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你讓月兒來書房幹什麼呀?”
小可愛跟在柳大少身後,剛一走進書房裡,便直接開口詢問道。
柳大少沒有回答小可愛的詢問,輕輕地從袖口裡掏出了火摺子,俯身引燃了書桌上面的燭火。
他掃了一眼書桌上面的那一摞厚厚的卷宗,轉身坐在椅子上面,擡眸朝着站在書桌對面,正滿臉疑惑的小可愛看去。
“月兒。”
小可愛陡然繃緊了柳腰,本能的倒退了幾步。
“咕都,臭老爹……不不不,好爹爹。”
小可愛立即反應了過來,忙不吝的舉起一雙纖纖玉手擺了幾下,一臉舔笑的看着侄老爹,笑嘻嘻地眨巴了幾下靈動的雙眸。
“好爹爹,你不對是要對月兒秋後算賬吧。”
柳大少看到了小可愛絕色俏臉之上的警惕之意,沒好氣的搖了搖頭,伸手指了着書桌對面的椅子示意了一下。
“爲父沒有你想的那麼無聊,先坐下吧。”
小可愛將信將疑的看着柳大少,一步三停的緩緩地朝着幾步外的椅子走了過去。
小可愛越是靠近椅子,她的動作便越是緩慢,尤其是俏臉之上的警惕之色,更是不減反增。
“臭老爹,我可真坐下了?
你說話可得算話,可不許找月兒秋後算賬啊!”
柳大少看着小可愛臉上的懷疑之色,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對於小可愛的反應,自己簡直是無語了。
難道自己父女倆之間,居然連這點最基本的行人都沒有了嗎?
柳大少神色無奈的嘆了口氣,屈指在桌桉上面用力的叩擊了幾下。
“臭丫頭,你坐不坐?你要是實在不想坐的話,那就繼續站着好了。”
小可愛看到柳大少臉上沒好氣的表情,她終於確定自己的老爹不會找自己秋後算賬了。
她笑嘻嘻的搓了搓雙手,小可愛忙不吝的點了點頭。
“嘻嘻嘻,坐坐坐,月兒這就坐。”
小可愛連忙迴應了柳大少一聲,大大咧咧的直接坐在了身後的椅子上面。
“爹爹,你找月兒來有什麼事情呀?”
柳大少看了一眼神色好奇的小可愛,眉頭微凝的拿起了桌桉上的剪刀,擡手在旁邊搖曳生輝的燭火上面撥弄了幾下。
“月兒,你把你星野姨母要帶着櫻織離開咱們大龍,回到她們倭國本土的情況,詳細的給爲父說一說。”
小可愛黛眉微凝,下意識的疑問道:“什麼?關於星野姨母的事情?”
柳大少看着小可愛詫異的模樣,放下了手裡的見到,神色複雜的點了點頭。
“對。”
小可愛聽到確定的話語,屈指放在自己耳根後面撓動了起來。
“老爹,關於星野姨母要離開的事情,難道韻姨娘和嫣兒姨娘她們沒有告訴你嗎?”
“告訴了自然是告訴了,只不過,她們說的並不是很清楚。
星野居住在鴻臚寺的這段日子裡,你們兩個人私下裡沒少打交道。
因此,關於她的事情,你瞭解的應該不少。
給爲父說說吧,具體是什麼情況?”
小可愛神瞭然的點點頭,雙手託着白嫩的下巴墊在了書桌上面。
“原來如此,好吧,那月兒就跟老爹你說一下我所瞭解的一些情況吧。”
“說吧。”
“關於星野姨母要離開的大致情況,害得從老爹你奔赴蜀地之後……”
小可愛雙手託着下巴,輕言輕語的給柳大少講述着自己所瞭解的一些情況。
書桌上的燭火搖曳不停,不時地噼啪作響幾聲。
不知何時起,柳大少手裡已經拿上了冒着鳥鳥煙霧的旱菸袋。
一邊靜靜地傾聽着小可愛的講述,一邊默默的吞雲吐霧着。
良久之後,小可愛挺起了柳腰,看着坐在對面正在吞雲吐霧的老爹,攤開雙手隨意的聳了一下香肩。
“老爹,大致的情況就是這樣了。
月兒幾天前就已經把該告訴孃親和韻姨娘她們的事情,全都已經告訴她們了。”
柳大少俯身在桌桉下的銅盆裡磕了磕菸灰,神色複雜的朝着小可愛看了一眼。
“就這些了?沒有其它的情況了嗎?”
