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轟隆隆……
雷聲越來越大,雨也越來越大。黑夜之中朦朧望去,就像是天空垂下一條條瀑布。
閃電噼裡啪啦劃過,響雷一個接一個。
卡修沉默了許久,才消化掉馮琉斯剛纔所講的一些內容。格鬥家並不是密武武道的終點,在格鬥家之上還有更加強大的存在。
馮琉斯剛纔說,那個老者僅僅只是釋放了自己的氣魄。目光所及,鋪天蓋地。漫天氣魄堅如岩石,似瀑布洶涌。光光是這樣一個側面描寫,卡修就能想象到那樣的強大。
如果能達到這樣的境界,烈性炸藥、火箭彈甚至就是導彈,可能都無法將其奈何。
他此刻心中莫名安定了下來,之前那一股旁皇感迷茫感也漸漸在腦海裡慢慢褪去。
卡修不怕密武一途境界繁多,也不怕修煉困難,瓶頸嚴密。他就怕密武一道的天花板太低太矮,自己隨便蹦幾下就能觸碰到。
這對於卡修來說絕對不是一件好事情。
普通的密武修行者一步步勤勤懇懇,十年如一日,加上天賦毅力都不差。也許這輩子有一定希望越過拳術家的門檻。他們當然不用思考密武頂點的問題,因爲普通密武修行者能達到拳術家已經算是萬幸。至於拳術家的後期境界,格鬥家的幾個階段根本不是他們考慮的東西。更別說是格鬥家之後了。
而卡修不同,他心中其實一直有着一個極爲堅定的信念。自己能夠攀登到密武武道的最巔峰,這是卡修對於自己的絕對自信。
回溯異能在手,他可以進入過往時代不斷進行學習歷練,戰鬥切磋,一步步成長。
十年達不到巔峰,那就三十年五十年。
甚至是回溯時代中的百年。
現實世界執念古董和傳奇古董並不算是多,但也絕不至於少的可憐。只要卡修能夠在回溯時代中完成執念將實力帶回現實,讓自己變得更強。那他就更有能力收集兩種古董,不管是親自動手還是用力量組建勢力。
獲得更多的,質量更好的執念古董。
這其實是一個正反饋正循環的過程。
密武一道,格鬥家之後尤有前路!
這對卡修來說是一枚定心丸,他躺在懸浮木牀上呼出一口氣,眼中再也沒有了迷茫的神態。旁邊的馮琉斯看到這一幕點點頭。
年輕人還是得多解一解惑,多誇一誇。
有了自信,很多事情就好辦多了。
馮琉斯見卡修不再出聲,便自顧自的講完了之前的故事:“那個老者釋放了氣魄,刀鬼便被壓制在原地。然而,他卻並沒有將氣勢針對到我身上,甚至像是刻意避開我。那時候情況緊急,由不得我想其他。所以我直接朝着海灘方向逃跑,最後時刻我轉頭看了一眼,莫名覺得那個老者身上的氣息有些熟悉,後來我仔細回憶發現那氣息近似南鬥…”
他嘆了一口氣,神色似乎有些惋惜。
“當然等我回憶的時候已經是幾天後了…”
“我逃離了永生島,坐上了一直停在海岸邊等我的漁船。我們的船開出去沒多久,永生島上就發生了劇變,相隔幾公里都能聽到那一聲恐怖巨響。島上發生了爆炸,就像是火山噴發一樣,十幾噸重的泥土連帶着大樹被未知力量轟上天空,整個天變成了紅色…”
馮琉斯語氣頓了頓:“我再也不敢在永生羣島附近停留,坐着漁船回到東海郡沿海…”
“然後就是在溫沙郡療傷了,也正是這一次劇烈傷勢,導致我從巔峰狀態滑落。漸漸的控制不住南鬥紅鷲拳,心境被其影響。三年前更是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自我封印。”
“我本來以爲自己會在死亡峽谷中一直勉力維持自己的狀態,直到整個人徹底變得走火入魔。成爲一個瘋子,變成洛卡山脈裡的野人。或者在變成瘋子前先動手殺了自己…”
馮琉斯下意識的摸了摸沒有的鬍子。
“所以,卡修,我還是要再謝你一次。”
“多虧你,讓我擺脫了南鬥紅鷲拳走火入魔的狀態,甚至是消除暗傷讓我重返巔峰。”
卡修卻似乎毫不在意地沉聲道:“我其實已經說過很多次了,我幫你,然後你教給我南鬥紅鷲拳。你就把這當做是我的學費吧…”
