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格鬥家的氣與勢（4200）
卡修本來是打算緩一天，但北方密武界的代表們都顯得有些急迫。於是衆人一趕到卡修在郊區的屋子，稍微修整後便集體跟隨着卡修來到了靠近安塔山脈的一條小路上。
一起帶過來的還有一輛裝甲車廂，車廂異常厚重，金屬表面有着各種兵器的劃痕。
這一次倒是不用卡修親自動手，隊伍中兩個壯漢承擔起了拉車工作。極爲沉重的車廂在這兩位北方密武代表面前並不算困難。
至少看起來比上一次那兩匹健碩黑騮馬要輕鬆多了，拉起來健步如飛。跟上衆人前進的節奏毫無問題，也幾乎沒怎麼喘氣的。
拳術家大成境界，身體中三個血液加速節點自成循環。能夠源源不斷的使軀體產生充沛力氣，耐力體力將會是之前的數倍。拳術家大成尚且如此，更不要說下一境界了。
車輪轆轆轉動，暗黑色的鐵製車廂被推到了一處荒郊野嶺。四周都是雜草碎石，只有一條几乎快被野草覆蓋的小路貫穿而過。
銀月懸掛在高空，幾縷雲氣在繁星的縫隙之間穿行。薄薄的白色月紗撒向了大地。
“停，就這裡，我們到了。”
卡修驟然開口，拉車的兩個北方密武流派長老也停了下來，所有人紛紛看向卡修。
“我們到了嗎？”米安還是一如既往的紳士打扮，他消瘦的臉龐略有些好奇的望來。
“到了，之前跟你說的錨點就在這裡。”
卡修伸出手捏了捏旁邊的一根陣舊青銅柱，上面盡是被風雨歲月侵蝕的斑駁痕跡。
米安深深看了一眼青銅柱，等待卡修下一步動作。他對於那個神秘山莊的一切還是很好奇的，山莊從來沒有和密武圈交際過。
米安所瞭解到的信息都來自於卡修。
“把這幾粒藥分了，吃下去吧。”卡修從懷中取出了一個瓶子，倒出來數顆黑乎乎的藥丸。正是在奧音遺蹟中找到的假死秘藥。
多蒙接過來一顆，聞了聞。臭倒是不怎麼臭，就是有一股腐朽的味道，好像放了好久好久一樣。他嘖了嘖嘴巴，看向周圍人。
旁邊名叫哈迪的山羊鬍老頭直接一口將藥丸吞了下去，砸吧了幾下嘴巴：“沒毒。”
衆人一聽他這麼說，便放心吃了下去。
哈迪是北方密武流派翼蛇拳曾經的一任門主，退位後熱衷於草藥養生，精通藥理。
他說沒毒，那就肯定沒事。
多蒙看周圍人都吃了，當即也把藥丸吞下去。頓時嘴中一股鹹鹹的酸味盪漾開來。
像是在吃一顆曬乾後的酸梅。
見衆人都吃了秘藥，卡修點了點頭。又在原地等待了三分鐘，這纔將鈴鐺取出來。
右手一蕩，開始就地搖晃起來。
鈴鐺並沒有聲音，但是原本純淨廣闊的夜空卻突然暗淡下來。彷彿有一大片烏雲憑空冒出，密密麻麻的匯聚將星光月色遮擋。
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頭頂雲層密佈。
淅淅瀝瀝的小雨也從雲端垂落了下來。
啪。
幾人早有準備的撐開了黑色雨傘。
米安微微低頭，頓時眯起了眼睛。原本地面上雜草叢生的狹窄道路竟然不知何時向外拓寬，變成一條寬敞平坦的大道。就如同兩側的雜草碎石自動向左右移動開來一樣。
一種詭異神秘的感覺油然而生。
叮鈴……叮鈴……叮鈴……
卡修手中的無聲鈴鐺開始發出了聲音。
遠處，模糊的盡頭。一輛馬車高速移動過來，最後緩緩停在了纖細的青銅柱旁邊。
米安全程在旁邊冷眼觀察着，他散發出的氣場竟然絲毫沒有捕捉到剛纔的變化。一切的改變在無聲無息之間發生，替換瞬間完成。由原本的世界拉入了另一個雨中空間。
緩緩探出手，幾滴雨水落在手掌心。
米安頓時便將手掌縮了回去：“這雨有問題，有一股陰冷氣息試圖往皮膚下方鑽入…”
衆人一聽，當即便同樣開始嘗試。
大多數都得出了和米安一樣的結論，只有多蒙一臉懵逼，卡修則在旁邊眯起眼睛。
“爲什麼我感覺不到？”多蒙甩了甩水。
