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着手指靜待陸耀陽的答案,可等來的卻是一片安靜。連同暴跳如雷的左齊也沒發聲,似乎都在陸耀陽發表意見。
可是,向來做判斷快狠準又不拖泥帶水的他,寧願選擇沉默也不願吐出半個字。
我不知道楊森和左齊是什麼樣的想法,但不遠處的海浪拍打了岩石的聲音,讓我屏住的呼吸繃不住鬆懈下來,一時間只感覺到悶得慌的胸口塞滿了失望。
“你他媽倒是吭一聲啊!”左齊忍不住爆發了一句。
“我的決定爲什麼要告訴你們?”陸仁兄一句冷冰冰的話堵住了所有人的期望。
“好,你有種!”
不知誰冒了這麼一句,樓下又開始了新一輪的爭吵,已經沒有了我想要的信息,導致我的思維一直糾結在剛纔陸耀陽爲什麼不直面回答的問題上。
“你那個密室趕緊撤掉,已經被四撥人蔘觀過,都快成博物館了!”陸耀陽冷不丁的冒出這麼一句話,終止了樓下嘰哩哇啦的爭吵聲,也將我從失神中拉了回來。
果然,那個入不了我法眼的小秘室,名堂還不小。
阿超那邊人手和能力顯然都比我高一籌,竟然都無法近身,可見昨晚接近密室的兩撥人身手了得,而我卻踩了狗屎運進去瞎逛了一番。
我的腦子在迅速分析着,突地聽到樓下又是一聲巨響,左齊的聲音又開始炸裂,“老子不管,老子要先找程夏青!”
“如果真是程夏青,那你的死期也不遠了,最好給我老實滾回去避風頭!”陸耀陽的聲音還真他媽震懾人,在吵雜的聲音中脫穎而出。
連同躺在牀上的我,神經都跟着緊繃起來。
回去?
他們要回哪?
是不是也跟金陽集團要撤離京州有關聯?到底又哪些環節能看出與我哥有關的苗頭?
我腦子裡冒出一連串的疑問,導致過於專注,手指掐到胸前的傷都渾然感覺不到一絲痛苦。
而此時,樓下的聲音也跟着變小,大概在商量着我不知道的計劃。
當然,這麼隱秘的大事,陸耀陽就這樣召集大家在樓下大張旗鼓的商量,難道就不怕被我偷聽到?
這麼大的漏洞,很難讓我忽視掉。
爲什麼?
想不通的事情,我白費心思去想,倒不如再厚着臉皮繼續睡個回籠覺。
再次醒來時,窗外的陽光已經投過紗簾零零散散的照射進來,慵懶的落到我的臉上,攜帶着的溫度讓我感覺身子益發的黏糊。
直到這時,我才發現昨晚沒洗澡,基本是什麼情況睡着,醒來時依舊是一絲不(掛)。
這情況,實在不符合平時爭分奪秒對我體貼的陸大老闆。
當然,我也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索性起身滑下牀去洗漱,再熟門熟路的在壁櫃裡翻出一件以前的衣服套上。
客廳很安靜,讓我以爲這個房子只有我一人,導致下樓的姿勢都透着幾絲慵懶和嫵媚。
“你給她吃了安眠藥,現在也該醒了吧?”楊森突兀的冒出這麼一句話,搞得我停在樓梯口處,下也不是,上也不是。
是的。
我確定我判斷錯,楊森口中的那個“她”指的就是我,這個沒什麼爭議。而此時樓下的小夥伴們肯定能看到樓梯口的我,這更不存在任何僥倖。
楊森張了張嘴,還能恢復淡定,只是因爲左齊已經不在場,不需要他左右逢源,可淡漠的神色依舊透着對我的敵意。
我禮貌性的對他笑了笑,纔開始搜索陸耀陽的存在。
當我的目光與陸耀陽的視線對上,才發現他的深邃的眸子透滿了熬夜的血絲,但卻絲毫沒影響那種穩如泰山的氣場,彷彿他已經盯了我很久。
“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談話了?”我假裝沒聽到楊森的話,邊說邊笑着下樓,意圖是朝大門的方向走。
“先這樣吧,這事先談到這裡!”英俊深沉的男人沒接我的話,只是側臉對楊森說這話時,兩指夾着煙到嘴裡吸了一口,才起身朝我走來,伸手摸了摸我的頭,“怎麼起那麼早,傷口還疼嗎?”
我故作扭捏,手卻沒底線的勾着他的手臂笑,“我沒那麼嬌氣!”
