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偏轉,逐漸落下。
天色破曉之際,實在撐不住的柳大少。
不由自主的閉上了雙眸。
翌日。
東方見白之際,依偎在柳大少懷中的齊韻,臉色慵懶的睜開了惺忪的雙眸。
齊韻本能的想要伸個懶腰,可是當他看到了還在閉目沉睡的夫君,連忙放輕了自己的動作。
她輕輕地抽出了壓在柳大少身體下的衣角,小心翼翼的走下了軟塌,生怕驚醒了還在熟睡的夫君。
奈何,齊韻剛剛落地,正在睡夢中的柳大少便忽的睜開了雙眼。
“唔~韻兒,你起來了。”
聽到身後響起夫君的詢問,齊韻穿着鞋子的動作微微一頓,俏臉愧疚的側身朝着夫君看了過去。
“夫君,妾身起牀之時,一直是小心小心再小心,想不到居然還是把你驚醒了。
早知道的話,妾身就先不起來了。”
齊韻看着已經坐了起來的柳大少,語氣自責的說道。
柳大少聽着齊韻有些自責的話語,輕笑着搖了搖頭,伸手爲齊韻梳理起了她後背上有些散亂的秀髮。
“好娘子,說什麼呢。
爲夫我之所以醒來了,那是我一覺睡到了自然醒,跟你起牀之時的動作大小,完全沒有任何的關係。”
柳明志心裡清楚,齊韻之所以趕到自己,是擔心自己休息不好。
於是,便隨意的找了個藉口。
見到齊韻似乎好想要說些什麼,柳大少再次開口將她想說的話語壓了下去。
“娘子,咱們不說這些了,天色已經亮了,咱們也該起來洗漱了。
你把身上的衣物整理一下,就去通知丫鬟們準備洗漱的溫水吧。”
齊韻輕輕地點了點頭,回身穿上了自己的鞋子。
“好吧,妾身整理好衣物就去找玉兒她們。”
齊韻起身看着柳大少輕笑着點了點臻首,一邊整理着身上的衣衫,一邊朝着書房外走去。
“夫君,那妾身就先過去了。”
“好,去吧。”
柳大少揮了揮手,澹笑着說道。
目送着佳人的倩影離開了書房,柳大少伸手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眶,打着哈欠直接平躺了一下。
不一會兒,書房之中便響起了柳大少均勻的呼吸聲。
悄然進入了夢鄉之中的柳大少並不知道,剛纔已經離去的佳人,在他睡熟了以後,重新折返了回來。
齊韻步伐輕盈,小心翼翼的停在了房門外,伸手扶着房門,傾着柳腰靜靜地朝着房中張望了過去。
看着軟塌之上已經沉沉睡去的夫君,她雙眸之中的心疼之意,不言而喻。
齊韻靜靜地盯着柳大少看了許久,心裡面暗自嘆了口氣。
“傻夫君,好好的休息吧。”
齊韻自言自語的呢喃了一聲,蓮步輕移的漸漸地離開了書房的庭院。
日上三竿左右。
柳大少默默的睜開了雙眼,手掌一撐直接坐了起來,屈指揉了揉眼角的污穢,擡頭在房中掃視了一圈。
看着安靜無聲的書房,他眉頭微皺的思索了片息。
已經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
柳大少輕輕地砸了咂嘴,穿上鞋子起身扭動了幾下腰肢。
“哎呀,這一覺,纔是真正的睡足了啊!”
“來人。”
話音落下,房間外沒有任何的迴應。
柳明志臉色一愣,整理着衣物徑直朝着書房外走去。
“來人。”
聲音落下,依舊是是沒有任何的迴應。
柳大少在庭院裡四下張望了一下,看着空蕩蕩的庭院,不由得苦笑了幾聲。
“好娘子幼,至於嗎!”
他輕聲滴咕了一下,隨手關上了房門,活動着腰肢朝着齊韻居住的庭院走去。
“韻兒,你在房中嗎?”
柳大少剛剛穿過了拱門,便扯着嗓子對着齊韻的閨房吆喝了起來。
聽到柳大少的聲音,房中立即走出一道身影。
然而卻並非是齊韻,而是她的貼身丫鬟玉兒。
玉兒看到迎面而來的柳大少,立即迎上去福了一禮。
“奴婢參見姑爺。”
“玉兒,免禮吧。”
“多謝姑爺。”
“玉兒,韻兒呢?”
“回姑爺,小姐她正廳了,現在還沒有回來呢!
姑爺你若是有急事的話,玉兒馬上去將小姐喊回來。”
“不用不用,本少爺沒有什麼急事,你不用去找韻兒回來。”
“是,奴婢知道了。”
“玉兒。”
“奴婢在。”
“韻兒的房間裡,有沐浴和洗漱所用的清水嗎?”
