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雨把小陳的事交給羅易,自己一身輕鬆。
不得不說,第一次和羅易見面,她心裡是有點失望的。
羅易更像個宅在家裡的女學生,碰上難題時,就喜歡拿頭敲桌子,敲得額頭又紅又腫,像個孩子。
完全沒有律師該有的幹練、強悍的氣質。
但是溝通起來才慢慢發現羅易的好處。就像跟閨蜜聊天一樣輕鬆自在,沒有障礙。
除了聊小陳案子的進度外,樂雨還會請教羅易一些遺囑和婚後財產分割的事,羅易也會跟樂雨說自己接手過的一些奇葩案件。
“就是一個女的,家暴案,跟我哭了半個小時,說她老公打她。我勸了半天,讓她冷靜下來,還幫她說話,說她老公挺渣的。打女人的男人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她老公要是道歉,千萬別信。那女的說她老公不渣,還挺可憐的。我當時鼻子差點都氣歪了。你臉都被打成這樣了,還幫你老公說話?你是不是賤?她拿出一個手指頭,說她把她老公手指頭剪了一截下來。我嚇了一跳,敢情是你家暴你老公啊!”
樂雨笑得很開心,跟羅易約好下次見面的時間後,回到家裡。
到了晚上,曹石星又發來問候的消息:“晚上好。”
要是以前,樂雨才懶得理。
不過最近這段時間,曹石星幫了她不少忙。律師羅易,還有找的店鋪。
雖然店鋪她抽空去看過,都不是太滿意。不是地段不好,就是店面太小。
她想要的是個價錢合適,面積足夠大的店鋪,做什麼生意她還沒想好,但這個店鋪會成爲她下半生堅實的依靠。讓她可以不用處心積慮地去想那麼多事,舒舒服服地經營自己的店鋪,就能富足幸福地過完下半生。
曹石星幫了她很多,卻一句多餘的話都沒說,甚至連點曖昧的字都沒漏出來,好像這些事是他應該做的。
即便是見多了舔狗的樂雨也有點動搖了。
她回覆:“晚上有空嗎?我請你吃飯。”
是的。樂雨要請曹石星吃飯,她發出這句話,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到曹石星那歡呼雀躍,激動萬分的樣子。
嗯,果然如此,現在還沒回復,一定是手抖的連字都打不了。
樂雨微笑,她當然不是真的要和曹石星去吃飯,只是口頭說說而已。這句話就算是她給曹石星的一點饋贈。
然後樂雨的微笑凍住了。
曹石星迴復:“不用了。晚上有約。”
樂雨差點以爲自己眼睛出了問題,她看了又看,確定曹石星的意思就是拒絕,還是對着空氣發了半天的懵。
然後她冷笑起來。
曹石星舔着舔着,舔出新技術了。
這又是跟上次一樣,玩什麼欲擒故縱的把戲是吧?
樂雨回了個“好”字,這回連標點符號都沒加,她倒要看看曹石星這回到底能忍多久。
晚上有約?
哈!像你這樣的男人說這種謊話有意思嗎?
曹石星真的在約會。
他在雲水坊跟許淵共進晚餐。
許淵今天打扮得特別漂亮,好像參加正式的晚宴,右眼的傷好多了,只留下一個淡淡的黑圈,昏暗燈光下看不清楚。
“甜甜呢?”曹石星一邊拿麪包蘸湯吃,差點要咬到手指頭,一邊問。
自從打定主意不告白後,他舔得隨心所欲不逾矩,不再拒泥於那些吃飯的小禮節,舔得通透、徹底、圓滿,有大智慧。
反正不告白,對你無所求,舔你只是我樂意,我喜歡,我愛怎麼舔就怎麼舔。
曹石星覺得自己快要悟透舔狗之道了。
許淵呆呆地看着曹石星,越發看不透這個奇怪的男人。
以前他是個叫小吳,或者隨便叫什麼名字都好的癡心追求者之一。
現在他是一個抱着神秘目的,一直在幫她,卻從來沒索求過任何東西的古怪男人。
他到底想幹什麼?
許淵說:“上舞蹈課呢。”
曹石星哦了一聲,用麪包把盤子颳得乾乾淨淨,吃下去,打了個飽嗝。
吃飽了,開始幹正事。
曹石星拿出一疊厚厚的資料,給許淵看自己聯繫過的買家,和他們的意向成交價。
許淵說:“辛苦你了。”
曹石星說:“不辛苦。”
真的不辛苦。
許淵也好,樂雨也好,一個想賣,一個想買。
只是許淵的雲水坊雖然破落,佔地面積卻不小,又是建在山上,買下後,光運裝修材料的錢就不少。
樂雨只是個普通上班族,絕對買不起的,所以曹石星一直沒跟樂雨說,只是利用自己的舔狗人脈幫許淵聯繫買家。
聯繫來聯繫去,雲水坊沒賣出去,樂雨心怡的店鋪也沒買到。
不過倒是給好幾個老闆牽線,成交了好幾筆轉租店鋪的生意,賺了幾筆中介費,抵得上他好幾個月工資。
舔就算了,居然舔出了副業。
曹石星這段時間都在考慮要不要專心做中介算了,自己多年的舔功沒有白練,好像有做中介的天賦。
曹石星正在想自己事業轉型的問題,許淵突然說:“我離婚了。”
“嗯?”曹石星擡頭。
許淵說:“小三生了個兒子,我老公一家人高興壞了。”
“嗯。”曹石星也只能說這個字,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許淵。
一般情況下,資深舔狗聽到女神離婚的消息,會很開心,然後告白,說我養你啊。或者你養我啊。總之,互養啊。
可是他現在不能說。
反正不能說,久了,也習慣了,曹石星也不去想了。
許淵說:“我現在除了甜甜,就只剩下這個雲水坊了。所以——”
曹石星豎起耳朵。
“幫我把雲水坊低價賣了吧。一千萬也行。”許淵說。
曹石星長出一口氣,如果是這個價格的話,應該會比較搶手。
“然後,我跟你在一起,好不好?”許淵抓住曹石星的手,看着他。從許淵那消腫的右眼裡,拋出灼熱的黑紅光線,刺穿曹石星的心臟。
曹石星震了下,縮回手,說:“不好。”
許淵又抓住曹石星的手,不讓手逃走,固執地盯着曹石星遊移不定的瞳仁,說:“你喜歡我,對不對?就算我結婚了,有了女兒,這麼多年,你還是喜歡我的,對不對?不喜歡我,爲什麼幫我做這麼多事?不喜歡我,爲什麼給我敷藥?幫我補天花板?不喜歡我,爲什麼我一個電話你就跑過來?你說啊!”
曹石星呆住了。
他這輩子都沒被女人主動告白過。
從來只有他舔人的份,沒有人舔過他。
可看許淵這急切的態度和緊箍的雙手,大有非他不嫁的趨勢。
怎麼辦?
章老師只跟他說過打死不要告白。
可沒說過要是女人主動告白的話該怎麼做。
曹石星跳起來,甩開許淵的手,跟她說:“等一下。”
許淵一愣,問:“等什麼?”
曹石星往外跑:“等我問個人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