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沉沉。
邱斌一邊開着玩笑給自己壯膽,一邊就要伸手去抓那隻石縫間的巨大壁虎。路子琪沒有阻攔,但是也不敢正眼去看那隻壁虎,她只是在旁邊默默地祈禱。
然而,接下來的一幕,卻突然讓邱斌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路子琪很吃驚:“斌,怎麼了?”
邱斌道:“子琪,你快過來看,這隻壁虎下面好像有一株蘭草。”
路子琪向前探了探,果然看見在那幽幽的岩石縫隙中,長出了一株嫩綠的蘭草。此時已是寒冬,拉姆拉措湖邊的溫度幾乎達到零下七八度,沒想到在這種惡劣的地理環境下,居然還能長出一株嫩綠的蘭草。
奇怪,太奇怪了!
邱斌正盯着那株若隱若現的蘭草發呆時,那隻巨大的壁虎終於動了。可能是感覺到了危險的來臨,那隻巨大的蹼趾壁虎突然轉身,朝着那棵綠色的蘭草下方鑽去。
“嘿,小寶貝,你想往哪兒逃呢?”
邱斌當然不會放過這隻大壁虎,他只要將它抓回研究所,就一定能夠震驚整個科學界。於是,他直接伸手就去抓那隻巨大的壁虎。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令他萬萬沒有想到,他剛將手伸進岩石縫隙中的時候,那隻巨大的壁虎就突然跳起來,順勢趴在邱斌的手腕上,然後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啊………”
邱斌尖叫一聲,立刻將手抽出來一看。
虎口被咬破了,鮮血順着指尖流了下來。
“媽的,咬人?”
邱斌沒有放棄,他使出更大的力氣,將那兩塊岩石奮力掀開,然而定睛一看,只見那隻巨大的蹼趾壁虎突然不見了蹤影,只留下一條粗壯的斷尾,在石縫間蹦來蹦去。除了那條斷尾,石縫裡的那株綠色蘭草,也被碎石砸爛了。
被砸爛的蘭草上面,彷彿還有幾滴晶瑩剔透的露水。
邱斌遺憾地搖了搖,剛剛起身,只見身後的路子琪突然尖叫道:“斌,你快看,你快看,那隻壁虎,那隻壁虎………它在那裡,它在那裡………”
順着路子琪手指的方向,邱斌看見原來那隻大壁虎正在距離他大約五六米遠的地方,它一直在岩石間奪命爬行,而且速度越來越快,它要一直向前爬去,一直向着對面的拉姆拉措湖爬去………
路子琪再次尖叫了起來:“天哪,它要做什麼?難道,它………它想要投胡自盡嘛?”
“想跑,沒那麼容易!”
邱斌奮不顧身,繼續向它追去。
然而,他的速度終究還是慢了。
只聽“噗通”一聲,那隻巨大的蹼趾壁虎,竟然像只小鱷魚一般,一個猛子扎進了冰冷的拉姆拉錯湖水中。昏暗的湖面上,頓時泛起一圈圈漣漪………
邱斌氣喘吁吁地癱坐在湖邊,望着重新歸於平靜的湖面,哀嘆一聲:“媽的,還是讓這個醜八怪給跑了。等等,我好像從來都沒有聽說過,壁虎也會潛水的吧?”
邱斌有些失望,剛剛轉身,旁邊的路子琪竟然呆呆地望着他的手,吃驚道:“啊,斌,你的手………”
邱斌低頭一看,整個人也懵了。
原來,他被那隻剛剛壁虎咬破的虎口,居然瞬間就癒合了。
傷口處,除了有淤血,幾乎看不到任何創口。
“………”
那一刻,兩人都沒有說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感覺像是在做夢。
直到過了許久,路子琪才渾身顫抖地說出了一個更加令邱斌吃驚的消息。
她一邊不停地搖着頭,一邊小聲地問:“斌,你相信這個世上有超出科學想象的事件嘛?!”
邱斌低頭看着那隻受傷的手掌,然後搖了搖頭。但是他知道,作爲科學家的女友路子琪,肯定有了更加令他吃驚的發現。
果然!
幾個呼吸之後,路子琪平復了一下心緒,然後又做了一個長長的禱告,才緩緩地說道:“上帝保佑。斌!其實,剛纔那隻壁虎,在跳入拉姆拉錯湖的那一刻,它的尾巴就已經長出來了。”
“不,不可能!”
邱斌因爲激動,幾乎咆哮起來。
“是真的,這是真的。斌,我看的清清楚楚!”
“這,這怎麼可能………?”
天色漸暗,邱斌望着那片顏色深沉如墨的湖面,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顫。
他知道,路子琪不會騙他。
可是,壁虎的尾巴,怎麼可以在一瞬間就長出來呢?
………………
茶室裡,沒有音樂,突然安靜下來。
邱斌說到這裡的時候,沒有接着說下去,只是擡頭看了看對面的徐臻。徐臻笑了笑,將手裡那杯御前八棵烏龍茶一飲而盡,依舊沒有說話。
“徐臻,你會不會覺得,我剛纔的話都是騙人的?”
此刻,邱斌想要確認一下徐臻的態度。如果徐臻覺得,他邱斌只是在講一個天方夜譚的笑話,那麼這件事兒就沒有往下說的必要了。而且,邱斌以前也有過這種尷尬的經歷,故事纔講到一半,對方就開始不耐煩的打哈哈了。甚至,有一次在科研所內部彙報工作的時候,當邱斌表情嚴肅地講到那隻神奇的大壁虎時,所有人竟忍不住全都哈哈大笑起來。
科研所裡面,那些人的嘲笑話語,簡直不堪入耳:
“邱斌,你果然在拉姆拉措湖邊看見了你的前世今生啊。那隻大壁虎,我猜就是你的前世吧,哈哈哈!”
“邱斌,那隻大壁虎投湖之前,有沒有吟詩一首啊?它有沒有順便祝你和路子琪兩個人百年好合啊?”
“邱斌,那隻大壁虎如果不是你的前世,有可能就是路子琪的前世,它看見路子琪嫁給了你之後,估計精神奔潰,直接投胡自盡了,哈哈哈!”
“邱斌,下次別再跟我們講老壁虎的故事了,還是給我們講一講美人魚吧,咱們科研所的同志,普遍都覺得美人魚的形象,更容易接受一點。”
“邱斌,要我說,你們倆去藏區考察,不是看見了壁虎,而是看見了愛情,因爲愛情容易讓人麻木,進而產生幻覺!”
………
所以,關於那隻大壁虎的事兒,幾乎沒人願意相信邱斌。
甚至,有位科學院的領導,還建議邱斌去看心理醫生。
………
徐臻笑了笑,表情卻沒有絲毫的懷疑。
邱斌有些震驚:“徐臻,你沒有懷疑我剛纔說過的話嘛?”
徐臻:“如果斌哥要騙我的話,又何必花這麼多錢,來這麼一個奢侈的茶樓,編制一個如此遙遠且又浪漫的謊言呢?我只是想知道,你們那個科考隊,後來到底出了什麼事故,又讓你被迫從科學院辭職離開的呢?”
邱斌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皺着眉頭說道:“我後來才知道,那並不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國際科考隊,而是一個狼窩。”
“………”
徐臻暗自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