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鬼幫在朱羅巷的人,已經撤走了。
當蘇澈到的時候,這裡已經被清理地乾乾淨淨。
零星的雨滴落着,蘇澈沒有打傘,他覺得自己很失敗,一次兩次,在顏玉書這裡,皆是鎩羽而歸。
尤其是今次,葉常青沒有救出來不說,兩人更是徹底決裂。而這些,都是自己造成的。
蘇澈就這麼站在街口,四下空蕩,他看着,淋着雨。
“呦,這是怎麼了?”有人踩在對面房上,輕佻出聲。
蘇澈不用看也知道是誰。
“我很沒用。”他說。
盜帥挑眉,從房上輕飄落下,“淋了一陣雨,傷春悲秋起來了?”
他看着蘇澈被雨打溼的衣衫,有些疑惑。在他心裡,對方很注重儀表言行,也總是平靜從容。
哪會像現在這般,頹廢一眼可見。
“到底出什麼事兒了?”盜帥走過來,問道。
“葉常青,落在顏玉書手裡了。”蘇澈深吸口氣,眼裡有些痛苦,當下,便將自對方走後所發生的事情講了出來。
“商容魚跟顏玉書聯手?”盜帥自是驚訝萬分,“她還利用江令寒,殺了瑤無豔?”
蘇澈點頭,對方現在,倒是與自己剛知道這個消息時的表情差不多。
盜帥搖頭,仍是覺得不可思議,“真是,這也太…太瘋狂了。”
“瘋狂?”
“如今江湖裡,誰有商容魚這般膽大?”盜帥說道:“爲了得到想要的東西,不僅連自己人都殺,更是謀劃這麼久去殺大修行。”
他一臉感嘆,而後看向眼前之人,道:“你覺得自己沒用,是因爲沒把葉常青救回來?”
蘇澈點頭,“他是跟我一起來的,可…不管怎樣,都是玉書抓了他,我以爲,能說服他的。”
“別說笑了,這話說了,你自己信嗎?”盜帥撇撇嘴,“他要是能聽你的,現在就該站在你邊兒上了。”
蘇澈抿抿嘴,沒說話。
“不是你沒用,而是誰也想不到。”盜帥臉帶凝重,“你與葉常青才分開多久,顏玉書這麼快就能把他拿了,他如今武功,恐怕你也不是對手了吧。”
這點,蘇澈並不否認。
顏玉書如今是官身,地位尊崇,麾下從者不計其數,想要武功秘籍,唾手可得。
正如盜帥所說的那樣,能這麼快就擊敗葉常青這位觀潮閣真傳,他的武功,如今恐怕的確是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地步。
“行了,也別淋着了,你這身上還有傷,別到時候深沉沒裝成,反倒再感了風寒。”盜帥取笑道。
“去你的。”蘇澈笑罵。
兩人朝坊外走去。
……
“朝天虎的事,調查得怎麼樣了?”蘇澈問道。
“我正要說。”盜帥抱臂走着,開口道:“朝天虎是被人從後面,直接捏斷喉嚨死的,身上沒有其他傷勢,仵作驗屍也排除了死前中毒。”
“是認識的人下手?”蘇澈問道。
“應該是。”盜帥點頭,“現在幫派裡的人已經出去打聽了,不過我覺得,不會問出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蘇澈想到了之前顏玉書跟自己說過的話。
當下,他說道:“玉書之前跟我說起過,他說朝天虎不是他殺的。”
“你相信他?”盜帥問道。
“他沒有理由騙我。”蘇澈道:“他還說,桃花劍閣此行下山失蹤的那幾個弟子,也在他手上。”
盜帥一愣,隨即皺眉,“他跟桃花劍閣有仇?還是說,是想給你出氣?”
蘇澈搖頭,道:“他抓了葉常青,也說抓了桃花劍閣的人,可都沒殺。”
盜帥腳步停了停,看他,“你是覺得,他只抓不殺,是還有更大圖謀?”
“梁州城暗裡,還有另外一夥人。”蘇澈語氣微凝,“他也不知道是什麼人,只是朝天虎,就是被這夥人所殺。”
“怪了,這梁州城,竟還有了這麼多名堂。”盜帥撓撓下巴,說道:“雲家主手裡的東西已經被顏玉書拿了,商容魚也達成了她的目的,如今看來,他們的人,應該是要撤了吧?”
蘇澈回想在這梁州城裡跟顏玉書的幾次相見,以及不久前對方言談時的神情,不由沉思。
“不太像,他不像是要出城的樣子。”他說。
盜帥也是嘆了口氣,“不僅是雲家主,便連葉常青也落在了他的手裡。”
“還有江令寒,也生死不明。”蘇澈沉聲道:“商容魚是利用他去殺瑤無豔,且不說結果如何,最後難保不會殺人滅口。況且,瑤無豔也是死不見屍,不好說他們成功與否。”
“總之,先回去吧。”他說。
盜帥點頭。
他們能做的已經都做了,猛鬼幫雖是梁州城裡的地頭蛇,知曉每一處暗渠藏人之地,可當面對真正的高手時,就算對方就躲在眼皮底下,他們也是找不到人。
就如此刻的顏玉書。
……
雨停時,兩人回到了雲家。
雲家如今很是冷清,家丁下人看不見幾個,多是那位雲老伯在忙前忙後。
他們沒看到雲奚菡,而在回到院中的時候,發現了早等在那裡的一人。
庭前屋檐還在滴雨,已經換下了那身藍衣的江令寒坐在迴廊上,他的臉色有些蒼白,此時好似是出神發呆。
此時,看見進院的兩人,他目光如是有了焦距,先是一凝,在看清兩人後,就往他們身後去瞧。
可當他眼中出現焦急和疑惑,那照壁之後,卻是再無人拐進來。
江令寒嘴脣嚅了嚅,看着兩人走近。
蘇澈看到了他一襲青衫,此時左肩卻是有血跡,那是傷口洇出來的血。
他也聞到了此間的藥味,要比自己之前所用還要濃烈,而且還帶腥衝。
盜帥眉頭一皺,“踩星草?”
“什麼?”蘇澈看他。
“踩星草是治腐傷的奇藥,你聞此間腥衝,便是湯藥中添了此物。”盜帥看向坐着的那人,目光在其肩頭頓了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