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啊,陳阿姨。”蕭笑推開房門,發現陳凌醒着,熱情的招呼道。
“人老了,不缺覺了。”陳凌嘆了口氣說道,看着她利索的給自己量了體溫,認真的填好記錄。住院的這些日子,都是這個小護士照料自己,她是個十分乖巧的姑娘,正如她的名字一般,很愛笑。
“陳阿姨哪裡顯老哦,要是我們一起上街的話,保準別人會把我們當成姐妹。”蕭笑笑着說,走到窗邊,拉開了大半的窗簾,柔和的陽光直直的照在陳凌的牀鋪上,使她蒼白的臉色略顯紅潤。
“你這丫頭,就是嘴甜,跟尤惜那孩子很像,要是能見上一面,一定會很談得來。”
“原來她叫尤惜啊,真是一個美人胚子,等您身體康復了,一定要給我引薦哦。”蕭笑說的是心裡話,在這間病房裡,她與尤惜有過數面之緣,只是不曾交談,最近倒是沒見她過來。
“哎,要是我的孩子還活着,她一定也會喜歡你的。”話語間流露出無盡的落寞,就在這個瞬間,蕭笑恍然覺得陳阿姨真的老了。
“我扶您出去走走吧,今天天氣不錯,活動活動筋骨,心情會好些的。”說着就從衣櫃裡取出衣服替陳凌換上,因爲她知道陳阿姨不會拒絕自己。
蕭笑之所以急於離開這個房間,是因爲剛進門的時候,她就不自禁打了個冷戰,感覺到一雙眼睛正在窺伺自己。這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並不是第一次出現,有幾次夜裡值班,她過來探望陳阿姨,都出現了類似的感覺,嚇的她只匆匆掖了被子便回值班室了,因爲那裡人多。
“沒想到,還能遇到一個能感覺到自己的人!”阮慧苦笑着收回在蕭笑脖頸扇風的手,站在角落裡,避開了陽光,靜靜的目送母親離開病房。
慢慢的依着牆角坐下,她雙手抱膝,縮成一團,腦海裡不斷浮現着呂正與尤惜的吻,以及尤惜驚慌失措的神情。
“真的會一直陪我嗎?萬一你有女朋友了呢?”回想起半個多月前,自己曾今如此問他。
“呵呵,長這麼大好像還沒一個女孩看上過我呢。”當時呂正如此回答,他苦笑着的模樣,恍如昨日,是自己太天真了嗎?纔會將那種模棱兩可的回答當成是不棄的諾言,幸好是尤惜,至少她能得到幸福。可是自己爲什麼還是不甘心呢,要是自己活着,要是自己還活着的話,自己真的能夠笑着送上祝福嗎?
“魂魄收集的如何了?”戴着墨鏡的男子依窗而立,這裡是小鎮僅有的四星級酒店,只是房間裡空蕩蕩的,彷彿他在自言自語。
“還缺一個主魂,祭魂旗就完成了。”驀地一個老婦出現在男子身後,躬身答道。
“我們時間不多了,五嬰封絕三天之後就會失效,到時候勉強聚集的冤魂一定會被冥道吸走而功虧一簣。”
“是的,先生,可是主魂的要求太苛刻。。。”
“明天早上,我要看到完整的祭魂旗,退下吧。”老婦話沒說完就被墨鏡男子冷冷打斷,足足等了二十年,父親,我一定會替你報仇的。
“是。”老婦的身影從房間裡消失,出現在路邊一個大漢身邊。
“是不是又可以吃東西了?好耶好耶!”大漢拍着手歡呼道,引來行人一陣側目,不過他絲毫不在意。
“走吧,開飯的時間到了。”在衆目睽睽之下,兩人憑空消失了,就像根本沒存在過一般。圍觀的羣衆不由得揉揉自己的眼睛,只能當成集體幻覺。
一天很快就過去了,現在是學生們最歡快的時間,因爲放學了,譚思思與應霞邊聊邊走,卻在路過校門的時候被門衛李大爺叫住了,“你們是尤惜的舍友吧,把這些帶給她。”他說着從門衛室裡,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蛋糕,還有一個小巧的禮物盒。
“這個是?”譚思思疑惑問道,不過還是將東西接在手裡。
“特快專遞送來的,因爲尤惜不在,我就代爲簽收了。”李大爺說完就回了值班室。
“先回去吧,尤惜應該會知道。”應霞望着西沉的太陽說道,譚思思點點頭,兩人聊着天,走去學校附近的公交車站,完全沒有留意到身後跟隨的人影。