“我給你熬了燕窩,應該快好了!”他任由我在他的身上蹭,順帶着攬着我往廚房的方向走。
而此時的楊森,收到逐客令,也識相的站起身拍拍褲腿上的菸灰,作勢要離開。
這似乎很平靜,可在陸耀陽伸手摸到我的臉,開始無底線的秀恩愛時,越過我的楊森發話了。
“老二可是拼了老命在寵你,希望你別讓大家失望!”他沒指名道姓,但明顯是在針對我,而且極冷的語氣透着對我的懷疑。
“我的女人,不需要你們來教!”我還沒開口說話,陸耀陽勾緊我的腰,搶先一步堵住了楊森的話。
這氣氛,似乎是爲了我,要跟兄弟們翻臉的節奏。
我前面說過,我從來就不是什麼好人,想要有聖母光環成全人家的兄弟情簡直就是天方夜譚。更何況楊森的話字裡行間都透着對我的敵意。
當然,我對他也沒任何好感。
“我和陸耀陽談戀愛,又不是和你們談戀愛,憑什麼要讓你們指手畫腳!”我推開陸耀陽勾在我腰上的手,看着楊森,似笑非笑。
“呵呵!”
“楊森!”
楊森纔剛輕笑出聲,陸耀陽就厲聲喝止他說話,陰冷震懾人的語調透着不想讓我知曉的危險氣息。
“顧曉你看看你身邊的這個男人,爲了你把左齊都打進醫院了,滿意嗎?”楊森很鎮定,只是勾起的嘴角透着無盡的譏諷,也透着一絲“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當然,那個“鐵”指的可不是我。
他有這個權利生氣,我也有我爲自己辯護的權利,而這個過程中,陸耀陽揚起的嘴角卻透着掩飾不住的笑意,似乎也在看我的態度。
這種模擬兩可的笑容很可怕,讓人看不透情緒。
“跟我有什麼關係?昨晚我也是受害者!”我有那麼幾秒鐘的驚訝,但很快又冷笑着推開陸耀陽,目光卻掃在楊森的臉上。
“是嗎?”楊森平靜的反問一句,目光又瞟向陸耀陽,“左齊也不好過,這矛盾積得越久越不好操作,更何況昨晚的事沒個交代怎麼都說不過去!”
“說來說去,不就是懷疑我唄!”在陸耀陽發火之前,我直截了當的捅破了那層紙,讓楊森當場愣了一下。
說實話,楊森的態度我無所謂。但陸耀陽的,我在意。
然而陸耀陽卻板着一張臉像座完美的雕像似的,連帶着眼睛都不眨一下。這讓我深刻的體會了“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的感受。
雖然我就是明晃晃的帶着目的接近他,但真心的觸及到感情問題,心裡還是莫名的感到失落。
我斜着眼看向陸耀陽,眯着眼淡笑,“我只想跟陸耀陽單獨談。”
“行,你們慢慢談!”楊森挑了挑眉梢,轉身離開。
我禁不住勾勾脣,跟男人打交道就是這點好處——爽快,不像女人嘰嘰歪歪沒完沒了。
可我對上陸耀陽的眼神,突地僵硬的笑容卻沒絲毫影響我的理直氣壯,“說吧,你想知道什麼?”
話落,他已經拉着我的手往餐桌的方向走,聲音卻沉得不像樣,“先吃飯!”
“吃完飯還是要談,不如現在先談清楚好了!”我笑着甩開他的手,但他很快又將我的手握住,抿着的脣線明顯的透着他的怒氣已經達到了巔峰。
他的確是沒說話,但那種讓人壓抑的氣場,已經足夠說明他對我的懷疑,也有……若隱若現的縱容。
我擡手捋了捋劉海,毫無忌憚的笑出聲,“你再不問,我可要走了啊!”
“啊”字還沒說出口,他已經掐着我的下巴,陰鷙的俊顏透着極濃的殺氣,讓我經不住窒息了好幾秒。
就在我晃過神的瞬間,他又突地一把扣着我的腰,一個旋轉,再跨步抵到了酒櫃上,劇烈的撞擊,把我身側的紅酒震落到了大理石地板上。
“嘭”一聲,紅酒四濺。
“呵呵!”
我瞟了眼底下的慘狀,忍不住輕笑出聲,始終覺得這纔是真正的陸耀陽。
“是不是覺得我不能拿你怎麼樣,就可以爲所欲爲了,嗯?”他低低的喘着氣,邊說邊吻我的脣,陰沉沉的聲音在極力的壓抑着某種殺氣。
我同樣不甘示弱,勾起的嘴角已經感覺不到是不是在笑,“至始至終都是你在拿捏着我啊,我哪裡敢爲所欲爲!”
“曉曉!”他閉着眼抵着我的額頭低喃着。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竟感覺到他在嘆氣,但很快我又清醒過來,立馬擺正了自己的立場。
“乖,昨晚那個女人跟你說了什麼都別信,嗯?”他突地睜開眼睛,冒出這麼一句。
我對上他的視線,慢慢的消化這話的意思,才機械的將話題轉到昨晚偷聽到的疑問上,“我和你的兄弟們,只能選一個,你會選誰?”
陸耀陽抿着嘴沒說話,讓我很難不往“女人別爲難我”的方面去想。
“那麼,離婚吧!”我笑着說出最好的解決方式,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