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志伸手拿起了一旁的酒囊,拔掉酒塞對着宋清示意了一下。
“好大哥,都在酒裡了,兄弟敬你。”
“共飲之。”
書房中的火爐燃燒正盛,房裡的溫度本來就暖呼呼的。
柳大少一連着幾大口烈酒入腹,身體逐漸的有些發熱,臉色同樣也不由自主的紅潤了起來。
“相比現在,還是以前的日子過得瀟灑痛快。
往昔本少爺我只需要率領着兄弟們去衝鋒陷陣,去攻城拔寨,想方設法的打上一場大勝仗就可以了。
其餘的一切事情,自有朝廷和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來操心。
那種可以拋開一切,竭盡所能的與諸多對手鬥智鬥勇,你攻我伐的日子,是何等的逍遙自在呀。
反觀如今。
雖然兄弟我坐在了那把天下人都向往的椅子上面,但是我卻也活的更累了。
大大小小的正事,瑣事,以及等等,等等的各種事情,就沒有一天能夠消停下來的。
勞神,勞力,勞心,
這些年來,本少爺我就像日晷上的指針一樣,每天都在不停的打轉。
想要真正身心放鬆地停下來歇一歇,都沒有機會。”
柳明志擡頭喝了一大口酒水,神色感慨的長嘆了一口氣。
“唉!往事如煙,一切都已經回不去咯。”
宋清重新續上了一鍋煙絲,轉頭吐出了一口輕煙,神色唏噓的舉着手裡的酒囊搖晃了幾下。
“唉,三弟,自從你登基稱帝以來,馬上就要七年的歲月了。
時間都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一些往事就讓它隨風消逝吧。
來,大哥敬你。”
“好,喝。”
柳大少收起酒囊放在了一旁,輕笑着拿起了書桌上面的書信。
宋清見狀,默默的喝起了手裡的酒水,沒有再說什麼。
柳大少直接撕開了信封,從裡面抽出信紙,起身朝着旁邊的窗戶走了過去。
緩緩地停在窗戶前,柳明志輕輕地甩開了手裡的信紙,低眸看向了上面的內容。
“臣等遵命,定不負陛下厚望。
老臣張狂,老臣南宮曄頓首。”
一張信紙上面,只寫了一句話。
以及信紙的下角,張狂,南宮曄兩人的姓名。
柳明志看着那一行簡簡單單的內容,嘴角含笑的擡起脖頸,目光幽邃的望着窗外庭院裡的荒涼的景色沉默了起來。
大約過了半柱香的功夫左右。
柳大少氣息悠長的呼了一口白氣,輕輕地折迭着手裡的信紙。
“大哥。”
宋清蹭的一下站了起來,提着手裡的酒囊朝着柳大少看了過去。
“三弟,怎麼了?”
“上朝之前,你吃早飯了嗎?”
“就吃了一個包子,喝了一碗稀粥,怎麼了?”
柳明志轉身回到書桌前,拉開中間的抽屜將信紙放了進去,笑吟吟的擡頭看向了宋清。
“走,咱們兄弟去喝點。”
宋清臉色不由得愣了一下,下意識的疑問道:“啊?大早上的就開喝,會不會有點早了一點呀?”
柳大少一把推上了抽屜,滿臉笑容的拿起了一旁的酒囊。
“大哥,咱們這不是已經喝上了嗎?”
“嗨,這暖身體喝的酒水,跟正式喝酒它能一樣嗎?”
柳大少拿起一旁的大氅,樂呵呵朝着不遠處的火爐走了過去。
“都是喝酒,怎麼就不一樣了?
一句話,喝還是不喝?”
宋清輕輕地砸了一口旱菸,立即走過去幫着柳大少清理着火爐周圍,那些可能會引起走水的物品。。
“這話說的,三弟你請爲兄喝酒,爲兄敢說不喝嗎?”
“去你的吧。”
柳大少堵上了火爐的通風塞子之後,輕輕地拍打了幾下雙手上的灰塵。
“好了,咱們可以放心的去喝酒了。”
柳大少走出書房的庭院後,淡笑看向了迎面而來的幾個丫鬟。
“來人。”
幾個丫鬟聽到柳大少吆喝聲,立即小跑着迎了上來。
“奴婢姐妹,參見少爺。”
“都免禮吧。”
“多謝少爺。”
“玲兒。”
“奴婢在。”
“你們姐妹幾個立即刻趕去找韻兒一趟,讓她馬上去通知廚房那邊,儘快做出來幾個下酒菜來。”
“奴婢姐妹遵命,奴婢告退。”
“大哥,咱們先去正廳吧。”
“好!”
