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雨和小陳站了好像有幾個世紀那麼漫長。
兩人互相對視着,都在等對方開口。
“剛剛纔那個人不是跳跳吧?”小陳說,都快哭出來了。
樂雨走到窗邊,小心翼翼地探頭往下看。
樓下鬧起來,人們聚過來,花壇那裡躺着一團東西,隔着遠了,看不清。
“男的女的?”小陳問。
樂雨搖頭。
“穿什麼衣服?紅色的嗎?”小陳問。
樂雨還是搖頭。
小陳往門外跑,樂雨跟着下去,遠遠墜在後面。
小陳走到花壇邊,腿哆嗦着,慢慢跪下來。
樂雨明白了,她沒往花壇走,一步步後退,然後轉身走開,從小區另一個門出去,打的回家。
這件事與她無關。
她只是恰好看到跳跳跳樓而已。
她靜了下心,手機響了,她嚇了一跳,還以爲是哪裡打來的電話,等看到繼方的名字時,才鬆了口氣。
繼方約她晚上去看電影,什麼王子與公主的動畫電影,還說她一定喜歡看。
樂雨撇撇嘴,她喜歡看動作片,不喜歡看動畫,尤其是什麼王子公主的動畫。
不過繼方約了,她就去看。聽繼方這患得患失的口氣,肯定是絞盡腦汁準備了什麼驚喜活動吧。
唉,真是不會演戲的男人。
樂雨答應下來,繼方明顯鬆了口氣,又說起今天在健身房鍛鍊的事,私教教了他幾個練背的動作,誇他的悟性很高,練完後,他發現自己解鎖了新動作,居然能做兩個引體向上。
“真的嗎?好厲害啊!”樂雨有口無心地讚歎,一邊縮起腳,修腳指甲。
“改天我做給你看。今天剛練完,肩膀有點痛。”繼方說。
又聽繼方唸叨了半天肩膀痛的事,繼方纔掛了電話。
樂雨打電話給小陳,問他事情處理的怎麼樣了。
小陳說話呆呆的,還沒完全恢復過來。
只說有人過來問他話,問他跳跳跳樓的時候,他在哪裡。
他照實回答了。
“你沒說我在那裡的事吧?”樂雨問。
“沒,沒說。你本來就跟這件事沒關係。我怎麼會說?”小陳說。
樂雨鬆了口氣,小陳的腦子還是清楚的,知道事情輕重。自己在場的事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讓別人知道了,難免會問到她和小陳的關係,這樣一路下去,多少會有些麻煩。
現在正是她和繼方的關鍵時刻,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繼方可能今晚就會在電影院搞什麼驚喜的告白活動。她絕不允許有任何意外發生。
樂雨又安慰了小陳幾句,叫他放心,跳跳的死只是個意外,好好接受調查,然後處理好跳跳的後事就行了。
接着曹石星又發來消息問候:“晚上好。”
這種問候消息看多了,樂雨早就學會自動忽視,心情好的時候可能會回覆一下,心情不好的時候,一個字都懶得回。遛狗也要看主人累不累啊。
她忙了一天,本想去找小陳放鬆一下,反而惹了一身麻煩。還好及時抽身,要不她現在可能要關在哪裡,接受調查呢。
她退出曹石星的對話窗口,想了一下,又點進去,問曹石星:你有認識的律師嗎?
曹石星:有。你有什麼事?
樂雨:有些事想諮詢一下。
曹石星:我找一下,等會把她聯繫方式發給你。
樂雨:謝謝。
……
曹石星很激動。他悟道了。
剛從章老師那裡諮詢回來,他還不確定打死不告白的方法有沒有效,可在諸多被舔對象上試驗了一下,效果好得離奇。
倒不是說那些平時愛理不理,話少高冷的女神馬上就喜歡上他,熱情如火了,只是他當了這麼多年的舔狗,對女生的回覆異常敏銳,一個字,一個標點符號的變動,他都能感知道屏幕後那個女神的心情。
自從他打定主意不再告白後,那些女神的心境也起了微妙的變化。有些會主動找他聊天,有些會拜託他幫忙做些小事,他也能拋棄功利的心態,以更加平和,無慾無求的心境去舔那些女神。
他幫許淵修了發黴的天花板,許淵邀請他在雲水坊吃午飯,吃飯的時候,許淵看着他,嘆氣,說:“其實你人真的挺好的。”
曹石星微笑不語,吃完飯,跟許淵說:“我幫你問了幾個老闆,做餐飲的,開健身房的,還有做酒店生意的,你這裡什麼都好,就是地段不行。他們都不看好。除非你願意低價出售——”
“不行。我這裡前前後後光裝修就投了一千萬了,低價出售絕對不行。”許淵說完,可能覺得自己語氣有些硬,又跟曹石星道歉,說對不起,還要麻煩你再去問一下,找找看有沒有合適的買家。
曹石星說沒事,然後起身就走。
許淵問他晚上有沒有空,過來吃晚飯。
曹石星說:“對不起,晚上有約了。”
許淵說:“是嗎?那下次吧。”然後就看着曹石星走出大門。
曹石星不是故意刺激許淵,他晚上真的有約。
那人也是他一直努力在舔的一個女律師,名叫羅易。
當慣了舔狗,驀然回首,曹石星發現自己的人脈竟出奇的廣。
不單是認識的女人多,男人也多。
比如說那幾個認識的老闆,就是舔女神的時候,發現女神也在舔別人,他就順勢加了那些老闆,一起舔。
是的。他舔到了一種境界。
普通的舔狗會把女神正在舔的男神當成仇人,其實這沒多大必要。相反,把男神也當成舔的對象,你會發現一個寬廣無比的世界,還會多出很多機會。
羅易跟他在餐廳見面。
“半個小時。”羅易剛坐下來,就設鬧鐘。
曹石星問她:“等會有事嗎?”
羅易說:“沒事。”
“那設什麼鬧鐘?”
“假裝自己很忙,保持工作節奏。”
“你還沒接到案子,是吧?”
羅易一下子垮了,趴在桌上,用頭敲桌子,“是啊!誰有案子啊!隨便什麼案子都行!”
曹石星看羅易,忍不住笑起來。
他舔過許多人,男人,女人,也喜歡過許多人,可唯有羅易讓他無所適從,不知從何舔起。
不是羅易比樂雨還高冷,而是羅易真把他當朋友,可以訴苦、撒嬌、吵架、馬上和好的好朋友。
“我有個朋友正好想找律師諮詢一下。你有沒有興趣?”曹石星問。
“什麼朋友?什麼案子?大不大?是那種能讓我一夜成名上電視的那種案子嗎?”羅易擡起頭,亂髮在飄,額頭都敲紅了,眼睛卻亮得像火。
“不知道,可能是想立個遺囑吧。”曹石星想到樂雨,不由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