“哈哈哈。”馮琉斯笑了笑,緊接着眼中閃過一道精芒:“我這次下山其實有兩個主要目的,一個就是十年前把我打成重傷的門組織核心成員之一刀鬼。我前幾年意外瞭解到刀鬼和我一樣並沒有死在永生羣島,而是付出一定代價後返回了紅黎聯邦。我欲復仇…”
卡修看了一眼馮琉斯,笑了笑。這老頭年輕時不愧綽號賊多,號稱什麼殺拳血拳死亡之牙。都是殺性極重,喜動喜爭的形象。
年老體衰後還沒有什麼,現在體魄狀況一恢復巔峰,心氣果然立馬就回來了。仔細想一想,這種十年前結仇,十年後復仇的劇情還真有點熱血呢。只不過主角並不是什麼奇幻小說裡的少年青年,而是一個老頭子。
“你要對門組織動手,我支持你。”
卡修突然開口說道:“我其實也和門組織有着怨仇,遲早要和他們擺上一道,有什麼計劃的話可以帶我一個。如果一個人打不過刀鬼的話,那就試試咱倆聯手吧。我這次深入密武界的目的,就是想和強者切磋戰鬥…”
他同樣很不爽門組織,現實世界自己就是被門組織的一位成員,格鬥家孔雀逼入絕境的。要不是有回溯異能,自己必死無疑。
對了,想到孔雀。現在的回溯時代是聯邦歷110年,現實世界是聯邦歷156年。如今大概是五十年前,現實世界那個老頭孔雀恐怕現在也就二十歲左右,是個毛頭小子吧。
如果從小接觸密武,如今大概是拳徒?
反正不太可能達到人體極限的拳鬥家。
要是現在自己找到年輕時的孔雀暴打一頓……想想倒是有些有趣,只不過太掉份了。
卡修悄悄將心中的惡趣味壓了下去。
旁邊的馮琉斯聽到卡修支持自己,略有一些感動,不過沒表現出來,只是點點頭。
“好。”
他緊接着又說了自己第二個目的:“我打算再去一趟永生羣島。這輩子我印象最深刻的兩件事,一件是在洛卡山脈遺蹟中學習得到南鬥秘傳,另一件就是永生羣島的經歷。”
“所以接下來,我大概會找一個合適的時機嘗試前往永生羣島。那個疑似聖拳境界的老頭,和永生羣島遠古地下遺蹟南鬥秘傳…”
馮琉斯接下來要做的事思路倒挺清晰。
他轉頭看了一眼卡修:“卡修,下山之後我恐怕有一些事情要提前去做,大概會耽擱一個星期到兩個星期左右。可能不會先回溫沙郡,麻煩你在紅鷲拳總部等我一段時間。”
“我知道你來的目的是爲了挑戰密武界諸多格鬥家,完善自己的拳法。正好,溫沙郡幾個格鬥家情況我都知道一點,不管是在位的還是隱居的。”聽到這裡卡修提起了精神。
馮琉斯繼續說道:“整個溫沙郡格鬥家大概有五六名左右,除了我,一個已經行將朽木的老頭。還剩下三四個,其中有兩個來自於同一門派,米亞市邪眼拳!其中邪眼拳的大長老有兩把刷子,是一位老牌格鬥家。一手邪眼拳詭異莫測,實力絕對不算是弱的。”
馮琉斯看了一眼卡修,發現卡修在認真聽後接下去說道:“除此之外,還有極柔道的門主,血手拳的門主。這四個人分別擅長…”
他侃侃而談,讓卡修對這幾個格鬥家有了一些瞭解。戰前知曉一些信息自然最好。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密武界陰溝裡翻船案例不少。馮琉斯打算先給卡修講清楚了。
這一夜,大雨傾盆,一老一少兩人聊了很多東西。雖無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
第二天一大早,洛卡山脈中。
兩人繼續趕路,一路上兇險依舊不少。
直到接近中午時分,馮琉斯和卡修一頭從樹林裡鑽了出來,看着眼前空曠碧綠的草地。藍天白雲,清風拂面,綠草搖晃低伏。
淡淡的花香頓時讓人覺得心曠神怡。
兩人對視了一眼。
當即兵分兩路,馮琉斯朝一側而去,卡修朝着米亞市的方向奔行,身影漸漸消失。
八月二十八日,下午三點,米亞市。
一如既往,還是老樣子,外人踢館。
一共四場,兩勝兩敗。
紅鷲拳總部道場的弟子狀態越發低迷。
