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承志怔怔的看着老爹柳明志,朝着宮門遠去的那一襲白衣儒衫的背影。
雖然老爹身穿白衣,一副儒士的裝扮模樣這些年來自己早已經見過千萬遍了,可是柳承志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
今天的老爹給了自己一種不太一樣的感覺。
至於這種感覺從何而來,柳承志也說不清楚。
只能說由心而生,很是玄奧。
低頭默默的看着手中的三本書冊,柳承志猶豫了一下,拔腿朝着柳大少追了過去。
“爹,你等我一下。
說好的一起出宮的,你走這麼快乾什麼?”
柳明志聽到二子的呼喊聲,腳步並未停下,依舊在不疾不徐的前行着。
他不知道自己的二子是否明白了自己話中的深意,只是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罷,自己言盡於此,剩下的只有靠他自己去悟了。
如果事事都讓自己這個當爹的去爲他籌備好,他縱然將來坐上了那個位置,待到自己百年之後,沒有自己這個主心骨老爹在背後支持。
一旦遇到了什麼突發大事,也終將難堪大用。
而這種結果,並非是自己想要看到的。
其次,自己衆多兒女之中,長大成人的已經長大成人了,太小的又太小了。
可是他們每一個都是自己的親生骨肉,自己也不想太過厚此薄彼。
衆多兒女之中,柳承志是否是最合適繼承大位的人選,柳明志自己都不清楚。
起碼在自己的主觀意見中,無關偏愛與否,只談及心性的話,在繼承大位的人選上月兒這丫頭就比他的二哥合適太多了。
畢竟月兒從一出生,就被女皇當做了皇帝來培養。
反觀乘風,承志,成乾哥仨,從小跟在自己身邊,接觸的都是輔國之道,學習的是如何做好一個國之棟樑,朝之基石。
等自己自立稱帝之後,再行培養之時,明顯已經有些晚了。
尤其是這幾年來,自己並未從哥仨身上看到那種想要唯我獨尊的野心,這讓自己難免有些着急了。
眼前浮現在多年前自己御駕親征之時,將傳國玉璽遞到小可愛面前之時,小可愛那種揣着明白裝糊塗,直言拒絕不喜歡傳國玉璽的反應,柳明志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彷徨的念頭。
難道自己衆多的兒女之中,就沒有一個能堪大用的人嗎?
是兄弟姐妹幾個不想傷了彼此之間的親情,都有意不去染指自己屁股下的那張椅子。
還是兄弟姐妹幾個真的沒有那種心思?只想做一個逍遙一世的親王公主?
“呼呼呼,爹,你走那麼快乾什麼?等等我啊!”
柳明志淡淡瞥了一眼二子:“承志!”
“嗯?怎麼了?爹你想說什麼?”
“如果將來有一天你大哥,三弟因爲某種原因,將自己兵刃架到了你的脖子上,你會如何處置?”
柳承志神色疑惑的撓了撓頭:“如果的話肯定是我跟三弟一起揍老大這個大哥,怎麼可能會是他倆合起來揍我呢!”
“要是真的發生了呢?”
“不可能,大哥平日裡對我跟老三照顧有加,怎麼可能將兵刃架到我的脖子上呢?
三弟平日裡對我也是尊敬有加,我們哥仨的感情好的很,他也不會將兵刃架到他二哥我的脖子上的。
十幾年來,無論爹你在家不在家,我們還沒有因爲什麼紅過臉!”
柳明志微微轉頭,淡淡的看着滿不在乎的柳承志:“如果我將皇位傳給你的大哥呢?”
“傳就傳唄!他當了皇帝還能虧待兒子我們幾個咋地?”
“如果爲父傳給你呢?”
“一樣啊,我肯定也不會虧待他們幾個啊!
不過再去天香樓的話,肯定不能花我的錢了。
我都當皇帝了,總得有點特權吧。”
柳明志愣了一下,看着老二正色的神情,不由的啞然失笑,重重的拍了拍柳承志的肩膀。
“臭小子!”
“要是爲父傳給你月兒妹妹呢?”
“那就更好了,我們哥仨去天香樓都不用花錢了!
