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世上有兩件事無法隱藏,咳嗽和愛。
可話說回來,要是連咳嗽和愛都藏不住,那麼山巒大小的龍獸就更藏不住了。
可在所有風媒密探都將注意力放在探索龍獸來歷的時候,學院裡那羣經營部的弟子卻瘋了一樣圍在教務室門口。
很多東西真的只有失去後纔會珍惜,當初院長排大課講修行真意,參與的學員很多,認同的卻很少。
在那之後院長便不再排課,說實話學員們也沒覺得有什麼可惜的,畢竟從第一課的結果來看,院長講得東西也太不切實際了。
兩個月過去,還能記得大課內容的人都數不出幾個,甚至在某些學員心中,院長的水平還不如授課的教習。
所以大課有沒有也沒幾個人在乎,可今日驟然發現院長的真實境界,那麼曾經認爲有些荒誕的理論,就徹底發生變化了。
圍着教務室的經營部弟子全都是爲了同個目的前來,那就是院長的下一節大課是什麼時候。
當他們聽見唐羅不再排大課了以後,不少弟子懊悔得想從山頂跳下去。
對於這些弟子,主持教務處的申屠季輝只能搖頭。
世上俗人大多如此,其實根本聽不懂修行的道理,更分不出道理的好壞。
他們只是盲從說道理的人,若說道理的人境界足夠高,實力足夠強,在他們看來這就是好道理。
這些弟子當時都有上院長的大課,可那時候他們都對內容不屑一顧,難道是院長大課內容不好麼?
其實只是當時院長沒有展露境界罷了,可今日院長展露境界了,那些曾經棄如敝履的道理,又被奉爲圭臬。
這種心性,即便有人王日夜講道,又能在武道上取得什麼成就呢?
申屠季輝將圍在教務處的學員訓斥了一通,但絕大多數弟子根本不明白其中深意,只以爲是申屠暴躁。
暴躁...便暴躁吧。
……
翌日,有鑄魂完畢弟子從經營部畢業,或許是因爲馮世興這位學長領的頭。
所有畢業弟子都會走出大門後在平臺轉身,朝着學院大門叩首,辭謝師長辛苦,做的人多了,也就成了慣例。
只是大多時候,這就是個基本禮數,簡簡單單幾個叩首,揚聲答謝一句也就完事了。
無雙學院的師長倒也當得起這份辛苦,只是這次結業的數位弟子,卻彷彿想要將頭磕破那樣虔誠。
更有淚流滿面悔不當初的,明明是畢業的高興日子,卻像是失去了一切那樣無助。
蹲守城內的風媒密探正愁沒有突破點切入,看到這樣詭異的情況哪能不留心,幾家一合計,便將幾個畢業弟子的身份查個底掉。
地方世家再微微發力,這幾日無雙學院的事情,也就徹底瞞不住了。
一直神秘無比的無雙院長終於被探明瞭境界,竟是位踏出彼岸的人間君王。
當着消息傳遍龍洲的時候,那些不停編排着無雙底蘊不足的風媒勢力嚇得噤若寒蟬,整個龍洲爲之一肅。
……
坪山城
看見各地風媒屬遞交情報的安元希神色複雜。
一方面他慶幸,慶幸當初的自己沒有輕舉妄動,若是那日他真的將神舟開進赤霞拿兇,這結果定然會無比慘烈。
另一方面他又覺得可惜,原本他已經按照聖地宗師的級別在佈置手段,可這些設計隨着院長的境界展露,全都成了無用功。
巫神山、掩日宗雖然傲氣張狂,但絕對不會選擇同一尊王者對上。
更令人慌亂的是,如果這位神秘院長真的是來自哪一家,那麼就會有兩種很壞的情況。
一種是,那個暌違千年的氏族,不光有聖,亦有踏出彼岸的君王。
或者是,這位神秘的院長,就是熒惑那尊聖王。
於私心來講,這件事發展到這兒,已經不再是他這樣的巡天能夠左右的局面,可偏偏最有理由出手的聖王卻已遠遁虛空歸期不明。
“擬拜帖送龍谷鱗宗!”
眼下這種情況,即便找神庭處理外事的幾位柱神也有可能於事無補,那麼最合適的盟友,當然是御獸宗。
畢竟,那兒對那家,真有切膚之痛。
……
龍谷、梧桐木下
花襖老者蹲在樹下,身前金盤上擺着小山一樣多的花生粒,紅衣似火,飽滿非常。左挑右撿捻起一粒丟入口中,又一口美酒,吃得好不得意。
突然,老者像是感應到什麼,將眼前金盤一翻,飽滿的花生粒變成還沒洗淨泥腥的新花生。
做完這一切,曹長青才拖着個滿臉不情願的傢伙爬到山頂。
“喂,老頭!”
老遠,曹長青便朝老者喊道:“別藏了,我山下就聞見炒花生的味兒了!”
“娃娃是屬狗的,這都能聞到?”
老者大驚失色,然後將金盤頹然一翻,重新露出顆粒飽滿的紅衣花生豆:“罷了罷了,偏移你這討債娃娃了!”
“嘿嘿嘿!”
看見花生豆,曹長青放開曹晏然,然後狂奔上前,伸手就抄起把花生豆往嘴裡送,一邊嚼一邊含糊不清道:“老頭,毛宗碰到事兒了!”
“吃慢點!”
花襖老者氣道:“當初就不該放你個討債娃娃上來,這些年吃了老夫那麼多花生果兒不算,現在還帶人上來了!”
“帶人咋啦,誰讓你躲着,全宗上下都找你不見!”
曹長青不滿道:“要是再不帶人上來,毛宗都要被人欺負死了!”
“毛宗不去欺負別人就很好了,哪會受人欺負!”
花襖老頭不屑捻起花生豆道:“啥也不懂的臭娃娃。”
“毛宗弟子曹晏然,拜見老祖!”
被橫拉硬拽上山的曹晏然可不敢同曹長青這樣沒規矩,來到梧桐目前行跪拜之禮。
“娃娃起來罷。”
花襖老頭擺擺手讓曹晏然起身,看着毛宗真傳臉上的深重迷茫後,笑問道:“小娃娃怎麼愁眉苦臉的,可是毛宗外物太繁重,耽誤修行了?”
“回老祖話,弟子並非因爲外物迷茫,只是近日有件事,讓人心煩意亂,不知該如何繼續,可否請老祖爲弟子解惑?”
曹晏然鼓起勇氣,朝老者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