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察了一會,李響與十方卻沒看出一個所以然。
於是,二人的眼光不約而同瞟向棋局……
要說起圍棋,李響前世倒也會一些,但不算精通。
所以,一開始觀此殘棋,也只是浮於表面,判別一下黑白二棋的優劣。
哪知過了一會,腦海中卻莫名地涌出另一股念頭。似乎,這並非一局簡單的對奕,倒像是一僧一道以棋局論天下,論陰陽、論萬物……
一時間,竟有一種神魂出竅之感。
呆立原地,全然忘了時間的流失。
另一邊,十方差不多也是這樣,一動不動,彷彿成了一尊雕像。
雲霧籠罩,不見日出月落。
但,一晝一夜,循環反覆。
外界的變化,李響根本感應不到。他的身體似乎已經成爲多餘之物,他的神魂,在棋局間遊蕩。
但那些棋子,卻已不再是棋子,或化作漫天星辰,或化作花鳥魚獸、山川河流。
草木枯榮,細雨潤物無聲。
在這萬般景象變幻中,始終有一僧一道的身影相對而坐,或平和、或激烈,相互辯論着各自的理念。
也不知過了多久。
李響突然看到了十方的身影,忍不住喚了一聲:“十方!”
“道兄!”
十方應了一聲。
隨之,二人突然醒了過來。
“道兄你……”
一醒,十方一臉怪異地看着李響。
“十方……”
李響同樣也是神情古怪。
然後,二人方纔驚覺,他倆皆變得跟個野人一般,頭髮、鬍鬚滿臉亂竄,衣服幾乎已經腐朽,一碰便碎。
更奇怪的是,涼亭猶在,石桌依然。
卻哪來的棋局?哪來的對奕老人?
“咳,先換衣服……”
李響一動念頭,急急取出一套衣衫套上。
“哈哈哈,有趣有趣!”
十方大笑幾聲,也取出一套僧袍穿上,隨之看向四周的雲霧,喃喃道:“果然是一場機緣,也不知是誰在點化我們。”
說完便就地盤坐下來,默默誦經。
見狀,李響也隨之盤坐,思緒起起伏伏。
他不清楚到底過去了多少年,但憑腐朽的衣服便能猜到,肯定不會短。
要說收穫……無疑是相當驚喜的。
當初他到聊齋世界時,剛剛突破入道境。幾個月的遊歷,略有進步,算是邁了一個小臺階。
而現在,他已經隱隱感覺到突破的跡象。
也就是說,已經達到了入道境圓滿境界,再行一步,便能正式邁入第二重大境:煉氣化神!
那將會是一個全新的,令人期待的境界。
同時,也能返回白蛇世界。
幾天後。
二人再次嘗試離開。
沒料這一次卻很輕鬆,僅半個時辰便走出雲霧籠罩的範圍,但卻是另一個方向。
這倒無所謂,至少在外能辨識方向,不至於迷路。
“道兄,你有什麼打算?”
十方下意識問。
“我得馬上趕到金華去看看……”
李響將金佛寺的異狀講了講。
結果十方一聽頓時來了興趣,說要一起去見識一下佛門金身。
於是,二人當即動身,向着江南方向行進。
路上順便打聽了一下,方知二人恍惚之間,觀一場棋局竟用了十餘年。
不過,也是收穫巨大的十年。
……
數日後。
李響再次來到金佛寺山下。
“不對勁!”
剛走一半,李響突然擡手,並一臉震驚地看着山上。
當初一片破敗的金佛寺,竟然已經修繕一新,金碧輝煌、氣勢恢宏。
但,分明又能隱隱感應到有絲絲縷縷妖氣瀰漫……
這就不對勁了。
以前是破廟,有妖盤踞尚能理解,既已修復,哪來的妖?
十方也有所感應,奇道:“佛門聖地何來妖氣?走,進去看看。”
“等等,先下去再說……”
李響擺了擺手,拉着十方下山。
隨後才道:“看樣子燕赤霞已經沒在這裡……”
十方無所謂道:“以咱倆的本事,何懼之有?何不進去一探?”
“不是懼不懼的問題……我是懷疑發生了什麼變故,要不這樣,我們先去客棧看看。”
“也好!”
於是,二人一起走向霞來客棧方向。
事隔十餘年,李響也不知道客棧狀況如何,有沒有換主人。
好在,來到客棧前,牌匾依舊,能隱隱聽到喧鬧的人聲,以及餘香的笑罵聲。
“走!”
李響擡了擡手,與十方一起走了進去。
“客官裡邊請……”
有個夥計熱情地上前招呼。
餘香下意識瞟了過來,神情一愣,隨之急急走了過來。
“呵呵,餘掌櫃,好久不見!”
李響微笑着打了個招呼。
“是啊,差不多十年了……這位大師是……”
“阿彌陀佛,小僧十方!”
“原來是十方大師,快請坐!小福,快上酒菜……”
“好嘞!”
坐下之後,李響小聲問道:“燕大俠呢?”
餘香下意識看了看四周:“先喝酒,一會再說。”
看樣子,似有難言之隱。
喝了幾杯酒,閒聊了一陣子,餘香這纔打了個招呼,然後帶着李響二人走向客棧背後的山野方向。
走了幾裡地,便到了一處山谷。
谷中有一個山洞,洞外佈置了一個防護陣法。
“死老鬼,你看老孃帶誰來了!”
一到洞口,餘香便扯着嗓子大喝一聲。
隨之便見燕赤霞走了出來。
一見李響,燕赤霞也有些驚喜,急急迎上前來。
“道友……”
“燕兄……”
就差一個擁抱。
一番寒暄,四人一齊走進山洞。
“燕兄,到底怎麼回事?你怎麼搬了住處?金身的事到底如何?”
“唉,一言難盡……”
走了一段,李響方纔發現山洞並不深,但裡面很大。
而且,並不止燕赤霞一個人居住,還有三男兩女五個人,看樣子實力都不弱。
一問之下方纔知道,那兩個女子乃是親姐妹,姐姐清風,妹妹明月。
姐妹倆自幼拜了一個高人爲師,上山學藝。
有一天,師父外出歸來,一臉沉重地說,她們的父母親不幸離世,並告之了原因。
姐妹倆的父親是個京官,一向公正無私,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
最終被人陷害入獄,其妻心急之下清出家中所有的金銀細軟,並回孃家湊了一些,託自己的親弟弟帶到京師上下打點,希望救出丈夫。
哪知,親弟弟也不可信,拿着這筆金銀細軟消失無蹤。
隨後,姐妹倆的父親含冤而亡,母親也因爲傷心愧疚一病不起,撒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