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山城、松濤齋
金碧輝煌的酒家乃何氏用以宴賓的場所,家主何塞親自到場更是盡顯來賓的尊貴身份。
放眼整個龍洲,除了幾大豪族之長,也就只有幾家聖地外戚能有這樣的體面。
而眼下身着寬鬆袍服的,正是萬獸山莊莊主,石牧之。
與其對坐飲酒的,除了何氏族長何塞外,還有農家同劉家的使者。
看得出來,對於這次調停,龍洲三大豪族都是用了心的。
而這樣用心也不是因爲什麼公道正義,純粹是爲了給無雙城賣個好,這樣等虛空宗師回到龍洲時,或許能夠不計前嫌。
如意算盤打得叮噹響,卻沒料到無雙城竟然這樣強硬,非但沒有接受石牧之的條件,還一副要戰便戰的態度。
這種情況下,在想要做那邊的工作顯然做不通了,那麼就只能調過來頭做石牧之這邊的。
所以何塞親自出面,希望石牧之能夠多給三家一些時間,好去說服那個頑固的書生讓步。
“世上總有人,不到黃泉心不死。”
石牧之並沒有答應何塞的請求,而是自顧自說道:“本座已經叨擾太久,門下兒郎早已急不可耐,既然無雙城覺得次戰必勝,還有什麼可談的。”
言罷,石牧之便站起身形解開衣袍,露出燦亮的龍鱗金胄,緊了緊雙腕的龍角鐲,殺氣騰騰的轉身離去。
松濤齋裡的何塞面色凝重,農家劉家的使者面面相覷,然後低聲問道:“何家主,我們不想辦法攔攔石莊主麼?”
“攔,拿什麼攔。”
何塞嘆道:“石牧之連毛宗賜下的兩件神器都請出來了,分明就是報了畢其功於一役的決心,攔不住的。”
“那請毛宗老人出面呢,也沒辦法勸回石牧之麼?”
不死心的農家使者又問道。
“石牧之又不是去屠城,只是要討回殺石玉清的兇手,這件事上毛宗絕不會做聲的!”
何塞搖頭嘆道:“你們還是趕緊通知無雙城把自弟子召回來吧,赤霞山很快就要變成戰場了!”
兩家使者相互看看,皆是無語,雖然口上低頭應諾,但眼中皆是不以爲意。
……
無雙城內
自從院長宣佈立院,五轉龍門出現,赤霞山一直都是訪客多,離人少。
可這次萬獸山莊來勢洶洶,很多原本留在無雙城等待九月招新驗靈的散修都提前離開了,加上世家陸續召回弟子,就形成了一股的離人潮。
而這也實在不能怪他們膽小,畢竟當下的無雙城風評被害,這場景堪比當初舉世伐唐,很多人都怕赤霞山步了龍西聯盟後塵。
但有害怕的,就有不害怕的,原本不少排不上隊的散修藉着這個機會將自己的預約排名不斷提前,更有世家想要同心慌逃離者換置內城財產。
他們的對象不光是要逃離的世家,甚至還有無雙城本地人。
不少人因爲對戰局的悲觀,輕易將內城產業同這些外人換置,即便市政廳發文規勸,還是有人在私下偷偷換置。
而學院方面,大多數弟子因爲戰爭的消息而惶惶,但也有穩重的,比如何、農、劉三家的弟子,也不知受了囑咐還是天生膽大,好似根本沒有被大戰的消息影響,每日還是該上課上課,該玩耍玩耍。
但大部分世家弟子還是害怕,退學的退學,裝病的裝病,就如驚弓之鳥,隨時準備遁逃。
對此,學院內的教習倒是沒什麼看法,每日就是正常上下課。
這種平和的態度有效安撫了某些人的躁動,但終有些悲觀的學生,承受不了心裡的壓力而離開,不止是字號班的,就連經營部的也是同樣。
對此申屠季輝自然不會阻攔,只要發上來的退學申請,全都予以通過。
內城正愁沒有地方安置半山的居民,這樣倒是能空出不少瓦舍。
……
龍洲歷1796年二月初二
石牧之率領羣獸叩山赤霞,身披素衣的馭師目光冷峻,座下兇獸踏浪而行,在無雙城以北五十里的水域同無雙城的先鋒軍交鋒。
“杜先生!”
身着龍鱗金胄的石牧之跨坐在純血狴犴頸上,朝着無雙城的冰舟方陣冷冷道:“這場仗,無雙城沒有贏面,將賊寇和龍**出,老夫掉頭就走,不然...”
拍拍坐下狴犴,麟頭豸尾西龍翼的純血神獸狂吼一聲,煌煌煞氣驚得水面抖震,祥雲遮天蔽日。
面對神獸兇威,不少將星館戰士臉色煞白,感覺臟腑都在顫抖,卻強撐着站在搖搖晃晃的冰舟上。
作爲司獄神獸,狴犴的天賦神通便是在攝人心魄上,一聲惶恐便能驚得心虛者抱頭鼠竄。
即便是心志堅毅的,也得被這威煞所攝,也只有像杜沙這樣面若石佛,心若堅鐵的戰士,才能絲毫不被影響。
雖然不受影響,但作爲將星館的領導者,杜沙又怎麼會放任狴犴在面前稱雄。
兇魂靈氣勾連血脈力量,乳白色的光芒爆發開來,一尊黑光玄鼎自胸膛躍出反轉,倒出無數渾圓赤晶撲通撲通落入水中。
那些落入江中的赤晶搖曳扭曲着,轉身間就變成鯨鯊、海狗,掀起狂浪朝狂吼的狴犴壓去。
“冥頑不靈!”
看到杜沙竟敢出手,石牧之冷冷一句,將右手緩緩擡起,系在腕處的龍角金鐲飛旋,金光波紋盪出,震散浪嘯,崩碎晶獸後,衝擊波竟還有餘力攻向杜沙。
黑光玄鼎再次翻騰,迎着金光撞去。
轟得一聲巨響,激盪的靈蘊斬開相交處的水域,水霧如雨朝兩方橫拍過來。
在孟椒手中連幾招都敵不過的石牧之同第一將星杜沙交手竟是個不分勝負的局面。
那些站在冰舟上的將星館戰士們面面相覷,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
院長室的窗臺上
唐羅手捧茶杯,悠然望着遠處,雲秀扒着男人肩膀踮起腳眺望,除了雲海卻什麼都沒法看到。
“夫君大人在看什麼啊。”
“再看杜先生同石牧之的戰鬥。”
“已經打起來了?”
雲秀轉身便要走:“妾身得去幫忙。”
“不必,杜沙先生應付得來。”
摟着腰將女人抱回來,唐羅淡淡道:“一起看看吧,或許能對你的武道有所補益。”
“可妾身看不到啊。”
雲秀苦笑道,雖然魅惑之瞳也算神瞳,但其神異卻不長在目力,這個距離她根本什麼都看不清。
“可以看見的。”
唐羅將手掌輕輕貼在雲秀後腦,柔聲道:“仔細看。”
聽着夫君的話,雲秀順從朝着窗外望去,只感覺原本有限的目力變成了無限,視野像是活了過來。
好像有人將她的眼珠推到了戰場邊上,這種其妙的體驗驚得雲秀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