柳大少剛剛走進正廳的庭院之中,看着前方迎面走來的三人,下意識的停了下腳步。
“嗯?三弟,你停下來幹什麼?”
“吶,自己看。”
宋清神色一愣,本能的轉身望去。
“嗯?我爹他什麼時候過來的?”
“誰知道呢?”
柳大少緊了緊身上的大氅,臉色古怪的朝着宋煜,柳之安,齊潤,老哥仨的迎了上去。
“伯父。”
宋煜看到迎面而來的柳大少,習慣性的一甩衣袖,就要躬身行禮。
“老臣……”
柳大少見狀,連忙伸手將其給攔了下來:“哎哎哎,伯父,這可是在咱們自己的家裡面,你可千萬不要多禮。”
宋煜直起了身體,神色悻悻的訕笑了起來。
“習慣了,習慣了。”
“小侄宋清,拜見二叔。,拜見齊叔父。
柳之安看着給自己見禮的宋清,淡笑着虛託了一下雙手。
“清兒,免禮吧。”
齊潤微微頷首,輕笑着擡手示意了一下
“武義王,免禮免禮。”
“多謝二叔,多謝齊叔父。”
柳明志神色古怪的瞄了柳之安一下,看着宋煜輕笑着說道:“伯父,從散朝到現在大概還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吧。
兵部裡面的文書,你這麼快就給處理完了?”
宋煜對着手心呼了一口熱氣,神色唏噓的將雙手抄在了袖口裡面。
“如今天下安寧,百姓安居樂業。
自從二路大軍出征以後,兵部還能有多少文書需要處理啊。”
柳明志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樂呵呵的輕笑了起來。
“呵呵呵,這倒也是。
兵部那邊不繁忙,對於本少爺而言,對於朝廷而言,還有天下的數萬萬百姓而言,皆是一件好事。
你們兵部哪天若是忙碌起來了,小侄我可就有的頭疼了。”
柳大少話音一落,側身看向了自家老頭子。
“老頭子,岳父大人,伯父,你們老兄弟三人這一路上勾肩搭背,有說有笑的。
這是,去打算幹什麼呀?”
宋煜身體一顫,擡手輕撫了幾下鬍鬚,眼神飄忽的朝着一旁看去。
齊潤臉色古怪的悶咳了兩聲,同樣眼神躲閃的看向了別處。
“嗯哼,咳咳咳。”
柳之安急忙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廳門的方向,雙手抄在袖口裡看着柳大少輕聲咳嗽了幾聲。
“臭小子,自從老夫與你孃親我們兩個回到江南故里定居之後,與你大伯我們兄弟倆已經很久沒有見面了。
而今,老夫與你的岳父大人,我們老哥仨好不容易久別重逢了。
因此老夫便想着與你大伯,岳父大人我三個一起出去小酌幾杯,好好的聯絡聯絡兄弟之情。
怎麼着,不可以嗎?”
柳大少側着身體瞥了一眼遠處的廳門,樂呵呵的扣了扣自己的鼻尖。
“可以,當然可以了。
老頭子你和大伯久別重逢,你們兄弟倆想一起小酌幾杯,好好的敘敘舊,任誰都挑不出來一絲一毫的毛病。”
柳之安老神在在的點了點頭,從袖口裡掏出右手將柳大少扒拉到了一旁。
“老夫和你岳父大人,大伯我們三個先去喝酒了,你和清兒有事的話,就先去忙吧。”
柳大少眉頭一挑,立即攔在了柳之安,宋煜兩人的身前。
“且慢。”
柳之安腳步一頓,直接沒好氣的瞪了柳大少一眼。
“混賬東西,你他孃的這是什麼意思?”
對於自己老頭子沒好氣的咒罵,柳大少樂呵呵的聳了一下自己的肩膀。
“老頭子,你想和岳父大人,伯父他們小酌幾杯,本少爺自然沒有什麼意見。
話說,咱們家後院的酒窖裡窖藏的那些陳年佳釀,百年陳釀,可比外面酒樓裡的那些酒水要好得多了啊!
如此一來,老頭子你和岳父大人,伯父你們三人又何必捨近求遠呢?
這樣吧,本少爺馬上通知雅姐一聲,讓她立即帶着丫鬟們切後院取來幾大罈子的陳年佳釀。
到時候,保證讓你和伯父你們兄弟三個喝個痛快。
怎麼樣,本少爺夠孝順吧。”
柳之安嘴角抽搐了幾下,臉色極其無奈的朝着柳大少湊了過去。
“混賬東西,你少給老子裝模作樣。
一句話,幾張?”