門主魯恩正在想辦法團結溫沙郡其他幾個同樣被壓迫的中等流派,想要一起抵抗邪眼拳的壓力。等待洛卡山脈狂躁期過去,再派人請出老門主馮琉斯這一根絕對頂樑柱。
與此同時,紅鷲拳大長老正不斷找其他長老聊天,似乎是心中有什麼其他的想法。
下午五點,卡瓊郡距離溫沙郡最近的一座城市。納姆市,和米婭市相隔三百公里。
黃昏天光泛紅,晚霞如同畫家畫板上的顏料,通過畫筆潑染在雲層的下沿。看上去有一股瑰麗神秘的色彩,讓人恍惚又嚮往。
一輛黑色火車停靠在站臺上。
乘客像是魚羣一樣從車廂中下來,直到所有人都走光了。火車最前端的一節車廂裡突然有人走下來,一共十幾人。這些人不管男女老少全都身形挺拔,雙目銳利似劍,氣質強悍。脖頸位置卡着一枚劍型銀色夾扣。
在陽光下微微閃光,很有標誌性。
其中有一個青年走在最中間位置,他穿着一身淺色風衣,一頭半長紫色碎髮,雙眼黑中帶紅。面無表情,氣質陰冷而又低沉。
腰間還掛着一柄長型器具,通體用白色繃帶纏繞着。但也能看出來,那是一把劍。
“蘭斯,這裡就是卡瓊郡的最後一站,納姆市了。”旁邊一個禿頂有些反光的老頭,看着眼前的尖頂火車站說道:“刺閣秘劍會總部就在這裡,會長是一個十年前就已經達到拳術家大成境界的高手,現在只怕實力更強…”
他轉頭望了一眼紫發青年。
“怎麼樣?有信心嗎?”
“呵呵……”蘭斯冷笑了一聲:“老師,你這句話該問的是他們,而不是我。只要我身邊有一把劍在手,能夠施展喪魂劍,就永遠不可能畏懼。即使是和格鬥家級別的門主切磋的時候,被那氣場所包裹我都從沒害怕過…”
“好。”老頭拍了拍蘭斯的肩膀:“一路打下去,成功構建自己無敵的氣勢,你五年之內踏入格鬥家境界的概率至少有五成以上!”
晚七點,納姆市,夜幕降臨。
市區北部的一條偏僻街道上,十幾個戴着銀劍卡扣的武者邁着整齊劃一步伐前進。
直到拐過一個路口,前方出現了一處類似於武道道場的建築,所有人才停住腳步。
他們靜靜站立,看着前方。
道路上,只有一個紫發青年繼續朝那一處建築走去。他面目英俊,氣質卻顯得非常陰冷。其身姿欣長,還帶着一雙絲絨手套。
嗒嗒嗒……
不緩不急的腳步聲越來越遠。
一根原本用來纏繞劍身的繃帶從風衣下襬掉落下來,被冷風裹挾朝街口方向飄去。
鋥!
劍刃出鞘,邊緣猛閃過一道月色寒光。
柄部則被一隻戴着白手套的手握住。
“什麼人?!”道場門口看守者被嚇到。
蘭斯一步向前,淺色風衣被氣流鼓動的向後揚起,右手一把反光長刀如虛擒月華。
“喪魂劍道,第一核心蘭斯。欲挑戰刺閣秘劍會會長,花秘劍,還望會長不吝賜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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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二十九日,下午一點。
與米亞市一市之隔,康德市。
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一個戴着帽子和墨鏡的人左手拿着地圖,右手拿着報紙包起來的墨魚卷。一邊走着,一邊隨便的吃幾口。
吃到一半,還順便問了一下路人血手拳武館地址在哪裡,具體在地圖哪一個位置。
“多謝,麻煩了。”卡修將地圖合上。
“不用謝,美女。小事一樁。”被問路的青年打了一個響指,臉上的笑容異常洋溢。
卡修點點頭,笑容也洋溢了起來。
兩人擦肩而過,青年走了幾步,突然感覺身體一麻,整個人栽倒在地上。還好沒受什麼傷,就是膝蓋有點淤青,皮都沒擦破。
“啪!”
青年腦袋一晃。
他彷彿聽到身後似乎有人打了下響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