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的眼神很奇怪耶?”直到呂氏夫婦完全淡出視線,柳芸才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同時留意到女孩們詫異的目光,她捧起茶杯喝了一口疑惑的問道。
“那個,柳姐姐跟呂大哥是男女朋友嗎?”譚思思個性直爽,不喜歡拐彎抹角,她笑嘻嘻的問道。應霞在一旁點點頭,八卦味十足的眼神鎖定在柳芸的俏臉上。
“你們這些小丫頭,大人的事別管。”柳芸臉上一紅,她倏地起身,分別在兩個女孩的腦門上敲了一下,學着呂歸塵的樣子繃起臉斥道。
“哎呀,好疼,柳姐姐惱羞成怒了,快逃啊。”應霞誇張的捂着腦袋,拉起譚思思的手飛快的逃去二樓了。
“你們。。。”柳芸苦笑着坐下,自己跟呂正認識的時間用五個指頭都數的過來,又怎麼可能是男女朋友呢。何況那個人一直盤踞在心裡無法忘懷,她呆呆的看着杯中漂浮的茶梗出神,筆直立着的茶梗是不是預示着好事將臨呢。
在尤惜的宿舍裡,呂正坐在原先的位置,腰桿挺的筆直,女鬼雙手托腮漂浮在他的眼前,僅一紙之隔。
“大姐,看夠了沒有啊,怪不好意思的。”呂正保持這個姿勢十來分鐘了,腰板有些發酸,最關鍵的還是對方**裸的眼神,令他感覺自己就像關在牢籠中的猴子。
“爲什麼?你能碰到我呢?”女鬼說着伸出一根指頭,戳向呂正的鼻子,很實在的觸感,可以明顯看到鼻子被擠壓扁扁的傻樣。
“喂,你給我收斂一點啊。”雖然對方是個鬼,但終究是女的啊,呂正使勁的扭開頭,避開她冰涼的指頭,詭異的被調戲的感覺油然而生。
“你害羞個什麼勁啊,我都是幾十歲的人了,還會對你這種小毛孩感興趣?”女鬼咯咯的笑着,掰回了呂正的頭,接着自言自語的喃喃說道,“那個小女孩跟着你,是不是也因爲你給了她活着的感覺呢。”
呂正聽的清楚,心裡一驚,她口中的小女孩無疑是阮慧,她平時總喜歡抱着自己,而自己也很喜歡那樣的感覺,現在想來竟然心裡隱隱生疼,也許女鬼說的不錯,阮慧只是因爲自己獨特的體質,纔會經常作出那麼親暱的舉動。
“有一件事,我想拜託你。”女鬼給了呂正一個爆栗子,將他扯出臆想,然後退開到正常的距離說道。
“什麼事?我只能盡力而爲,你也知道我是個毛頭小子,沒多大能耐。”呂正揉着額頭正色說道,心裡卻滿是苦水,最近的生活充斥着女鬼女屍,想想都會頭皮發麻,平靜地生活似乎要徹底的拋棄自己。
“我希望找到我的女兒,倘若她還活着,就把我的骨灰交給她,替我說聲對不起。”此時女鬼已經落回地面,不再漂浮,在呂正的眼裡,她與活人無異,是一個心繫女兒的母親。
“我答應你。”無論如何沒辦法拒絕,呂正一口應承下來。
“謝謝,你真是一個特別的人,回去吧,那些小女孩肯定會擔心你,還有你的父母。”第二次聽到這樣的評價,呂正悠悠的看着女鬼,與時代格格不入的穿着,也許對女兒的牽掛才讓她保持着一顆人類的心,即使揹負了悽慘的命運,也沒有化爲厲鬼。他突然想起那具紅衣女屍,是不是也揹負不爲人知的過去,纔會如此怨恨世人。
“怎麼,在想心事?”女鬼臨近的臉蛋嚇了呂正一跳,聽到她繼續說道,“我是鬼耶,你怎麼敢隨便走神呢。”
被女鬼如此揶揄,他也不好反駁,嘆了口氣說道:“在我的眼裡,你們就是活生生的啊。”看着逐漸收斂笑容的女鬼,呂正心裡莫名一痛,阮慧的身影闖進腦海,他已經習慣了她的存在,即使別人都看不到她,如果哪一天她消失了。。。
女鬼伸出指頭,在呂正面前晃了幾圈,他呆滯的眼睛一動不動的凝視着虛空,淡淡的憂傷從裡面滲透出來,女鬼暗歎了一聲,興許是想到那個早夭的小姑娘了吧,人死了變成鬼魂,鬼魂的歸宿又是哪裡呢,是不是真的如民間傳說一樣,有陰間,有黑白無常來引路呢,可自己都死去這麼久了,也不見什麼鬼差過來嘛,一定是世人胡謅的。