“你還沒到格鬥家境界，無法用自身的氣包裹住手掌。”米安話語微微頓了頓：“這天空上下下來的雨很不好，長時間接觸恐怕會嚴重影響一個人的精神狀況，放大情緒中的負面效果……被淋個一兩次，五六次都沒有什麼事情。但是長此以往多了……最好別接觸…”
其他幾個密武高手同樣點了點頭。
旁邊，卡修心頭一震。他震驚的不是因爲自己被雨淋過幾場，而是洗禮教堂給予秘魄之力的方式！就是密室之中淅瀝瀝的下一場黑色大雨，難道那雨水之中不僅僅有有用的秘魄之力，還有能讓人發狂的陰冷氣息？
好啊，黑雨山莊果然沒安什麼好心。看來厄夜怪客走的所有途徑都被它下了黑手。
卡修還原以爲，秘魄之力是所有途徑中副作用最小的。現在看來卻要打一個問號！
他當即站在原地，快速回想之後自己的行事作風。似乎確實脾氣變得更加暴躁，對於敵人更嗜血，容易被一些小事勾起怒火。
而且殺人的時候手段變得更加殘暴。
不是把人腦袋打爆就是將人撕成兩半。
原來原因在這裡！
好你個黑雨山莊！把原本自己溫和爽朗的性格影響成這樣，這行爲真是十惡不赦！
卡修當即把自己的經歷講出來。
米安搖了搖頭，安慰道：“就算被影響到了也沒關係，只要能突破到格鬥家，一切後遺症自然迎刃而解。氣勢交加可固體培神…”
卡修聽得很認真。
半分鐘後，馬車後方突然傳來砰一聲。
米安和卡修轉頭望去，裂海門的那位光頭壯漢門主全身肌肉鼓脹，鐵柱般的漆黑雙臂拉扯。似乎在和靜停在路面的馬車角力。
“沒用的，玄鯨先生，這馬車是某種規…”
卡修剛剛脫出口的話語戛然而止。
只見黑色馬車劇烈搖晃，鑄鐵輪子被一股巨力扯着向後滑動，拉出了半米的距離。
馬車後退的一截地面開裂，堅實的黑色土壤表面蜘蛛網狀裂痕密密麻麻蔓延出去。
“這佈局不簡單啊……馬車的氣與整片地面相連，還有某一種未知的神秘力量影響…”
玄鯨拍了拍手掌，和其他幾個望過來的密武流派長老對視了一眼，彼此心中有數。
草地上，卡修把後半句話憋了回去。拳術家之後的境界格鬥家，其似乎和神秘的精神有關係。故而這些北方密武流派的密武高手們能夠察覺到卡修察覺不到的一些東西。
他有些羨慕，但倒不是很氣餒。因爲卡修堅信自己也能夠達到這一步，格鬥家境界的諸多妙處不過是等着自己親自領悟罷了。
稍微回神，卡修當即開始佈置了起來。
如同上一次偷渡進入雨中世界。
他把裝甲車廂掛在了黑色馬車後方，然後讓所有北方密武流派的高手進入車廂裡。
自己則上了黑色馬車。
車子在道路上漸漸加速，隨後經過各種各樣詭異場景。半邊焦黑半邊白花的蜿蜒丘陵；一節節人類手臂代替風葉的風車；圍着雷火大樹跳舞的祭祀人羣；互相啃食的人……
怪誕又扭曲的場景出現在所有人眼前。
其中包含着宗教神秘學、靈與肉、死亡與生命、腐爛的古老、豔麗的瘋狂等等諸多元素。像是一場一場毫無規律的荒誕夢境。
卡修看着這些，不由得想起米安之前說的雨水會讓人精神受到負面影響。而這些荒誕場景是否是故意配合雨水而產生的呢？數十次的精神衝擊令人分不清楚是夢境還是現實，恍惚心志，蠱惑人心，引誘心理黑暗……
他不由得想起自己第一次進入雨中世界時本能察覺到的不對勁，那時候卡修很是警惕。一下子功夫就從衝擊的恍惚感中脫離。
半個小時後，馬車來到了站臺附近。
這一次，裝甲車廂並沒有遭受到任何攻擊。很顯然，假死秘藥起了關鍵性的作用。
衆人快速下來，轉頭望向右手邊那一條狹窄道路。稀疏的樹木種植在兩側，能夠隱約看到遠處黑雨山莊爬滿青苔的黑色圍牆。
稍微擡頭，還能望到古早風格的尖頂圓頂建築。頂部瓦片在雨水中溼漉漉的一片。
周圍光線微弱，夜晚加上雨水。若不是卡修一行人都是修煉有成的密武者，眼力超乎常人。否則多半隔着五米就看不見路了。
“那裡，就是黑雨山莊？”
米安擡頭遙遙望去，臉上表情微動。
