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念，你考慮的時間不多！”老人家果然眼力夠辣，一眼看穿了我的猶豫。
我不動聲色端着杯子豪飲一口，才斜着眼掃向對面的四人，“這沒什麼好考慮的，只是我有個朋友在京州有點麻煩，你們能不能幫忙？”
我不可能丟下我哥不管，但順勢撈好處歷來是我改不掉的缺點，可我沒想到老隊長會拒絕。
“我就直說吧，也不拐彎抹角了！”老隊長叩着桌面，鄭重的繼續補充，“徐家的事情很嚴重，我們插手了反而對你哥和你都不利，憑你的能力找陸耀陽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呵呵！
我雙手環胸靠到椅背上，忍不住輕笑出聲，腔調漾着半玩笑的意味，“即使我不找我哥，你們也會着急的找，你們不能因爲我哥不在，欺負我不懂江湖規矩，就不給我任何好處啊，老隊長。”
“咳咳咳！”阿超的咳嗽聲越來越大。
我當然知道他在想着法子提醒我，可我也得爲自己的將來精打細算不是。
果然，老隊長沒讓我失望。
他皺了皺眉，沉思片刻，才鄭重其事的開口，“這樣吧，我現在就回去打報告申請，事成後給你一次性獎勵500萬，夠誠意吧？”
“那多不好意思，我哥現在還有獎金吧？”我假心假意的半推半就，打算把我哥的獎金也一併收了。
“莫念，嚴肅點，這是老隊長。”阿超見我沒半點覺悟，忍不住平地一聲吼。
老隊長擡手阻止阿超的教訓，看向我的神色卻沒半點緩和，“理解理解，小姑娘無親無故的，媽媽還在醫院成那樣。”
“那你們把我哥的獎金打到我賬上吧，等他回來了我自然會找他算家事。”我沒臉沒皮的繼續提要求，但也說得合情合理。
老隊長愣了幾下，才緩緩的跳過此話題，“先吃飯再說！”
“好啊，您不說我都餓了！”我也毫無尷尬的跟着跳話題，心裡卻在嗤笑對方老狐狸。
讓人壓抑的房間突然間觥籌交錯。
“顧培郎以前有教過你一些本領吧？”老隊長見話題跳得差不多了，突然問了這麼一句，看向我的眼神意味深長。
我心頭一驚，不動聲色笑着打哈哈，“沒有！”
笑話，承認豈不是也承認了自己用顧培郎教的東西盜竊過？雖然受害者的錢財是不義之財，懲治了他，但我這行爲終歸是違法。
那段不堪的歷史我選擇性遺忘，打死不會記起。
“我們懷疑真正的陸耀陽已經死亡，你可以從這裡入手，有新情況隨時和阿超聯繫！”這是老隊長臨走前的結束語。
我不動聲色應了聲“好”，目送老隊長一行人離開，懸到嗓子眼的心依然沒能迴歸原位，失神的搖晃着杯子。
直到楊畫的電話打過來才恍然。
我知道，接下來又要有一場仗要打，容不得有半點鬆懈。至少在找到我哥之前。我內心也沒什麼好抱怨，畢竟我信先苦後甜，現在歷經萬難，後面總會有甜。
“老闆，咱們要去哪？”大概是我的臉色過於凝重，導致坐在副駕駛座的楊畫問得及其小心翼翼。
“回公司，加班！”我異常堅定的瞟了一眼嚥了咽口水的楊畫，“接下來的話，我只說一遍，你要仔細聽好了！”
“莫老師，你怎麼了？”楊畫迷茫得在稱呼上來回切換。
我腳踩油門加快了車速，才緩緩的開口，“京州的市場比H市的要大很多，公司的業務會往那邊發展，當然，在京州開拓市場可能會處處碰壁，也可能會一敗塗地，我給你三天時間考慮要不要跟我去京州？不去的話我會給你結一份可觀的薪水，方便你有時間找下家。”
我的車速很快，車外的霓虹燈光一幀一幀的閃過，就像我生命中遇到過的過客，也可能下一個就是楊畫。
我勾了勾脣，不禁嗤笑這隨着年齡增長的感傷。
“莫老師，我是孤兒你是知道的，哪裡有溫暖哪裡就是我的家，對於我來說你就是我的家。”楊畫平緩的聲音慢慢的震動着我的耳膜。
待我放緩車速，她又接着說，“莫老師，別拋棄我！”
這話好有感染力！
我的胸口頓時像被流沙填滿一樣，有那麼幾秒呼吸不順暢。畢竟這還是第一次被人依賴，這種感覺很奇妙。
“你最好別再說話，不然我怕自己會改變主意讓你留在H市！”我半玩笑半認真的戲弄小姑娘，很好的掩飾了彆扭的情愫。
楊畫朝我吐吐舌頭，果然不再開口，這機靈的勁頭也難怪會入了張繼的法眼。
這種愉悅的心情卻讓站在公司門口陸蕭給打斷。