小可愛端起旁邊的涼茶和潤了潤嗓子,看着柳大少輕輕地搖了搖頭。
“沒了,月兒已經吧自己所知道的情況全都說出來了。”
“月兒,就沒有再具體一些的情況了嗎?”
“老爹,我又不是星野姨母肚子裡的蛔蟲,怎麼可能知道她心裡的所有想法?”
柳大少將手裡的旱菸袋放到了一旁,臉色複雜的輕嘆了口氣。
“唉,爲父知道了。”
“老爹,月兒能爲你一個冒昧的問題嗎?”
“嗯?什麼問題?”
“月兒想問一問你,你到底想不想把星野姨母留下來呀?”
“想留如何?不想留又如何?”
“那還用說嗎?你若是想把星野姨母留下來的話,那就把她留下來呀。
如果你不想將她留下來的話,那就算了。”
柳大少聽完小可愛的話語,眉頭微皺的沉默了下來。
許久之後,他起身朝着幾步外的窗臺走去。
仰頭望着天邊已經上了柳梢的月色,柳大少雙眸微眯的吁了口氣。
“月兒。”
“老爹。”
“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的。”
“啊?”
“算了,此事再讓爲父好好的考慮一下吧。”
“哦,那好吧,月兒知道了。”
“月兒。”
“哎,怎麼了?”
柳明志轉身走到了書桌前,直接拉開了左側的抽屜,從抽屜裡拿出兩盒棋子朝着旁邊的桌桉走去。
“丫頭,來,陪爲父下盤棋。”
小可愛臉色一怔,回過神來,一臉不情願的朝着老爹跟了過去。
“老爹,大晚上的下什麼棋呀?”
“臭丫頭,興趣來了,管它什麼時間呢!”
柳大少將兩盒棋子放在了棋盤上,澹笑着看向了一臉鬱悶的小可愛。
“丫頭,你是猜先?還是讓爲父我讓你先手?”
小可愛大大咧咧的坐在了柳大少的對面,一把將棋盤上黑棋拿到了自己的面前。
“爹爹,你可是本姑娘的好爹爹,你好意思跟本姑娘猜先嗎?
咱們父女倆之間下棋,當然是本姑娘我先手了。”
小可愛捏起了一顆棋子,擡眸看着柳大少氣呼呼的說道。
柳大少笑呵呵的點點頭,甩開手裡的鏤玉扇三輕輕地扇動着。
“得得得,你先手就你先手。
臭丫頭,落子吧。”
小可愛黛眉微微蹙起,輕輕地轉動着雙指間的棋子,美眸若有所思的盯着身前的棋盤思索了起來。
良久之後,小可愛檀口微啓的嘖嘖幾聲,屈指將手裡的棋子朝着棋盤上落去。
叮冬一聲輕響。
小可愛手裡的氣質,不輕不重的落在了棋盤上的天元位置。
“老爹,本姑娘已經落子了,該你了。”
柳大少目不轉睛的盯着棋盤上天元位置的棋子,對於小可愛的提醒之言置若罔聞。
他用力的揉搓着指尖的棋子,腦海中不由得回憶了一些已經過去了很多年的畫面。
“小子,開局落子天元,此乃對弈的大忌呀。”
“此言差矣,對弈……”
柳大少腦海剛剛回憶某些畫面,便小可愛有些不滿的聲音給打斷了。
“臭老爹,愣什麼呢?該你落子了。”
“啊?”
“臭老爹,你發生呆呢?該你落子了。”
柳大少回過神來,靜靜地看着棋盤上的那枚棋子,目光幽幽的看了一眼對面氣呼呼的鼓起了香腮的小可愛。
“丫頭,先手落子天元,此乃大忌呀。
你在四五歲之時,就已經學會下棋了,這麼淺顯的道理,你不會不明白吧。”
小可愛滿不在意的擺了擺手,屈指又捏起了一顆棋子夾在了雙指間。
“哎呀,管它大忌,還是小忌的。
對於本姑娘來說,只要能贏了就可以了。”
“只要贏了就可以了?”
“對呀,對弈的目的,不就是爲了贏嗎?
俗話說得好,棋局如戰場。
棋局也好,戰場也罷,最終爲的都是一個目的,那就是勝利。
勝者爲王,敗者爲寇。
管它什麼故居不規矩的
什麼是規矩?什麼是不規矩?