“是，整片山莊不算小。但是印記者能夠安全生活的只有其中一部分區域，剩下的大片區域都比較神秘，偶爾會出現一些危險的詭異現象。”卡修把山莊的信息再度陳述着。
米安微微點點頭：“那我們小心一點。”
當即，衆人推着裝甲車廂沿着小路。一直向黑雨山莊大門的方向過去，幾分鐘後。
輪子終於碾到了灰白色的石板路面。
夜晚時分，街道上沒有任何一個印記者路過。只有雨水打在街磚縫隙間綻開灰色水花，淅瀝瀝的聲音。走在前面的多蒙突然停住了腳步：“伱們聽到了嗎？有人正在唱歌…”
“很近，好像……就在身邊一樣！”
聽到這話，其他人微微一頓，緊接着搖了搖頭。所有人都沒有聽到所謂的歌聲，好像只有多蒙一個人被那道歌聲所眷顧一樣。
米安看了卡修一眼，卡修點了點頭。
“別急，把你聽到的描述一下。”
多矇眼神有些迷茫：“是一個悅耳好聽的女聲在唱歌，很幽怨，但是聽不清楚歌詞…”
“就在我的旁邊，像一個看不見的幽靈一樣，一會兒跑到前面，一會兒跑到後面。忽遠忽近……”多蒙轉了轉頭：“又來了，我又聽到她在唱歌，這一次就在我旁邊很近很近…”
嗤！！！
米安突然出手，乾瘦的右手兇猛劃破空氣，如同一柄黑色戰斧咆哮着切在牆壁上。
鋥！
厚重堅固的牆面直接被斜向剖開，彷彿被一柄利劍斬成兩半。牆體滑落倒塌，露出對面一條巷道。那裡正有一個白衣女子呆在原地，一動不動。一陣微風拂過，上半截身體掉了下來，砸在地上，碎成了一團黑氣。
“這一下手刀爆發！”卡修心中震撼，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同是密武修煉到一定境界的高手，他自然能看出米安這一下有多少兇狠狂暴，力道凝練的如同實質一般。
如果砍到了自己身上……
旁邊，米安收回了手臂。他輕輕拍了拍多蒙肩膀：“還能聽到那個女人的聲音嗎？”
多蒙搖了搖頭。
“那就對了！咱們走。”
當即，一行人繼續向弩箭流方向而去。
第二天，弩箭流據點。
伊日從飯堂裡走出來，他手上用黑布拎着一堆食物。一路問好，走過寬敞的通道。
昨天晚上，伊日跟隨黑刃接待了卡修一行人。由於人數較多，所以衆人被安排在弩箭流據點之外兩百米，一棟閒置的小樓裡。
而現在，伊日是過去給他們送早餐的。
打開門，撐起雨傘。他看見道路一側有人走了過來，伊日轉過頭向另一邊走過去。
十幾秒後，一個莫西幹頭的疤臉男人不斷敲着弩箭流大門，手背上是野獸流標記。
另一邊，伊日一路撐着雨傘來到一棟灰色二層小樓前。輕輕伸出手，敲了敲房門。
“誰？”裡面傳來卡修的聲音。
“黃昏大哥，是我，伊日。”
咔嚓一下，門打開了。卡修低頭看了眼伊日清秀的臉蛋，隨即點點頭將門向右拉。
“進來吧。”
伊日收起雨傘，向前面走了幾步。
他擡頭掃了一眼室內，有點害怕。
左側桌子旁邊，兩個肌肉精悍的中年男子正在掰手腕，青筋膨脹，桌椅咯吱作響。
桌子一側，一個老頭正盤膝坐在地面上練功。一股白色霧氣籠罩其全身，口鼻呼吸之間，一團團漩渦在霧氣之中翻滾遊蕩着。
牆邊，又是一個頭發花白的山羊鬍老頭在單指倒立。僅憑一根手指不斷上下起伏。
兩個老頭中間，一個手掌虛握，彷彿拿着劍狀兵器的獨眼男人不斷重複揮砍動作。
每一下劃出，空氣中都傳來一聲尖嘯。
最直觀的還是卡修身後，客廳裡。兩個赤裸上半身的肌肉壯漢正在砰砰對拳，拳頭砸在對方身上，傳出一陣陣沉悶擂鼓聲響。
樓上，也有一下一下震顫的踏地聲。彷彿有幾頭大象在天花板上面來回奔跑一樣。
“……”伊日深吸了一口氣，正要開口。
突然一隻手將他扒拉到了旁邊，留着莫西幹頭的疤臉男人擠了進來，表情很囂張。
“誰他媽叫黃昏啊？叫他滾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