三叔有錢的很,可是奶奶管的嚴,他還老蹭吃蹭喝我們哥仨呢!
月兒妹妹就不一樣了,一說去天香樓,都是她主動拿銀票請客讓我們隨便吃喝玩樂。
平時尚且如此,她要是當了皇帝,嘿嘿嘿……不敢想,不敢想!”
柳大少神色詫異的看着二子那一瞬間跟自己年輕手如出一轍的齷齪笑意,心中隱隱升起一種歲月不饒的感覺。
自己原來不再年輕了。
“臭小子,長大了,都敢跟老爹我開這些玩笑了。
承志啊!”
“爹?”
“你們兄弟姐妹衆多,每一個人都是爹的手中寶,咱們一家人都是普通老百姓出身,從小到大你們都沒有經歷過爭權奪利爾虞我詐的生活。
如今爲父這一登基稱帝,你們的身份也變得不同了。
咱爺倆很少談心,不止咱們爺倆,跟你大姐,二姐,三妹依依,菲菲,夭夭她們姐妹三個已經懂事的姐妹,你大哥乘風,成乾他們哥倆,老爹都極少談心。
不是爲父不疼愛你們任何一個人,而是爲父害怕。
害怕自己的一言一行影響到你們的心智。
常言道兒女像老子,我希望有朝一日你們能變成我現在的樣子,又怕有朝一日你們變成爲父現在的樣子。
爲父半生所造殺孽百十萬。
我不希望你們也跟爲父一樣,變成了一個手上沾染了無數鮮血的劊子手。
然而你們其中一個人不變成這個樣子,爲父辛辛苦苦爲你們立下的家業,你們終究是守不住的。
可是我不希望,你們任何一人的手上沾染了自己兄弟姐妹的鮮血。
你懂了嗎?
將來無論如何,誰繼承了爲父的大位,爲父都希望你能夠記住今天跟爲父說的這些話。
兄友弟恭。”
“是,孩兒一定謹記爹爹的教誨,兄友弟恭。”
“好,你是爲父看着長大的,爲父相信你的承諾。
不說這些事情了,你最近跟靜瑤的感情還好吧?沒有鬧什麼小別扭吧?”
“爹你就放心吧,孩兒跟靜瑤相處的時候好着呢!只要不忙的時候隔三差五的我都會去公主府一趟去看看靜瑤,我們相處的時候從來沒有鬧過任何的彆扭。”
“那就好,這點倒是像你爹我的種。
我警告你,相處歸相處,私會也好,幽會也罷,這點爲父都不過問,但是你可別幹什麼出格的事情!
你知道老子說的什麼意思。
要是老子從你何舒姨……伯母口中得知你把靜瑤怎麼樣了,老子把你的狗腿給打折了。”
柳承志神色尷尬的點點頭:“爹你就放心吧,我一直都聽你的吩咐,沒對靜瑤做過什麼出格的事情。
動手動腳必不可免的這點孩兒也承認,可是碰她壞她清白身子的事情我是一直墨守成規,從來沒有逾越過分毫的。”
“你明白就好,你們若是這兩年就成親,爲父也不好再過問這些事情,可是你們若是沒有來得及成親,你最好守住你的童子身。
否則,對你的身體是百害而無一利,這是老子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給你的忠告。
這不是老子在限制你的性格,而是在保護你。
一旦靜瑤那丫頭食髓知味了,到時候你就知道什麼叫做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孩子,你還年輕,你把握不住啊!”
“爹,你……哪有當爹的跟兒子說這些的!”
父子倆出了宮門,柳明志看着柳承志窘迫的神色,隨意的擺擺手。
“你先回家去吧,閒着無聊的話去靜瑤那裡坐坐也行。
要是回家的話,跟你孃親說一聲,讓她去爲父書房中,把書桌裡第二個抽屜中的益氣經取出來謄抄三份,分別交給乘風你們哥仨修煉。
能不能領悟其中的奧妙,就看你們自己的本事如何了!”
“知道了,爹你不回家嗎?”
“我先去一趟將作監,看看你飛熊舅舅這個大光桿子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