拋開這些無關緊要的臆想,女鬼重重的彈了一下呂正的腦門,實在的觸感令她出現心臟跳動的錯覺。
“回去吧,順其自然比較好。”
“你說什麼呢,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先走了。”女鬼一副看穿你心事的模樣,捂着嘴在偷笑,呂正心虛的反駁了一聲,紅着臉逃也似的出了宿舍。
微涼的風,拂過他灼熱的臉頰,躁動的心情變得舒緩,他在圍牆外面找回腳踏車,向着家裡飛馳而去。
“殺了你,殺了你。。。”好不容易積攢了一些睡意,趴在寫字桌上,朦朦朧朧的快要進入夢鄉,一聲聲冰涼刺骨的叫喊在身後響起。柳芸發射性的抽出配槍,回身看去。
房間裡只開着壁燈,槍口隨着視線掠過屋內,左手邊的沙發上睡着譚思思與應霞,發着輕微的呼吸聲。在牀鋪上,尤惜踹飛了被子,在空中胡亂的揮舞着雙手,柳芸鬆了口氣,收起槍,走過去輕輕的握着尤惜的雙手,塞到被子下面,想要離開接着醞釀睡意,卻被一隻手一下子抓住。
“這是哪裡?你是誰?”微弱的聲音掙脫了夢魘的束縛,尤惜睜開眼看到一個美麗的女孩,她努力張開乾涸的嘴脣問道。
“你醒了,真是太好了。”柳芸原本驚愕的表情瞬間被笑容取代,她甚至粗魯的推醒了沙發上熟睡的女孩。
“小惜,你沒事真是太好了。”尤惜看着用盡全力抓着自己手掌的女孩,是自己的舍友譚思思,一向喜好潔淨的她此時頭髮亂糟糟的,掛在眼角的是淚水嗎?滴在自己手背上,帶着溫暖流進心裡。
“別哭,哭了就不漂亮了。”尤惜伸出手,輕輕的拭去她的眼淚說道,只是自己的眼淚怎麼也無法止住,心裡的感動就像噴泉一樣涌出。
“愛哭鬼,歡迎回來。”應霞偷偷背過身擦掉了眼淚,她露着燦爛的笑容,颳了一下尤惜的鼻子說道。
“尤惜,對不起,對不起。。。”在牀邊,阮慧什麼也做不了,她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重複着道歉,可是尤惜不可能聽見。
“這位是柳警官,呂正的朋友,而這裡是呂正的家。”譚思思指着柳芸介紹道。
呂正回到家裡,父母的房間裡黑暗一片,看來已經睡下了。衝了個熱水澡之後,他來到自己的臥室門前,有說話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他輕輕的叩了幾下門。
“你回來了。”柳芸打開門,看到頭髮舒潤卻穿戴整齊的呂正說道,看來他早有計較,知道牀鋪是沒他的份了。
“嗯,我回來了。”
“她沒對你做什麼奇怪的事吧?”想到紅衣女屍曾對他‘深情’一吻,柳芸情不自禁的問道。
“腦袋瓜裡在想什麼呢?”呂正隨手給了她一個爆栗子,敲人的感覺還真不錯,心情不再那麼沉悶。柳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向裡屋走去。
譚思思與應霞正在跟尤惜說着話,看到呂正過來,給他讓開了空位出來。很奇怪的,她們發現呂正並沒有看向尤惜,反而對着空無一人的牀側顯露一閃而逝的憂傷。直到尤惜叫他,他纔回過神來。
“謝謝你。”尤惜看清來人致謝道,因爲從譚思思那裡他已經聽說了整個事情,沒有他的話,自己應該已經毀了。
“你可是我的唯一的粉絲呢,絕不會讓你出事的。”尤惜發現呂正愣了一小會兒,看着牀側空空無人的位置露出心痛憂傷的神情,儘管只有一瞬間,但是尤惜看的清楚,他笑着打趣道。
原來門外聽到的不太清楚的說話聲正是阮慧道歉的聲音,在衆目睽睽之下,尤其是尤惜的眼前,他不能有任何動作,因此直到大家都睡着,他才走過去,抓着阮慧的手,將她拖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