“反正我死活都要跟着你，有件事我必須現在說。”保持安靜的楊畫又突然嘰嘰喳喳起來，“這個男的很有問題，前幾天還拿着照片向我打聽你好幾次了。”
我當然知道，楊畫不會傻不拉幾將我的過去都告訴陸蕭。但陸蕭會不會從其他渠道打聽又是另外一回事。
“楊畫，你先進公司！”我說着已經伸手推開了車門。
陸蕭像得到感應似的，正好扭頭朝我的方向，突地露出愕然的表情，顯然沒料到能看到我。
“一直沒機會謝謝你那天替我說話！”我冷笑着表達謝意，可字裡行間卻沒半點誠意。
陸蕭淒涼的笑了笑，掏出支菸叼在嘴裡，手顫抖着點打火機，卻半天和菸頭對不上。我漠然的接過他手中的打火機，幫他點上，冷靜的等他開口。
“這幾年還好嗎？”他目光躲閃的看向我公司門口，猛吸一口煙。
“挺好的！”我說的是實話，雖然身後揹負着重擔，但這幾年的放縱的確讓我感受到不曾有過的快樂。
“我以爲那小姑娘是你女兒，可是認真觀察年齡發現又不大對。”陸蕭說着從鼻孔裡噴出一口煙。
我禁不住冷笑出聲，“她還真是我的女兒！”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那個意思！”陸蕭眯了眯眼，扭曲的表情彰顯着隨時會爆發的脾氣。
我的語氣同樣也不好，皺着眉頭提高了音量，“那是什麼意思？千里迢迢跑來H市調查我，你這又是什麼意思？”
“顧曉！”陸蕭朝我走進一步。
我警惕的後退一步，“請叫我莫念！”
陸蕭停在原來的位置，煩躁撓了一把頭髮，“我不管你現在叫什麼，老子只想告訴你，這幾年發了瘋的找你的人不只陸耀陽一個。”
講真，聽到陸蕭這話我沒感動，震驚卻是真的。
我第一次感受到被不少人惦記，神經錯亂了好幾秒才漸漸迴歸原位，“然後呢？”
“然後？”陸蕭皺着眉頭重複我的話，舔了一下舌頭直接爆粗口，“媽的，老子也不知道然後要幹嘛，就是見不到你心煩，沒心思做事。”
我盯着這隻火爆龍，感覺很奇妙，曾經以爲會恨這個男人一輩子，沒想到才三年時間，面對他時卻出奇的冷靜。
“陸蕭，找個女人成家吧，以後別來找我，這種話我不會再說第二遍！”我平靜的說完，便轉身朝公司的方向走。
陸蕭卻在原地敞開嗓子低吼，“做朋友難道也不行？”
我沒有搭理他，反而加快了離開的步伐。我從來不相信有純潔一輩子的男女朋友。
如果有，那也肯定不是我和陸蕭這種類型。
“爺爺過世了！”陸蕭突然冒了這麼一句。
我頓了頓腳步，扭過頭面無表情的說了兩個字，“節哀！”
“陸耀陽已經成爲爺爺公司的最大股東，按他以前的套路應該會擴大市場，但他沒有，只是在不停的減少項目，這個男人不按正常出牌，我怕他會再次傷害你！”
我承認，陸家的男人都頗有心計，很能抓住對方想要了解的梗。
這句話的信息量很大，我放緩腳步消化了好幾秒，心情如過山車一般，在低谷中震盪了好幾次，才緩緩的開口，“以前我渴望你關心的時候，你噁心我，你現在想來關心我時，我不需要了！”
話落，我加快了離開的步伐，沒給陸蕭挽留的機會，但他透露陸耀陽的動態卻引起了我的重視。
看來，陸耀陽要離開京州，基本上是貼板上釘釘的事了！
……
再次見到陸耀陽，是一個月後的事。
在金陽的董事長辦公室。
秘書引路幫我推開門時，一股極濃的煙味撲鼻而來，抱着合同的我，忍不住皺了皺眉。
“陸總你好，我是前幾天約你談合作的莫小姐！”我笑得一本正經，誠意十足。
而辦公椅上的陸耀陽只是眯着眼上下打量我的性感包臀短裙，夾在手裡的煙散着繚繞的霧，襯得他的眸子更加深邃看不透。
“我記得你在電話裡說，私事和公事都有！”良久，他才似笑非笑的打趣。那種嘴角邊漾起又消逝的笑意，竟讓我產生一種他會篤定我來找他的錯覺。
我心裡裝着mmp，卻露出微笑耐着性子問，“那陸總您看看是先談私事還是先談公事？”
“隨你高興！”他話音剛落，我便走過去抽過他手上的煙，泯滅在滿是菸灰的菸灰缸裡。
“那就先談私事吧！”我笑着對上他幽深的眸子。當然，我不喜歡他抽菸的話恰到好處的吞進了肚子。
“只有我老婆才能管我抽不抽菸，你確定要管？”他擰着眉頭沉聲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