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圖謀

藏書閣裡,瑤無豔沒有在寫字。

喬芷薇進來後,兩人相視一眼,走到了桌案旁的書架後。

“怎麼樣了?”瑤無豔不動聲色地看了眼那幾個在一層看書的人,問道。

“沒有得到什麼線索。”喬芷薇搖頭,有些挫敗感。

“你媚骨天生,又修桃花煞,可觀他卻並未被你迷得神魂顛倒。就連爲師之前小用魅功,他雖失神卻無有失態之處。”瑤無豔蹙眉道:“此人不過十七八歲,哪來這般意志,會不會是他已經有所懷疑?”

“不可能,他就像是個傻子,怎麼說呢,要說是老實也不太像,感覺是有點呆呆的。”喬芷薇想了想,道:“可能是他劍法所致。”

“呆?”瑤無豔眉頭一皺,仔細看了眼前人一眼,“你該不會真對他…”

喬芷薇連忙否認,“怎麼會,師傅莫要誤會我。”

瑤無豔點點頭,道:“這就好,你要明白,他是你入三境的契機,可以以之爲煞而養,卻不能有情。”

喬芷薇口中稱是。

她接近蘇澈,甚至將蘇澈帶來桃花劍閣,便是爲了他所懷的神秘劍法。

武舉一試上,喬芷薇反覆觀察過蘇澈的劍法,確認那並非出自各大劍派,便是江湖之中,也沒有那般劍法。

雖然蘇澈出劍不多,可那等聚勢而用,崩勢而動的劍法,已然讓喬芷薇印象深刻。

那明明是具備的神橋特徵,但在手時,卻兼備混元,她還未見過這等古怪劍法。所以當傳訊宗門,與其師瑤無豔印證之後,後者便直言,若想突破桃花煞,必須利用此人。

奪取其劍法,並將其人煉爲傀儡。

只是現在,進展似乎並不順利。

“不過徒兒倒是從他身上也得到了一點消息。”喬芷薇道:“他在看秘籍時無意間說過,說這些尋常秘籍裡,會不會有夾層,其內是前人遺留的緣法。”

“你懷疑,他的劍法就是如此得來的?”瑤無豔問道。

“對,因爲蘇定遠不懂劍法,周子衿學的是天山劍,適應女子而更不可輕傳。就算將軍府勢大,想爲蘇澈尋覓劍法,也會有風聲流露,可自武舉以來,咱們的調查裡沒有關於這點的跡象。”

喬芷薇沉吟道:“所以,他很可能是接觸到了尋常的秘籍武功,從中得到了那門劍法。而據調查,六七年前,蘇澈曾因撞破拐賣一事立功,蘇定遠領他去過皇庭司。”

“皇庭司中武功秘籍無數,倒也有可能。”瑤無豔說着,搖頭,“可如今樑國皇宮已被搬空,皇庭司內武學也都被遷往北燕,分與了參戰有功的江湖各派。要想從其中找出蘇澈當年曾看過哪一本,無異於是大海撈針。”

“所以,咱們現在只能從蘇澈身上着手。”喬芷薇道:“只不過,這小子木頭一樣,有些摸不準該從何處下手。”

“你不是還安排了一個剛入門的小子去接近他嗎?”瑤無豔說道:“他那裡有什麼進展?”

喬芷薇苦笑,“我正要說呢,那個跟他一塊來的洛青,此人以前曾是朝堂官員,心機太深,從與我見面便處處提防。而且他對咱們桃花劍閣似乎也有成見,許是知道些什麼。”

桃花劍閣養煞練劍,這在江湖上並非機密之事。可不爲人知的,是當門派中人若入三境成大修行後,所修之煞便是這桃山後,那以數萬佛陀屍身成陣,衍變千年而成的凶煞所在。

這是絕對的禁忌,一旦泄露出去,桃花劍閣必會被歸爲邪魔外道,爲江湖不容,被羣起而攻之。

尤其是菩提寺和大行寺這等佛門,是否爲大義且兩說,單是那凶煞陣中的佛陀舍利以及還未消亡的羅漢金身,便足以讓他們瘋狂。

而這,纔是桃花劍閣絕對的禁忌。

現在,喬芷薇懷疑的,便是這洛青是否有關此的風聲。不然的話,僅憑桃花劍閣在外似有若無的不好名聲,也遠不至於讓一個人對他們敵意懷抱至今。

此絕非無端。

“此人橫生掣肘,確是麻煩。”瑤無豔目光幽幽,輕語道:“在此事上絕不能留有餘地,必須清除隱患才行,不然,若被門中其他人知悉,這蘇澈身上的秘密便不是咱們師徒的了。”

喬芷薇點點頭,她知道,自家師傅雖是爲自己破鏡考量,要取得蘇澈所學劍法給自己參詳,可對方想從蘇澈身上得到的,卻是內功心法。

她雖不解,這蘇澈練劍的劍法與內功心法有何區別,卻也沒問,因爲她知道自家師傅的脾性—該知道的她會告訴自己,不該知道的,絕不能問。

雖然看着像是不足而立之年的女人,實際上卻已是知天命年歲的老妖婆了。

喬芷薇每每想到這點,心中泛寒的同時,更對那後山的凶煞好奇神往。因爲恐怕沒有人比她知道,眼前這人的武功究竟有多麼恐怖。

“師傅是想親自出手嗎?”她問道。

瑤無豔輕笑,“他們畢竟是在咱們門派裡,如果洛青不明不白地死了,難道不會惹人懷疑嗎?”

喬芷薇沉吟半晌,忽的開口,“過些時日,外出試煉的楊師弟就回來了,我曾拜託他打聽周子衿的消息,屆時蘇澈知道後必會離去。不若等那個時候,半路將他截下,直接逼問。”

瑤無豔看她一眼,搖頭,“這是不到萬不得已的法子,而且並不隱秘。蘇澈出身將軍府,說不得蘇定遠便教了他什麼壓箱底的殺手鐗,要是弄巧成拙,傳揚出去,你我師徒二人,今後在江湖上便無法立足了。”

《天魅神功》便是她們師徒倆所修的一門失傳魅功,練至大成,便是天閹之人,見了她們所施媚態也把持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