柳大少見到柳之安都已經把話說道明面上了,笑吟吟的搓了搓手指。
“老頭子,你看着給就行了,本少爺挺容易打發的。”
“哎,造孽啊。”
柳之安壓着嗓子感嘆了一番,在袖口裡面摸索了幾下,掏出兩張五百兩的銀票塞到了柳大少的手裡。
“老頭子,你這也太小氣了吧,才一千兩啊。”
“愛要不要,大不了老夫今天就留在家裡喝酒了。
以後的日子還長着呢,老夫不差之後三天五天的時間。”
柳大少一把將銀票抓到了手裡,臉上洋溢着如沐春風的笑容,樂呵呵的後退了幾步。
“老頭子,伯父,你們老哥倆那麼久沒有見了,吃好喝好啊。”
“哼!老大,親家,咱們走。”
柳之安直接冷哼了一聲,用力的甩了一下衣袖,揹着雙手朝着長廊外走去。
宋煜神色無奈的瞥了一眼柳大少,立即朝着柳之安跟了上去。
齊潤輕笑着對着柳大少表了擺手,亦是連忙跟了上去。
至於柳之安,齊潤,宋煜老兄弟三人去幹什麼了。
自然是不言而喻。
清楚的都清楚,無須多說什麼。
宋清目送着自家老爹和二叔柳之安,叔父齊潤三人的身影漸漸遠去,臉色怪異的看向了柳大少手裡的兩張五百兩的銀票。
“三弟,不得不說,還是你掙錢容易啊。
充其量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一千兩銀票就已經到手了。”
柳大少笑容滿面的將銀票納入了袖口裡面,擡腳朝着正廳的方向趕去。
“沒辦法,誰讓你二叔的腰包裡錢多呢!”
宋清眉頭一挑,神色古怪的輕笑着搖了搖頭。
柳大少剛一進入正廳之中,齊雅,女皇她們一衆佳人便齊齊的迎上來福了一禮。
“妾身姐妹參見夫君。”
“免禮,都免禮吧。”
“多謝夫君。”
齊雅她們一衆佳人起身之後,立即又對着跟在柳大少一旁的宋清福了一禮。
“弟妹姐妹等人,見過大哥,有禮了。”
“諸位弟妹,快免禮,快免禮。”
“多謝大哥。”
“雅姐,韻兒去廚房了嗎?”
“回夫君,妹妹已經去了。
妹妹她得知夫君你要和大哥一起喝酒,剛接到丫鬟們的通知,便迫不及待趕去廚房那邊了。”
“那就好,那就好。
對了,現在不是纔剛剛過了吃過早飯的時辰嗎?孃親和岳母大人她們呢?”
聽到夫君的疑問,齊雅俏臉怪異的輕咳了幾聲。
“咳咳咳,夫君。”
“雅姐,怎麼了?”
“夫君,根據時間來算的話。
你和大哥趕來廳裡的路上,應該遇見了咱家的爹爹,妾身的爹爹,還有宋伯父他們三個了吧?”
柳大少回眸朝着廳外看了一下,臉色古怪的在正廳裡面掃視了一下。
“雅姐,你是說?”
齊雅擡頭輕掩着櫻脣,美眸微眯的悶笑了起來。
“嗯嗯嗯,真的是不湊巧,大伯他們三個竊竊私語的那些話語,恰好被妾身的孃親,還有咱們家孃親給聽到了。
然後咱們孃親和妾身的孃親,便直接回去了。”
柳明志神色玩味的點了點頭,屈指在撓了撓自己的眉頭。
“爲夫只知道了,雅姐,珊姐,嫣兒,蓉蓉……”
齊雅,三公主,姑墨蓉蓉姐妹等人立即福了一禮。
“妾身在。”
“你們姐妹都已經吃過造反了,該忙自己的事情就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哎,妾身姐妹知道了。”
柳明志有意無意的瞄了一眼隔壁飯桌上的長子柳乘風一下,屈指輕輕地扯了一下青蓮的綾羅袖口。
“蓮兒。”
青蓮看到夫君有些反常的神色,隱約的明白了什麼。
她輕笑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聲若蚊蠅的輕聲說道:“夫君,怎麼了?”
“蓮兒,瑟琳娜這丫頭,今天來吃早飯了嗎?”
“來了,吃飽了之後就離去了。”
“今天的情況如何?這丫頭和乘風之間,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吧?”
“沒有,沒有,一言一行之間別提有多親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