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的很慢,慢到罵人的地步。平心而論,也不是每個救護車司機都能把車開的像首都的那個“王哥”一樣不要命。而酒店距離三亞最近的醫院也有個十幾公里的距離,確實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得到緊急醫療服務的。
“怎麼辦?”孫立恩看着李豐民頭上出現的“失血”狀態開始着急。儘管用兩條領帶緊緊扎住了李豐民的大腿根部,但這也只能阻止一小部分的血液迴流。如果他是高位靜脈破裂導致的內出血而不是股靜脈的話,那大腿根部的止血效果絕對好不到什麼地方去——股靜脈迴流受限的話,可能會導致其他靜脈出現代償回流。“這麼等下去不行,救護車還有多久能到?”
一旁緊張的要死的酒店經理連忙答道,“剛纔問過了,大概還要十五分鐘。”
孫立恩大概算了一下,這就意味着,等到救護車趕到酒店,把人裝回車上馬上就往醫院開,至少也還要個三十分鐘以上。三十分鐘!可李豐民恐怕等不了三十分鐘了,按照現在的出血速度估算,再過三十分鐘,李豐民就得把所有的血都流乾到肚子裡去。
孫立恩深吸了兩口氣,對着一旁的衆多專家們問道,“各位老師,繼續等下去的話,患者會有生命危險。得馬上做開腹探查手術才行。”
幾位專家對視一眼,一起點了點頭。那個和李豐民看上去挺熟的白胖子直接道,“湊個手術團隊出來沒問題,但是得馬上解決器械問題。至少得找把刀,再找幾根針來。”他眯着眼睛看了看還算燈火通明的泳池搖頭道,“這裡的光照情況不行,得補充一下照明。”
緊急情況下,誰都顧不上什麼術前準備指南了。哪怕沒有血漿支持,也得先止住李豐民的內出血才行。
“我們……我們馬上準備!”不愧是超五星級水準的酒店,酒店經理馬上就答應了下來。“一樓的大會議室燈光充足,還有舞臺上用的射燈!”
一羣人七手八腳的把李豐民擡到了擔架上,然後由兩名救生員和兩名保安擡着擔架就往大會議室衝去。
“我記着中午是不是武田在一樓進門的地方搞過一個醫療器械的展示?”孫立恩忽然想到了一個重點,他一邊跑着,一邊朝着胡佳問道,“你去找一趟王天琪,讓她把所有的器械都拿過來!”不管具體是什麼器械,哪怕只是一柄手術刀,都有可能極大的增加李豐民的存活機率——用中式方片大菜刀開腹,哪怕準備手術的外科專家們敢用,孫立恩也怕老頭子們拎不動菜刀,順手切到了李豐民的其他器官。
“別讓小姑娘去了,找個保安吧,他們跑的快。”急匆匆跟在隊伍後面的老頭子們好心提醒道。
“就讓她去!”孫立恩下了決定,“她是器械護士!”
胡佳朝着孫立恩點了點頭,轉身朝着消防通道快速跑去。王天琪的房間在二樓,距離一樓的大會議室不遠。
大會議室就是孫立恩中午怒噴三傻的地方。幾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擡着擔架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上了舞臺。並且在醫生們的指揮下把桌上騰出了一片空檔。桌子上擺着的名牌被他們順手甩到了地上。印着“首都國華醫療集團張易董事長”的牌子,正好砸在了孫立恩的腳上。
“快,去多找些浴巾來,要儘量乾淨的。”白胖子看上去應該是外科專家,在保安們着急調整舞臺射燈角度的時候,他直接接管了所有的治療流程。“把浴巾剪成大概一巴掌大的塊送來,大概送個三十塊過來就夠了。”
孫立恩對外科手術幫不上什麼忙,但他的狀態欄現在差不多能夠充當起心肺監護儀的作用。
酒店經理送來了兩瓶挺有名的國產高度酒琅琊臺,以及一整瓶的生命之水伏特加。
“醫藥箱裡只有碘酒,我記得碘酒不能直接在人身體裡消毒,這些酒精您看看有沒有用。”酒店經理把三瓶酒塞到了孫立恩手裡,而孫立恩也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這個酒店經理。
傳統的碘酒只能給皮膚消毒,不能直接接觸黏膜。而且碘酒不可以進行大範圍消毒,否則有可能導致患者的皮膚大量吸收碘從而導致碘中毒。爲了防止這一情況,則需要在使用碘酒之後,再用70%濃度的酒精擦拭碘酒消毒過的區域,從而達到“脫碘”的效果。
“別用碘酒了,那玩意太麻煩。”接管了現場的白胖子一揮手,“直接上酒精擦就行。”
酒店保安一陣狂奔衝入了會議室,手裡捧着一個塑料袋,“剪好的浴巾送來了!”保安前腳剛到,胡佳後腳就跟了進來。“有縫合線和持針器,還有五把手術刀,兩把手術剪,兩盒TachoSil貼片,不過他們沒有牽引鉤,也沒有注射器和引流器……哦對了,我還找來了兩個彎盤。”
“止血鉗都沒有?”白胖子皺了皺眉頭,“算了,應該勉強能用。”他看了一眼基本完成消毒的李豐民,“連個口罩都沒有,**着身子做手術我這也是第一次。老李,看你造化了啊。”他示意胡佳站在自己對面,“記錄時間,開始手術。手術刀!”
在這種環境下要記錄時間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說白了這就是白胖老頭的習慣性發言而已。
舞臺上,好幾盞射燈從多個角度照射到了被當成手術檯的桌子上。一羣只穿了一條游泳褲,身上還在往下滴酒的**中老年人圍在一起,正在進行一臺極其簡陋,但又極其重要的急診手術。孫立恩因爲沒用琅琊臺洗手,所以爲了減少可能的污染站的遠了一點。而在稍遠的位置看過去,這個場面確實非常有衝擊力,就彷彿是在舞臺上進行一場以生命爲賭注的驚險雜技表演一樣。只不過這場表演的主角,是一羣中老年人。
孫立恩漸漸捏住了拳頭,他在心底不停的祈禱着,祈禱着臺上的李豐民能夠挺過來,能夠在沒有麻醉,意識淡漠的情況下,堅持到破裂的血管被縫合住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