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色是頭上刮骨刀
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視下。
楊罡接過小廝遞過來的紙筆，揮毫寫下四句詩文，而後吹了吹墨跡，遞給小廝。
“請替我轉交給紅葉姑娘。”
“是，公子。”
小廝恭敬的雙手接過宣紙，連忙小跑下樓。
楊罡轉頭看向四周疑惑的眼神。
微微一笑，朗聲道：“用人世間的金銀來衡量紅葉姑娘，反而污了仙子之名。銀子越多，越是顯得俗氣。所以楊某斗膽，想以一篇詩文與姑娘交心。”
“以詩文交心？這小子莫非還想以文采折服佳人？”
“如此自信，他不會真有兩手吧？”
“呵~~狂妄！紅葉大家文采斐然，又豈是隨便一個人就能折服的？”
醉醺醺楊遠不禁感到了一絲不妙。
把他們心中冰清玉潔的仙子，描繪成了一個人儘可夫的浪蕩女。
他說着深深向楊罡施了一禮，滿臉慚愧。
楊罡雙手抱胸，橫眉冷對千夫指。
“你、、放肆！”
驚疑不定的衆人頓時恢復信心，紛紛一臉嘲弄。
“這……原來還能這般解釋？”
‘這是個低端局！’
忽然紅葉的聲音，暫時止住了這亂局。
‘登徒子’佳人心裡不禁嬌嗔了一聲。
這時。
“公子的詩文，確實不是什麼污言穢語。反而……有高風雅韻，警世之意。”雖如是說，她的聲音卻似乎帶着一絲幽怨。
“甚至身體也~~~”他揉了揉腰，一聲長嘆。
剛剛第一個站起來呵斥的書生，頓時一臉恍然。
話音落下。
聲音一滯。
一羣人搖頭晃腦，好似沉浸在詩文的意境中。
“這是哪家的小子，實在是混賬至極！”
“此詩確實是難得一見的警世詩文。”
‘明裡不見人頭落，暗地使君骨髓枯’這詩文後兩句也太簡單，太直白了一點，直白到在場基本所有人都能聽懂了。
連門前路過的行人都不禁探頭探腦，想看發生了什麼熱鬧。
乃是一位名爲呂岩的‘詩人’所做，流傳有幾個版本。說起這個名字，許多人可能感到陌生，但若是提起他的表字‘洞賓’，卻是如雷貫耳。
她細細品味白紙上的文字，眼中忽然閃過一絲惱人的羞意。
嘴角勾起一絲不屑的笑意，“連詩文的真意都品不出來，你們這些人，也配出入青樓風雅之地？”
“仙子，切不可讓這藏頭露尾的小子矇蔽了啊！”
楊罡緩緩點頭，不置可否。
“咳咳，我懂了，我也懂了。公子好文采啊！”一衆凡夫俗子見大家都一副懂了的樣子，紛紛也表示自己懂了，對着楊罡讚揚不止。
“我看啊，他是要班門弄斧咯！”
衆人紛紛驚疑不定。
二八佳人，腰肢斬凡俗……這兩句詩文由紅葉大家念出來，衆人腦中頓時浮現一個清麗無雙、絕色風華的女子。
“敢說我附庸風雅？灑家今天定要給你一個好看！”
“粗鄙。”
“大膽！”
“短短兩句，看似直白，卻簡單扼要的講明瞭‘色’的厲害，告誡世人切莫貪色，就如剛纔那位大哥……”他望向樓上的楊罡，一臉愧色：“警世之言，就該淺顯易懂，方能直入人心。不知在下理解的可對？”
他不禁感覺有些索然無味，轉頭向紅葉道：“不知這一篇詩文，加上五千兩，能否請動紅葉姑娘，今夜爲我單獨彈奏一曲？”
她迎風舞動，美妙的腰肢如一柄細劍，狠狠斬在了他們這些凡俗之人的心上。
說好的競價拼財力，你怎麼寫起詩來了？
“明裡不見.人頭落。”
“是在下淺薄了。方纔衝動之言，向兄臺賠罪了！”
楊罡笑了笑。
“難怪紅葉姑娘一點也不生氣。”
頓時激起了三葉樓內千層浪。
紅葉幽幽的聲音從帷幕後傳出，“楊公子的詩，確實不是有意羞辱奴家……”她頓了頓，解釋道：“諸位或許不知，這其實是一篇……警世詩文。”
忽然一個書生模樣的公子哥猛地站起，怒視着楊罡：“污言穢語，簡直是污言穢語！如此褻瀆佳人，你.你.”
紅色帷幕後的紅葉已經接過了小廝送來的詩文。
衆人紛紛怒斥，甚至有人摩拳擦掌，想要教訓楊罡。
“濁世佳作，真是濁世佳作啊！”
“滾出去，滾出去！”
“怎麼回事，不應該啊？難道這詩文……真的有更深層的寓意？”
“我懂了！”
似乎，有些不對勁。
“紅葉大家，你在說什麼？”
細細品味這兩句詩文，好像是有些不一般。
精通曲藝詩文的紅葉大家，居然幫對方說話了？
楊罡呵呵一笑，失望的搖了搖頭。
紅葉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而這時。
“對對對，我也懂了！”
三葉樓的衆恩客們也漸漸會意過來。
一時竟是氣得說不出話來。
“你們想想，這些天來多少權貴公子、文武奇才輪番登場，又有哪個讓紅葉大家動心了？”
整座三葉樓頓時也安靜了下來。
“唉……不說也罷。諸位，陳某還有事，先失陪了。”
人羣紛紛起鬨，喧囂之聲震動三葉樓。
“原來如此，我也懂了！”
說罷，他跌跌撞撞走了出去，竟是一刻也不願再多待了。
“色是頭上刮骨刀啊，諸位。”他不知想起了什麼不堪回首的往事，蒼白的臉色浮現羞愧的紅色，“想我陳某年輕時，也算天賦卓絕，卻因誤入歡場，蹉跎半生，家道中落……”
“什麼是警世詩文？哪位能替我解答解答……”
“呵~~”
“警世詩文？”
一聲羣嘲。
雙手捧着宣紙，念道：“二八佳人，體似酥。腰肢如劍……斬凡俗。”
“骨髓.枯？”
“嗯。”
忽然一名面色蒼白的中年男子激動地站起來，大聲道：“我懂了！明裡不見人頭落，暗地使君骨髓枯。這哪是什麼污言穢語，這是在警示我們，不應沉迷慾海之中，整日流連歡場之中，被美色吸乾了骨髓還渾然不知！”
恰是紅葉姑娘一身白衣仙姿飄飄的樣子。
這哪是什麼誇讚佳人的詩，分明就是赤果果的調戲美人！
衆人自然不答應！
“混賬東西，給我滾下去！”
只聽紅葉繼續念着，卻越讀越慢，聲音越來越小：“暗地使君.骨髓枯？”
這方世界，畢竟修行高於一切，三葉樓再是附庸風雅之地，來往的人羣也比不過煙柳街第一的百族羣峰閣，那裡纔是尋花問柳的高端場。
這一篇詩文，看似淺顯直白，卻發人深省。
一雙眸子卻是波光流轉，透着瀅瀅粉色。
“諸位且慢。”
“這一首詩詞，價比千金。能得公子相贈，紅葉心中歡喜的緊呢……”帷幕後的女子雙手捧着詩文，看着上面直白的文字。
眼中似羞似惱。
片刻後。
只聽她躲在簾子後面，輕聲道：
“如公子所言，紅葉也不願做那凡俗之人。五千兩銀子，不提也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