在本姑娘的這裡,就只有一個規矩。
那就是,只有贏了。
纔是規矩。
其它的,任你說的天花亂墜。
本姑娘聽你一個字,就算我輸。
換而言之,只有贏了的人,纔有資格去說所謂的規矩。”
柳大少靜靜地看着輕輕地轉動着指間棋子小可愛,目光深邃的倚靠在了椅子上面。
“那失敗者呢?”
小可愛眉頭一挑,捏着手裡的棋子隨意的聳了幾下香肩,看着柳大少輕聲嗤笑了起來。
“呵呵!”
對於老爹的問題,小可愛只是輕輕地嗤笑了幾聲。
似乎什麼都沒有說,又似乎已經回答了所有的問題。
小可愛見到柳大少遲遲沒有迴應,語氣無奈的催促了一聲。
“臭老爹,你到底落子不落子呀?”
柳大少擡眸瞥了一眼小可愛無奈的臉色,笑呵呵的將夾在指間的棋子丟到了棋盤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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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丫頭。”
“嗯?老爹?”
“爲父有些疲倦了,你先回去安歇吧。
這盤棋,等到以後有空閒的時間了,咱們父女倆再繼續下吧。”
“什麼?”
“丫頭,爲父乏了。
當然了,你要是不想回去歇着的話,留下來倒也無妨。
書桌上的那些卷宗,爲父正愁着美人幫忙處理呢。
丫頭你願意留下來幫爲父分擔壓力,那就再好……”
小可愛沒等柳大少說出來下面的話語,便猶如一陣風似得朝着房門外飛奔而去。
“好爹爹,咱們回見。”
小可愛的聲音雖然還在房中迴盪着,但是她的身影卻早已經消失在了門外。
柳大少目送着小可愛的倩影在院落裡一閃而逝,臉色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唉,臭丫頭啊!”
自言自語的滴咕了一番,柳大少目光幽邃的掃了一眼棋盤上的那枚棋子,起身朝着書桌走了過去。
柳大少坐在了椅子上面,隨後拿起了一本書桌上的卷着,湊到燭火旁邊細細的審視着上面的內容。
一頁一頁的內容在柳大少的指尖翻過,而他臉上的神色愈發的陰沉了起來。
大龍承平六年六月初三。
豐州司馬與其下屬應縣縣令狼狽爲奸,致使……
大龍承平六年三月初二。
猩州刺史與其……
月上中天之際,書房裡的燭火依舊在搖曳生輝。
柳大少正在全神貫注的翻看着手裡的文書,忽然響起的敲門上期間驚醒了過來。
“夫君。”
柳大少回過神來,眉頭緊皺的朝着書房的房門看了過去。
“是韻兒嗎?”
“正是妾身,夫君,妾身給你送宵夜來了。 ”
“進來吧。”
“好的。”
齊韻嬌聲迴應了一聲,端着手裡的托盤,淺笑嫣然的走了進來。
“夫君,妾身給你煮了一碗蓮子粥,你趁熱快喝了吧。”
柳明志擡眸看了一眼佳人,再次將目光移到了手裡的卷宗上面。
“韻兒,你先坐吧,爲夫先把手裡卷宗給看完了。”
“好吧,妾身知道了。”
齊韻輕輕地將托盤放在了桌面上,看着對面夫君眉頭緊皺的模樣,舉止輕柔的端坐了下來。
“夫君。”
柳大少目不轉睛的審視着卷宗上面的內容,頭也不擡的回了佳人一個鼻音。
“嗯?”
“夫君,夜色已深,要不你還是先休息一會,把妾身送來的蓮子粥給喝了,再繼續處理手裡的卷宗吧?
在耽擱下去,蓮子粥涼了就不好喝了。”
柳大少隨手將手裡的卷宗犯了一頁,擡手對着齊韻示意了一下。
“好,爲夫知道了,爲夫一會就喝粥。”
齊韻聽到夫君略顯敷衍的語氣,本想着再勸戒一番的。
可是當她看到夫君緊緊地盯着手裡的卷宗,目不轉睛的模樣,已經到了嘴邊的話語,再次嚥了下去。
“好吧,妾身等你。”
柳大少下意識的點了點頭,直接拿起了一旁的硃筆,在手裡的卷宗上面圈點了起來。
齊韻見此情形,美眸中除了擔憂,還是擔憂。
她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夫君如此認真的模樣了。
齊韻輕輕地嘆了口氣,輕輕地蓋上了托盤上面的粥碗。
看來,這次發生的事情,給了夫君不小的壓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