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定邦的臉色一僵,看着緩緩朝着點將臺下走去的小可愛急忙追了上去。
“這位將軍,你剛纔的言辭是否有些過於那什麼了,現在集結在校場之上的兵馬可是整整的十萬大軍啊!
十萬大軍,在將軍你看來竟然只是小場面而已?”
柳乘風兄弟姐妹幾人看到已經走下了點將臺的小可愛與段定邦兩人,反手握着千里鏡默默的跟了上去。
柳乘風他們兄弟姐妹幾人雖然並沒有直說什麼,無形之中卻已經將小可愛給當成了自己等人領導者了。
小可愛聽到段定邦有些窘迫的語氣,微微轉頭以一種你真的沒有見過世面的目光,淡淡的斜視了段定邦一眼。
“段元帥,不是本將軍有意想要羞辱你,你現在能夠說出這番話來,足以證明你只不過是一隻井底之蛙罷了。
等以後你真正的領兵出征了,上了戰場之後你就會明白本將軍剛纔說出的這番話是什麼意思了。
本將軍沒有瞧不起我大龍十萬兒郎的的意思,但是十萬大軍在本將軍的眼裡,還真的只是小場面而已。
如果你認爲本將軍的話有些言過其詞了,那隻能說明是段元帥你的見識淺薄了。”
小可愛以不鹹不淡的語氣回覆了段定邦的話語以後,握着千里鏡輕輕地敲打着手心,不疾不徐的朝着十萬大軍的方陣走了過去。
段定邦的腳步驟然一頓,盯着小可愛的背影沉默了良久,輕輕地擡眸朝着遠處綿延了數裡的大軍方陣眺望而去。
十萬大軍——真的只是小場面而已嗎?
柳乘風他路過段定邦身邊的時候,輕咳了一聲,笑呵呵的對着小可愛的背影努了努嘴。
“段元帥,本將軍我的這位六弟,從來不說假話,更不屑於說什麼假話。
十萬大軍整軍列陣的場面固然已經不小了,可是根據他以往的見識而言,確實只能稱得上是小場面了。”
柳承志,柳成乾哥倆聽到大哥的話語亦是輕然一笑,靈活的轉動着手裡的千里鏡朝着小可愛追了上去。
柳成乾哥倆的心思與小可愛相差無幾,見識過動輒幾十萬大軍出征的場面,十萬大軍確實算不了什麼大場面。
柳菲菲,柳夭夭姐妹兩人並未再說什麼打擊段定邦信心的言辭,給柳乘風頷首示意了一下,繼續默默的向前趕去。
段定邦嘴角抽搐了幾下,神色好奇的看向了笑意悠悠的柳乘風。
“陳將軍,本帥可以問你一個冒昧的問題嗎?”
柳乘風眉頭一挑,似乎已經知道了段定邦想要詢問自己什麼問題了。
看着段定邦有些侷促的神情,柳乘風笑呵呵的搖搖頭,轉身朝着十萬大軍的方陣趕了過去。
“既然是冒昧的問題,段元帥還是不要問本將軍了。”
段定邦臉色又是一僵,擡手扣了扣自己的眼角,神色複雜不已的朝着兄弟姐妹幾人追了上去。
段定邦現在只感覺到自己被打擊的體無完膚,自己最仰仗的十萬弟兄在這幾位主的面前都撐不起場面,他現在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爲好了。
對於他們而言這還是小場面,那到底什麼纔是真正的大場面?
如果是北疆六衛的大將軍,或者新軍六衛的大將軍他們其中的任何一人說出這番話,自己都不會覺得有什麼憋屈的地方。
可是他們只是禁軍的郎將啊!
京城內外的禁衛軍總共也才十萬兵馬,到底是什麼樣的底氣支撐着他們如此輕鬆愜意的說出這番話的?
