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大家都這麼討厭刺客,原來不是沒有道理的。哎呦呦,輕點輕點,疼!”
平靜的海面上,逆戟鯨正隨波逐流。而一連串男人們的呻吟聲則從某個小房間裡頭頻頻傳出,引人浮想聯翩。
“我都說了閉眼,誰叫你們非要湊那個熱鬧呢。”
休息室內,希娜一臉幸災樂禍的將溫毛巾扔到林御懷中,轉頭又去照顧另一個正在嗷嗷直叫的受害者。
“那可是天殺啊!一輩子說不定就這一次呢,再說了,你明明就知道會出現閃嘯,爲啥不早點說?心腸和那傢伙一樣黑!”
林御小聲嘟囔着,這話可不敢讓希娜給聽見。在感受到毛巾飛進懷中之後,他手忙腳亂的一把抓來,輕輕擦拭着正在不斷滲出淚水的眼眶。在感到疼痛稍減之後,他試着睜開雙眼。
“誒嘿,我能看見了!”
他突然傻呵呵的笑了起來,儘管眼前的事物都像是打上了厚厚一層馬賽克那樣模糊,但至少是能勉強看見點東西了。
“希娜啊,以後記得這種事兒要早說。咱這苦受的真是冤,我落在深海手裡都沒遭這麼大罪。”
林御站起身來,使勁的拍了拍眼前黑影的肩膀。
“我看你書也讀得不少,怎麼連大量光能匯聚在一起的瞬間會形成閃嘯現象都不知道?難道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希娜的嘲諷從不遠處傳來,林御不由得一愣。
“誒?希娜怎麼在那個地方...那你又是誰?弗蘭特?基里爾?還是洛斯里克?不對啊!我不是最先被照顧的嗎。”
林御突然感到一絲不妙,既然共患難的三個兄弟都和他一個下場,那現在應該都癱倒在自己的位置等着照顧呢,怎麼會跑到這兒來呢?可這船上除了他們幾個之外,其他會到處亂走的人似乎也就是那位傳說刺客了。
“難道!”
一滴冷汗從他的額頭滑落下來,途徑眼眶時帶起一陣劇痛,但林御卻不敢用溫毛巾去擦拭。他突然有些冷,總感覺周圍的氣溫在不斷地降低...
“我的心腸很黑嗎?”
離爭一掌拍開林御的大手,看似和藹可親的問道。
“不...不黑,我說的那傢伙是亞特蘭,對!亞特蘭,絕對不是您。”
林御的喉頭上下滾動着,他沒想到自己居然用這麼重的力道拍了一名傳說刺客的肩膀,還當着面嘲諷他黑心腸?
“呵,你們也別怨我爲何不早些提醒,連閃嘯現象都不知道,日後遇上別的刺客怎麼辦?別以爲自己都是天才就能因此而放鬆警惕,不是我打擊你們,如果有人在刺客聯盟裡發佈了關於你們的任務,三天之內就能交錢領人頭!”
離爭臉上的笑容猛地一收,把林御四人罵了個狗血淋頭。最氣人的是他們還沒得反駁,要知道這閃嘯現象可不是什麼多難以接觸到的知識,只不過是他們以前從未留心罷了。
“是是是,您教訓的是,不過您這一次來應該不是專門爲了說這事兒吧?”
林御眨了眨眼睛,偷偷用毛巾將剛纔的那滴汗水抹去。
“嗯,我過來就是想和你說一聲,那個深海小鬼醒了。”
“哦?那他看到滿地廢墟是什麼表情?”
聽到亞特蘭醒來,林御頓時就來了興致。
“那小鬼確實有點心機,在看到自己的心血和大片建築都毀於一旦的時候竟然沒有表現出任何傷心或者憤怒的樣子。不過你塞給他的那封信也被看到了,似乎有那麼點反應。”
離爭的語氣頗爲詫異,死印能讓他詳細掌握亞特蘭的信息,其中甚至包括了情緒等心理活動。亞特蘭在醒來的時候內心沒有任何變化,或許是隱藏的太好,就連死印都難以深挖。但當他看見懷裡的那封信的時候,卻產生了那麼一瞬間的劇烈波動。雖然很快就被埋藏了起來,但還是被離爭敏銳發覺。
這就讓他產生了些許的好奇心,到底是什麼才能讓一個堪稱老謀深算的傢伙如此失態?
“噗!我就知道那個傢伙會生氣。”
林御頓時樂的直拍桌子,先前積攢的怨氣傾瀉一空,但沉浸在喜悅中的他卻絲毫沒注意到離爭話中的暗示。
“寫了什麼?快說,不然沒你好果子吃!”
離爭不打算等了,他悄悄將手搭在了林御的肩上,語氣頗爲不善。
“額...你們可能聽不懂啊。”
狂笑聲戛然而止,感受着肩膀上那冷颼颼的手掌,林御怕了。要知道刺客們不但殺人一絕,就連刑訊逼供也是他們的拿手好戲。
“你儘管說,能不能理解是我們的事兒。”
衆人異口同聲,他們倒是湊熱鬧不嫌事大,別看之前都悶聲不響,其實一個個的早就盯上了這口瓜。
“咳,那我就說了啊。原話是...你畫不錯,但現在是我的了。”
無奈之下,林御只好清了清嗓子,把之前寫在紙上的十一個字照着唸了出來。
“啥意思?”
離爭幾人一頭霧水,這啥跟啥啊?
“我早說了你們理解不了,還非要聽,現在吃癟了吧?”
林御沒好氣的準備回到自己座位上再閉眼休息會,但沒想到肩膀上的那雙手卻突然用力,緊緊的將他鎖在了原地。
“不解釋清楚,沒你好果子吃,懂?”
離爭有些上頭,其實作爲一名刺客本不應該那麼好奇,容易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但他可是傳說刺客!這世間又有幾人能殺的了他?
早年間的壓抑造就了現在這個看似冷淡,實則好奇心極爲旺盛的不正經刺客。這種反差極大的情況其實還不止他一人,大多數的傳說刺客都或多或少的有些怪癖,這都和他們以前的經歷有所關聯。
林御突然感覺心很累,他也不想多說什麼,直接就把油畫從衣袖中取出,遞到了離爭面前。
“這個就是亞特蘭家中的實驗素材之一,畫裡邊有個完整的小世界。其中詭秘重重,殺機密佈,差點沒把我給弄死。當然,它現在歸我了。”
“這樣啊...那你又是如何判斷他會因爲你拿了這幅畫而生氣?”
離爭有些不解,雖然這畫聽上去不錯,但充其量也只是實驗素材之一。可還有更多素材在“天殺”中毀滅,也沒見亞特蘭那麼生氣啊。
“或許這就是一個自認爲聰明的人到來卻發現自己的智商被他人所碾壓時產生的無能狂怒吧,哎,真正絕頂聰明的我想必這輩子都理解不了這種心情。”
林御一臉認真的說着,若不是看見他那止不住向上翹卻被無情壓制的嘴角,離爭還差點就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