女聲,“謝右,你、等等。”
詫異地回頭,他看到的是一張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橘黃的夜燈下,女生因着跑動時滑落胸前的青絲柔亮如墨,披散的長髮勾勒出細緻如畫的臉蛋,朦朧而動人。
他知道凌溪泉的眉眼生得極好,只是印象裡,好像從沒見過她披過頭髮,連週末補課也扎着俏皮靈動的雙馬尾,此時她氣若幽蘭的樣子,讓他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凌溪泉以爲他不明白自己喊住他的用意,解釋道,“你幫我個忙。”
“什麼忙?”謝右往旁邊的男生身上瞄了眼。
凌溪泉注意到了,也往他旁邊看了眼,目光交錯,葉清庭似乎一怔,又很快恢復了清冷,她又把視線轉回了謝右臉上,說,“那邊有幾個女生在欺負她們班的女生,你過去幫她一把吧。”
“你說什麼?我沒聽錯吧?”謝右一聽,荒唐地嗤了一聲,“我什麼要幫她啊?”
“你不願意?”她微微蹙眉。
她和謝右私下的交流不多,但因爲補課的緣故,他坐在葉清庭旁邊也會常常問她抄個答案什麼的,時間一久,也慢慢少了幾分冰封的沉默,偶爾遇到,也不像去年他和呂熙寧劃清界限時那麼冷漠。
所以方纔看到他,她才毫無猶豫地跑了過來。
謝右反問,“我長着一張樂於助人的臉嗎?”
她回答得毫不猶豫,“對啊。”
謝右一噎,“這可是女生之間的事,我怎麼好插手。你總得給我個幫她的理由吧?”
“她叫秦左,和我住一個房間,昨晚到查夜的時候纔回來,也是像今天這樣被堵在澡堂門口,不讓進也不讓走……”
“我對她是誰、她發生了什麼沒興趣。”謝右不以爲然地打斷了她,“我的意思是,你怎麼不找你們班的男生幫忙,比如……我旁邊的這位。”
葉清庭嗎?
凌溪泉望向他,男生也望着自己,她理直氣壯地說,“你旁邊的這位低調,也不打架,你就不一樣了,你不是我們這屆名氣最大的嗎?如果你幫了秦左,她們班的女生以後不就不敢欺負她了嗎?”
這話怎麼聽着怪怪的?
謝右皺了皺眉,“我就當你在誇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