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歡似乎永遠都是笑眯眯的表情,讓人分不清他到底在想什麼,這樣擅於隱藏自己真實想法的往往最是危險。
喜怒哀樂不言於表,你永遠不知道這個人到底是一種什麼心情,哪怕他心中怒火萬丈的時候也是笑眯眯的表情,說不準那一句話就會觸及對方的雷區。
彭歡手中把玩着一個碧玉酒杯笑嘻嘻的看着登臺的閆懷安:“兄臺也懂酒?”
閆懷安不置可否的點點頭不疾不徐:“略懂,不知彭兄想如何比試?”
彭歡緩緩在臺上踱步徘徊:“飲酒一道先觀酒水是否清冽,嗅其味是否香甜,其次飲其口感是否綿長,後回味其味是否純正,再享受其質是否濃厚,最後美酒入腹體味其是否爽身醇和,閆兄以爲彭某說的是對是錯。”
“酒不醉人人自醉,酒品不同,其味不同,一酒一喝,一酒一品。”
“好,就依閆兄所言,咱們比試就一酒一品,聞其香,嘗其味,辨其酒。”彭歡嬉笑着直愣愣的看着閆懷安。
“如何品酒?”
彭歡從懷中取出一塊絹布舉了起來,任由其在風中飄蕩搖曳:“可否?”
閆懷安明白了彭歡的意義,以絹布矇住雙眼,憑藉嗅覺,味覺說出酒水的名稱,這不但要考教一個人的見識,喝過酒的種類,還考教一個人分辨酒水的能力。
畢竟很多酒水的口感幾近相同,不是常年飲酒,或者真正愛酒的人很難分辨出不同酒水的不同之處。
閆懷安想了想便輕輕地點了點頭:“可。”
“不愧是愛酒之人果然痛快,彭歡雖然是金國之人,拋去兩國恩怨就事論事評價,天下釀酒之人當屬龍國,可謂無能能出其左右,今日比試便以龍國美酒比試,取酒十壇,猜對數目多着爲勝。”
閆懷安驚異的看着彭歡:“以我龍國之酒比試,你不怕閆懷安佔盡東道主之宜?”
彭歡雙手一攤無奈的看着閆懷安:“無奈之舉,我金國之美酒無法比得上龍國之酒,相對於你佔着東道主的利害,我更願意喝彭歡心儀的美酒。”
閆懷安深深的看了一眼彭歡,知道彭歡是一個真正的愛酒之人,也不再多言,轉身對着高臺上的齊潤:“大人,晚輩與彭兄已經定下規矩,品酒,有勞大人去準備了!”
齊潤淡淡的點點頭,然後將目光看向了柳明志,論及美酒的數量在金陵還有誰比得上柳家,柳家的生意遍及全城,要短時間之內可以調集十種美酒在場的衆人還真就非柳大少不可了。
鹿鳴宴雖然也準備了不少的美酒,可是大都是一些普通的美酒,齊潤趙豐收也想準備些十幾年,幾十年的酒水供給這些新進的舉人品嚐一番。
奈何,鹿鳴宴的銀兩有限,不花錢哪?
這是齊潤對趙豐收說的原話,鹿鳴宴花費的銀子雖然是有刺史府府庫開支出來,可是也不是隨意揮霍毫無節制,那都是要一一備賬的,若真是毫無顧忌的鋪張浪費,齊潤這個刺史也算做到頭了。
柳大少看着岳父大人的眼神,眼眸中透露出赤裸裸的兩個字,安排。
柳明志嘴角抽搐,心裡痛的跟割了塊肉似得,我家的銀子就是大風颳來的啊,我家的銀子是地上撿的啊,我家的銀子也是老頭子辛辛苦苦積攢下來的好不啦,你還是我岳父大人哪,有這樣坑自己人的嗎?
十種美酒,但凡上好的美酒,哪一個不得幾十兩銀子,合計下來就得幾百兩白花花的銀子,幾百兩銀子買排骨吃他不香哦。
然而柳明志也不能反抗,得,誰讓你是半個爹哪,你說啥就是啥唄,咱也不懂,咱也不清楚,咱也不敢問。
可是柳大少心裡已經開始打好了腹稿,回家之後一定要跟齊韻好好的告上一狀,你那個敗家子老爹因爲一個比試就花了咱家幾百兩的銀子,幾百兩啊!你爹四分之一的俸祿啊。
“兩位,稍等,柳某這就去就近的客棧調集美酒,一定讓兩位喝個盡興,喝個痛快!”
彭歡二人臉上一喜,他們都是知道柳明志的身份的,江南柳家的大公子,他說調集美酒,一定會是相當不錯的美酒,縱然價值不菲有些心疼,想必柳大少也不敢砸了兩國大比的場子。
“等等,就要轉身離去的柳大少被齊潤喊住了!”
“齊大人?”柳明志迷茫的看着岳父大人,不知道他又想做什麼,甚至還有點小竊喜,想必是岳父大人也知道柳家掙錢不易,打算給自己報銷銀子了。
齊潤一句話都沒說,眼神瞥向了李玉剛,聞人政,趙豐收,萬陽,呼延玉等人,那意思不言而喻,明公,黔公,趙大人,呼延王子都在此地,你不會真的只帶一些比試的分量吧。
柳大少臉皮抽搐,爹,你可真是親爹,別人是崽賣爺田心不疼,你倒好,岳父坑女婿不心疼。
柳大少很想抽自己一巴掌,慫貨,你咋就不敢跟岳父幹一架哪?
思來想去,還是算了,不停地告誡着自己岳父大人也是爹,半個爹也是爹。
哭喪着臉幽怨的點點頭,柳明志心中哇涼哇涼的準備去備酒。
“等等!”
柳大少停下僵直的身體,我他麼,沒完了是吧,真以爲柳家的銀子是自己從地裡長出來的嗎?
柳大少揉了揉僵硬的臉龐看着聲音的主人:“萬兄有何指教?”
萬陽沉着的看着柳明志:“既然是比試,就要有一個見證人,不是在下心胸狹窄,實則爲求公正,柳兄,在下同你一起前去備酒如何?”
我尼瑪,喝柳家的,花柳家的,還敢質疑小爺從中搗鬼,你他..........
“合情合理,柳解元你便與萬統領一起去備酒吧!”
怒火萬丈隨即蕩然無蹤,柳大少臉笑的像朵菊花一樣:“是,齊大人。”
激動的心,顫抖的手,柳大少肝腸欲裂般不時地回頭看上一眼跟在身後龐大的馬車,丫的你們打算把柳家搬空是吧,小爺吩咐人搬來不行嗎?用得着上馬車嗎?要是你們知道有火車,你們還打算開火車來了唄。
“柳兄,你不會心疼這點酒水吧?”
“怎麼可能,爲了兩國邦交,不要說一點酒水,就是再多的酒水柳某也絕無二話。”
萬陽看着柳大少淡笑着搖搖頭,若真是如此深明大義,你至於自從出了貢院之後便咬牙切齒十指緊握嗎?
沒工夫與萬陽寒暄,柳大少心裡已經開始網羅着岳父大人的十大罪名,準備鹿鳴宴結束之後去找娘子告狀。
坑爹的常有,坑女婿的齊潤絕對是獨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