“回姑爺,小姐的房裡洗漱所用的清水倒是有,沐浴所用的清水卻沒有了。
姑爺你來之前,奴婢正準備清理小姐沐浴用過的水呢。
姑爺你要是沐浴的話,玉兒馬上去把浴桶裡的水給更換上清水。”
柳明志澹笑着拍了一下月兒的香肩,不疾不徐的朝着齊韻的閨房走去。
“不用了,本少爺用韻兒用過的就可以了。”
“啊?”
“啊什麼啊?韻兒是本少爺的娘子,我還能嫌棄她用過的水不乾淨嗎?”
“那好吧。”
玉兒輕聲迴應了一下,立即小跑着朝着柳大少追了上去。
“姑爺,玉兒服侍你沐浴。”
柳明志猶豫了一下,輕笑着點了點頭。
“好。”
約莫兩刻鐘左右。
柳大少沐浴更衣以後,輕搖着手裡的鏤玉扇離開了齊韻的居住的庭院。
一路來到了正廳,柳大少一眼便看到了雲清詩忙碌的身影。
“清詩。”
“呀,夫君你起來了。”
柳大少看了一眼雲清詩手裡的果盤,澹笑着點了點頭。
“嗯,起來了,你韻姐姐呢?”
雲清詩放下了手裡的果盤,笑盈盈的對着後院的方向努嘴示意了一下。
“這不是到了該吃午飯的時候了嘛,韻姐姐和珊兒姐姐她們去後院的廚房了。”
柳大少合起摺扇別在了腰間,走到桌子旁邊坐了下來。
“清詩。”
“哎,夫君你說。”
“爲夫早上沒吃飯,現在肚子有些餓了,你準備的糕點瓜果先讓爲夫我吃一點。”
雲清詩立即將旁邊的幾個碟子推到了柳大少面前,隨後又提壺倒上了一杯涼茶。
“夫君,吃吧。”
柳大少接過佳人手裡的涼茶,捏起一塊核桃酥直接塞進了嘴裡。
“嗯,好吃。”
雲清詩看到柳大少狼吞虎嚥的模樣,急忙走到他的身後,伸手在他的後背上輕輕地拍打了起來。
“夫君,你慢點吃,別噎到了。”
“清詩你就放心吧,爲夫是不會噎到了的。
爲夫得抓緊墊一下肚子,一會還要出去辦事情呢。”
“夫君,再過小半個時辰左右就該吃午飯了,你吃了午飯以後再出去也不遲呀。”
柳大少大口大口的吃了幾塊糕點,仰頭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隨後用力的喘了口氣。
“呼,爲夫吃的差不多了。”
“夫君,你這才吃了多少東西呀,再多吃點也耽擱不了多大的功夫的。”
柳大少擺了擺手,將茶杯放到桌桉上,從碟子裡拿起一串葡萄,大步昂揚的朝着正廳外走去。
“清詩,待會別忘了告訴你韻姐姐她們一聲,午飯就不用等爲夫了。”
雲清見狀,提起裙襬小跑着追了出去。
“夫君,夫君。”
柳大少回頭看了一下追趕着自己的佳人,直接擺手示意了一下。
“清詩,就這樣說了,爲夫先出門了。”
雲清詩停下了腳步,神色無奈的點了點頭。
“好吧,妾身知道了。
對了,夫君你在街上若是見到了什麼好吃的東西,別忘了買一點。”
“知道了知道了,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吧。”
柳大少吃着手裡的葡萄,一路來到了柳府的大門下。
“柳鬆,你狗日的幹什麼呢?”
正睡在躺椅上假寐的柳鬆,聽到自家少爺的招呼聲,勐地一下彈坐了起來。
“少爺,小的在這裡呢。”
“過來,少爺有事情交代你。”
“哎,小的這就來。”
柳鬆急匆匆跑到了柳大少的面前,神色恭敬的行了一禮。
“少爺,你有什麼吩咐。”
柳大少轉頭吐出了嘴裡的葡萄皮,湊到柳鬆的耳邊輕聲的滴咕了起來。
過了一會,柳大少拍了一下柳鬆的肩膀,輕輕地扯下了一顆葡萄,不疾不徐的朝着府門外走去,
“去吧。”
“是,小的恭送少爺。”
離開了家門以後,柳大少在街道上走走停停,最終來到了薛碧竹和黃靈依她們姐妹兩人經營的蓬來酒樓。
柳大少走進了酒樓後,隨意的掃視了一下酒樓裡的客人,不疾不徐的朝着櫃檯走了過去。
看着坐在凳子上面,正聚精會神的翻看着賬本的薛碧竹,柳大少屈指在櫃檯上輕輕地叩擊幾下。
“碧竹。”
薛碧竹聽到熟悉的聲音,下意識的擡頭看去。
“夫君?”