小可愛可管不了信心已經被打擊的體無完膚的段定邦現在是什麼心情,此時她正一邊走着,一邊掃視着眼前旌旗凜冽的十萬大軍。
六年多了,馬上快七年了,自己已經將近七年沒有見過如此令自己心情豪邁之意的場景了。
大龍瑞安四年十月,那時候自己才四歲多,跟在孃親身邊在山海關親眼目睹了臭老爹西征歸來的恢宏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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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多萬鐵騎奔走在潁州城外的官道之上,那等場面是何等的振奮人心啊!
那一年,是自己第一次見識到了什麼叫做徹地連天的場景。
大龍瑞安五年四五月的時候,自己跟着孃親她在先前的突厥草原上,見到了近乎五十萬大軍躍馬揚鞭的場面。
那時候筠瑤姨娘與西突厥的史畢思可汗爲了草原歸屬的問題,所動用的兵馬再一次刷新了自己的認知。
那個時候自己才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戰場。
大龍泰和九年十月,大龍,金國,突厥三國帝王心照不宣的毀去了彼此之間長達八年的和平互助條約,三國之間正式開啓了規模浩大的國戰。
那一年,自己被孃親完顏婉言這位金國女帝親自任命爲兵馬大元帥,叔爺完顏叱吒爲副帥,統帥六十萬金國精銳雄師南下大龍,兵發大龍邊關山海關。
同時,突厥亦是由筠瑤姨娘她親自掛帥出征,出動了二十萬主戰鐵騎,後勤輔兵更是數不勝數。
那一年,自己不足九歲。
那一年,自己不但見識到了比東突厥,西突厥爲了爭奪草原歸屬更加規模浩大的戰場,同時也認識到了戰場的殘酷。
那一年,自己明白了什麼叫做屍橫遍野,什麼叫做血流成河。
那種場面,遠比書籍上記載的內容更加刺激自己的心靈。
那一場只進行了短短數月的國戰,三國之間加在一起竟然傷亡了近乎五十萬的將士。
五十萬大軍啊,短短的數月之間,五十萬人就那麼沒了。
而那個時候自己才意識到,原來,戰爭竟然如此的殘酷。
大龍永平元年四月。
休養生息沒有兩年的金國,在孃親的號令下再次動用了四十八萬精銳雄師兵發大龍,而已經徹底統一草原的筠瑤姨娘亦是調集了三十萬突厥鐵騎。
浩浩蕩蕩的七十多萬大軍在自己與孃親的目光注視下,又一次奔赴了大龍邊疆的戰場。
可惜,蒼天不佑大金與突厥,那一年孃親與筠瑤姨娘再次鎩羽而歸了。
金突兩國的幾十萬大軍不但沒有成功攻破大龍的邊疆,反而差點被臭老爹統帥的大龍雄師全殲在大龍北疆二十七府的疆土上。
大龍永平元年八月,自己的臭老爹統帥百萬雄師兵出山海關,直奔金國,突厥的疆土之內,不過幾個月的光景,就已經攻下了兩國的半壁山河。
若非糧草後繼難支的緣故,那一年,只怕金突兩國早已經覆滅在了大龍的鐵騎之下。
永平二年三月,大龍再次動用百萬雄師兵發金突兩國。
那一年,早已經風雨飄搖的金國終究是沒有抵擋住大龍的進攻,孃親迫不得已帶着滿朝文武與百姓們放棄都城,遷徙到了筠瑤姨娘統治的突厥草原。
那一年,金國雖然尚存,卻也是名存實亡了。
大龍承平元年,那一年,臭老爹他自立稱帝了,穩定大龍的江山社稷以後,他再率領百萬雄師御駕親征。
那一年,大龍百萬雄師,與金突兩國最後殘存的所有兵力齊聚突厥草原之上。
那一年,三國加在一起近乎二百萬的兵馬呈現在了自己的眼前。
那是自己見過的兵馬最多的一次,而那一次,紛亂了百餘年的大龍,金國,突厥三國,被老爹一統了。
數年之間,自己經歷了多少的風風雨雨。
相比往昔自己親身經歷的那些恢宏場面,只不過十萬大軍而已。
又算得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