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個乳臭未乾,看起來比他兒子大不了幾歲的年輕醫生。
就是他這幾天,一直念念不忘的陸晨教授?
袁航腦袋一嗡,有些不太相信。
他的視線轉移到陸晨的胸牌。
只見胸牌上寫着幾個大字——心內科研究生陸晨。
真的就是陸晨……
難道真的是他?
看着年輕的面孔,袁航遲疑了。
躺在牀上的張鳳英卻是笑了笑,連忙掙扎着坐起身。
“您就是陸醫生啊,真是謝謝你,要不是你啊,我這個毛病,還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被發現。”
陸晨立刻扶起了張鳳英,“婆婆,這是我們醫務人員應該做的。”
“陸晨教授”這個烏龍事件,從來都不是他的本意。
他在羣中多次解釋過,但是那些醫生都不相信,堅持喊自己教授。
現在跟這些患者挑明瞭,倒也是一件好事兒。
“你真的就是範主任說的那個陸晨……”
袁航頓了頓,眼神上下打量着陸晨。
“對啊,你說的範主任,是鳳梅縣人民醫院的範志平主任吧。”陸晨笑了笑。
聽到陸晨說這話,袁航這才相信了。
眼前這個小醫生,就是範志平嘴中的“陸晨教授”。
難怪他在網上沒有百度到京華二院有關“陸晨教授”的任何信息。
在門診掛號的窗口,也沒有“陸晨教授”的信息。
敢情根本就沒有“陸晨教授”這個人啊!
袁航現在的心情,可謂是欲哭無淚啊。
原本以爲來了京華二院,找到陸晨教授,那就找到了一條門路。
現在的確找了“陸晨教授”,沒想到是一個學生。
陸晨看到袁航一直都不出聲,也十分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的情緒變化。
“如果你們不相信我們科室,可以去別的醫院,我們並不強求你們來這裡。”陸晨沉聲道。
於其懷着這樣的一份不信任,倒不如直接斬斷這一層關係。
“哎,你……”袁航剛想說話,卻被自己的母親打斷了。
“陸醫生,我們都來這裡了,肯定是相信你們的。”張鳳英笑了笑,“你儘管治,我都聽你的。”
見母親都這麼說了,袁航自然不會有什麼意見。
“嗯,那好。”陸晨笑道。“婆婆,雖然我知道您的病情,但是按照常規程序來,我們還是要進行問診。”
“好。”張鳳英點點頭。
“師妹,你開始問吧。”陸晨朝一旁的肖敏道。
“啊?我啊……”肖敏一愣,然後才走上前。
她剛纔和姚潔一樣,一臉懵逼,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
患者一會兒叫“陸晨教授”,一會兒好像又不太相信他們心內科。
這是哪門子的劇情嗎?
肖敏疑惑地朝姚潔望去。
姚潔也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也是懵的。
“先詢問患者具體發病的情況,然後進行體格檢查。”陸晨又提醒了肖敏一句。
她這纔回過神。
“噢,好的。”
肖敏拿出自己的紙筆,一邊問診,一邊開始記錄重要的信息。
“師妹,你給患者再做一個心電圖。”陸晨朝姚潔道。
“好的。”姚潔已經推來了心電圖機。
……
問診以及體格檢查都結束了。
“婆婆,您先好好休息。我們今天先完善一些檢查,根據您的情況,會酌情調整治療計劃。”陸晨道。
“難道不是直接做消融手術嗎?”袁航皺眉道。
這一次來,他就是奔着做手術來的。
陸晨道:“首先呢,手術不是說做就做,我們有術前準備,評估患者的病情和身體情況,如何有消融手術的指證,並且沒有禁忌症,我們就會給您母前安排手術。”
“術前準備要幾天啊?”
袁航準備繼續詢問,卻被張鳳英攔下了。
“陸醫生,就按照你們的意思來,我相信你。”張鳳英笑道。
陸晨不由得對眼前這個婆婆生出了一絲好感。
他們其實並不是危重的病人,就怕不聽話的病人。
依從性不好的病人,即便是一個小毛病,都會釀成大禍。
“婆婆,您放心,我們一定給出一個最佳的治療方法。那您先好好休息。”陸晨笑了笑,然後離開了病房。
袁航看着陸晨離開的背影,有些不解回頭看向自己的母親。
“媽,你怎麼……”
“哎,你先別說我。”張鳳英臉上的笑容收斂了幾分,“陸晨不是你心中所想的教授,那你就不相信他了?”
“媽,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聽我說……”
“你是我肚子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我還不懂你的意思?”張鳳英嘆了口氣,“如果陸晨真的是大教授,你會是這個態度?”
袁航小聲嘀咕了一聲:“那現實他就只是一個研究生啊……”
“那你就錯了。”張鳳英道,“一個研究生能一眼看出來,那些主任都沒診斷出的疾病,我們爲什麼不相信他?”
“這……”袁航一愣。
他覺得老媽說得有道理。
但是一個教授搖身一變,成了學生。
還是很難以讓人接受!
“在我們那年代,無論醫生什麼年齡,是主任,還是小醫生,老百姓都很相信他們。”張鳳英道。
“媽,那是你們那個年代,現在什麼時代?不一樣啊!”
“我知道,你們總說醫生收紅包、拿回扣,肯定有這樣的醫生啊,哪一個職業都有這種人。”張鳳英笑道,“可是我一直覺得醫生這個職業不一般,沒有大毅力,沒有一顆善心,當不了醫生的。”
“唉,老媽,你想多了,現在哪個職業不是混一口飯吃啊,沒人有這麼崇高的理想。”
袁航勸不住自己的母親。
不過來都來了,那便住下吧。
對了,他還要聯繫一下對“陸晨教授”無比推崇的範主任。
安頓好母親,袁航來到病房的走廊外。
撥通了範志平的電話。
“喂,範主任。”
“哎,袁航,我已經收到了陸晨教授的微信,他說你們已經到了京華二院。”
“……”袁航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在縣醫院住院的這幾天,他知道範主任對這個“陸晨”教授極爲推崇。
“喂?聽不到我說話嗎?喂?”
“範主任,我在聽。”
“噢,那你現在應該已經在京華二院住下了吧。”
“住下了。”
“你看見陸晨教授沒?他人怎麼樣?”
“他,他人,很好吧。”
“很好,吧?”範志平疑惑道。
爲什麼加一個“吧”?
“他人很熱情。”袁航又回了一句。
“他應該很年輕吧,我看他微信玩得很溜啊,發消息發得很快。”範志平道,“老年人可沒有這個手速。”
“是很年輕,他今年估計只有二十三四歲。”袁航面無表情地道。
“啊?”範志平一愣,“二十三四歲的教授?是三十二歲吧……”
“範主任,陸晨就只有二十三四歲,而且他不是教授,他今年剛研一。”
範志平:“……”
直到掛了電話,範志平的腦袋嗡嗡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