“怎麼,看到爲夫我這麼驚訝嗎?”
薛碧竹拿起毫筆在賬本上點了一個記號,起身走出了櫃檯。
“夫君,你怎麼這個時候來妾身這裡了?”
佳人走到了柳大少面前,神色疑惑的輕聲問道。
柳明志看着薛碧竹疑惑的表情,給佳人使了一個眼色,搖動着手裡的摺扇朝着酒樓的二樓走去。
“墩子。”
“掌櫃的?”
“你先看一下櫃檯,我一會就回來了。”
“知道了,掌櫃的你先忙。”
薛碧竹隨意的交代了旁邊的小二哥一下,疾步朝着柳大少跟了過去。
柳大少進入了薛碧竹她們姐妹倆居住的閨房,走到桌桉旁邊坐了下來。
薛碧竹關上了房門,走到柳大少身前提壺倒了一杯涼茶。
“夫君,怎麼了?”
“碧竹,夭夭和成乾他們姐弟倆不是說,把那些含冤入獄的百姓安排到了酒樓裡面了嗎?
那些百姓,現在都在何處?”
柳大少接過佳人遞來的茶水淺嘗了一口,擡頭看着她輕聲問道。
薛碧竹聽到夫君的詢問,頓時舒了一口氣。
“嗨,原來夫君你要問這些呀,妾身還以爲出了什麼大事情了呢!”
“碧竹,你要知道,民生吏治無小事呀。”
“是是是,妾身知道了錯了。
夫君,他們現在全都在酒樓的後院呢!”
柳明志放下茶杯,起身朝着房中的後窗走去。
“所有人都在嗎?”
“總共一百二十六人,全都在後院住着呢!”
柳大少打開了窗戶,探着身子朝着樓下望去。
“什麼,全都在後院住着呢?
碧竹,一百多人,酒樓的後院住得下嗎?”
薛碧竹走到柳大少身邊停了下來,傾着柳腰探出了窗外,俏臉無奈的嘆了口氣。
“夫君,後院總共就那麼多房間,怎麼可能住得下一百多人呀。
自從夭夭和成乾他們姐弟倆將這些百姓安置進來後,妾身和靈依妹妹不止一次提過讓他們分出一部分人,暫時先住到三樓和四樓的客房裡去。
只奈何,無論妾身姐妹兩人怎麼說,他們就是不願意。”
“怎麼回事?他們是不是擔心酒樓裡會向他們收取房錢?”
薛碧竹聽到夫君詫異的語氣,搖着臻首輕嘆了一聲。
“唉,不是的,跟房錢一點關係都沒有。
他們之所以不願意住進三樓或者四樓,是怕影響到了妾身姐妹酒樓裡面的生意。
那些百姓裡面的青壯漢子,他們把後院的房間,全都讓給了裡面的那些老弱婦孺。
至於她們自己,寧願在院子裡面休息,都不願意去客房裡安歇。
妾身姐妹一連着勸說了好幾次,他們仍舊是不同意。
最後,也只有不了了之。
不得不說,咱們大龍的百姓,還是非常善良淳樸的啊!”
柳明志聽完佳人的解釋,俯身打量着院落裡三五成羣的聚在一起,小聲的探討着什麼的一百多個百姓,眼神深邃的吁了口氣。
“是啊,多麼善良淳樸的百姓啊。
只可惜,某些罪該萬死的混賬東西,就是仗着百姓們的淳樸善良,大肆的欺壓他們,壓榨他們。
不僅令他們含冤入獄,甚至。
還打算要了這些百姓的性命。
似這等罪該萬死的畜生,爲夫恨不得馬上……呼……”
柳明志用力的喘息了幾下,合起摺扇遞到了薛碧竹的手裡。
薛碧竹接過夫君手裡鏤玉扇,美眸之中閃過一抹疑惑之色。
“夫君,你這是?”
“沒什麼,爲夫打算去下面看一看。”
“夫君,你是打算親自去聽聽百姓們在交談什麼嗎?”
柳大少澹笑着點了點頭,擡手撫了撫佳人的俏臉,轉身走向了屏風後面。
半盞茶功夫,柳大少換上了一襲普通的士子儒袍,神色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
“碧竹,爲夫現在像一個普通的讀書人了嗎?”
薛碧竹看到柳大少的穿着,託着香腮沉吟了片刻。
“還差一點,妾身給你整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