“咦,呂大哥,你在做什麼?”譚思思一進門,就看見呂正拿着毛筆專心致志的在畫着什麼,放下手中的東西,兩人走近一看,幾乎異口同聲的問道。因爲在呂正的面前放着一個用來盛作料的小碟子,裡面裝着鮮紅的液體,像血。而他本人正在畫着一張符咒,在殭屍片裡經常看到的那種。
“今天誰過生日嗎?”呂正看到椅子上放着的蛋糕反問道。
“這是別人送給尤惜的,對了,別岔開話題,這到底是什麼。”
“天師符,林正英大師經常用的那種。”呂正半開玩笑的說,譚思思只疑惑的應了一聲,也沒有繼續追問,跟應霞帶着東西上樓去了。
兩人悄悄地推開門,發現尤惜正坐在寫字檯邊發呆,手邊放着一個素描本。
“怎麼了?是不是在想呂大哥!”譚思思湊在她耳邊低聲說道。
尤惜錯愕的回過頭,只見到一個生日蛋糕擋在面前,“生日快樂。”隨後是譚思思與應霞的聲音,一個小巧的禮物盒出現在素描本旁邊。
“你們怎麼會知道?”尤惜皺着眉頭,在學校裡她從沒對任何人透露過自己的生日,因爲那一天畢竟是自己被父母拋棄的日子。
“因爲這是別人快遞過來的,我纔會猜想今天是你生日,難道不是嗎?”看到尤惜極爲不爽的表情,譚思思有些不太確信的問道。
默默的從譚思思手中接過生日蛋糕,打開精美的包裝盒,一封明信片與蠟燭放在一起,尤惜取出來一看,上面只有幾行簡短娟秀的字,
小惜
18歲生日快樂
禮物盒裡是你親生父母留給你的東西,也許有一天能夠用的着。
媽媽
雖然過去了很多年,尤惜一直以爲自己已經足夠堅強,可是再一次看到母親的字跡,她還是忍不住熱淚盈眶,禮物盒裡靜靜躺着一對小巧的銀鐲子,是有些年頭的東西了,表面已經失去了光澤。
譚思思見狀用手戳了一下發愣的應霞,希望她能說點什麼打破這個悲傷的氣氛,應霞對她搖搖頭,這種時候只要靜靜的陪着尤惜就好。
呂正將桌上的東西收拾好,看着手中一疊辛辛苦苦完成的符咒露出欣慰的笑容,只是沒能持續多久,就聽到樓上傳來女孩們的尖叫,“shit”他心裡暗罵一聲,胡亂的將符咒揣在褲兜裡,飛快的奔向自己的臥室。
“怎麼回事?尤惜呢?”呂正推開門只看到譚思思應霞驚恐的看着陽臺發呆,他急急的問道,腳下踩着一個東西,他低頭一看,是一隻小銀鐲。
“快說話,尤惜呢?”呂正撿起鐲子,心中出現一個極爲不妙的想法,他用力搖晃着譚思思的肩頭喝道。
“被人抓走了,從陽臺那裡跳下去了,尤惜說那個年輕人就是魏虎。”雖然是凌亂的敘述,但是聽到魏虎二字,呂正心頭一緊,他用力攥着鐲子,想起宿舍女鬼的話,魏虎,你這個混賬,她可能是你的親生女兒啊。
“你們鎖好門窗,有情況就打我電話。”呂正交代完之後,飛快的衝出家門,與剛剛到家的雙親擦肩而過,看着兒子絕塵而去的背影,呂歸塵充滿了感慨,兒子終究是變了,不再是那個只會讀書的傻小子了。
“你說這孩子,這麼着急去哪呢?看到父母連聲招呼都不打。”劉桂雲關上門有些抱怨的說道。
“反正不會幹壞事,由着他去吧。在我們老家,像正兒這麼大的孩子,早就當爹了。”呂歸塵倒是倘然,孩子長大了,這個每個父母都願意看到,也最爲擔心的事。
在空曠的街上,呂正突然停住了狂奔的步伐,因爲他根本不知道尤惜被帶到哪裡去了。怎麼辦,怎麼辦,腦子裡一團,冷靜下來,冷靜下來,呂正不斷的告誡自己,可是沒用,渾身被汗水浸透,經晚風一拂,一絲冰涼直衝腦門。只能賭一賭運氣了,“尚旖旎,尚旖旎。”他對着夜空大聲喊道,可是周圍靜悄悄的,毫無反應。
“我知道你在的,求你了,出來吧,你能眼睜睜看着一個無辜的女孩被自己的親生父親給糟蹋了嗎?”呂正痛苦的跪倒在地,猛的揮拳砸向冷硬的柏油路面,自己只能看着這樣的悲劇發生嗎?不,絕對不可以。
“你怎麼知道我在附近?”聽到滿是疑惑的提問,呂正欣喜的起身,看向身後,紅衣女子正靜靜的立在那裡,娟秀的臉上充滿着不解。
“只是猜的,你知道綁走尤惜的人去哪了嗎?”
“唉,走吧。”說着尚旖旎不管呂正的反對,在他的慘嚎聲中,將他攔腰抱起,一縱身就上了居民區的屋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