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韻兒呀,再者說了,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爲夫我現在先提前考慮一下,終歸是總比知道了事情的結果以後再開始考慮應對之策,要強上一些吧?”
齊韻娥眉微凝,所有所思的沉默了片刻,輕輕地點了點頭。
“好吧,妾身說不過你。
不過呢,夫君你考慮對策歸考慮對策,可是也要注意勞逸結合才行,切莫太過勞力傷神了。”
柳大少吐出了口裡的輕煙,轉頭看着佳人笑吟吟的點了點頭。
“韻兒,你就放心好了。
爲夫我可沒有那麼傻,會爲了一羣混賬東西損傷自己的精氣神。
好娘子你要知道,爲夫我可是很惜命的。”
看到自家夫君那一臉認真的表情,齊韻登時忍俊不禁的輕聲嬌笑了幾聲。
“咯咯咯,咯咯咯,夫君你明白就好。
既然你的心裡有譜,那妾身也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
當然了,齊韻也只是這麼說一說而已。
自己的心裡,怎麼可能會不擔心呢。
她的心裡十分的清楚明瞭,夫君他剛纔那麼說,只是不希望自己還有姐妹們擔心,所以纔會故意安慰自己的的。
事實上,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夫君怎麼可能會不勞力傷神呢!
“夫君。”
“嗯?”
“夫君,如果證實了確實發生了以大欺小,恃強凌弱的事情。
你打算如何處置那些大商隊的家主,或者是商隊的負責人?”
柳明志用力的抽了一口旱菸,緩緩地朝着殿門外的花壇中走去。
齊韻也不說話,腳步輕盈的跟了上去。
柳明志停在了花壇前,伸手從花叢裡折下開得正盛的鮮花,先是放在鼻尖下面生鏽了一口氣,然後又把鮮豔的花朵舉在眼前輕輕地轉動了起來。
“韻兒,如果一切都被證實了是真的話,爲夫我也只有大動刀兵了。”
這一句話,柳大少的語氣十分平靜,十分淡然,卻又充滿了殺意。
齊韻聽着夫君平淡且充滿殺意的話語,轉身看着正在欣賞指間鮮花的柳大少,微微蹙起了精緻的娥眉。
“夫君,這樣懲罰是否太重了一些?”
“重?重了嗎?”
齊韻抿着紅脣沉默了一會兒,輕輕地點了點頭。
“妾身覺得,有些重了一些。
當然了,這僅僅只是妾身個人的看法而已。
夫君你無須因爲妾身的看法,就改變自己的決定。”
柳明志舒展了一下身體,隨手把手裡的鮮花插在了齊韻盤起的秀髮間。
“韻兒,爲夫知道,你心地善良,不希望見到爲夫我大動刀兵,手上沾染太多了的鮮血。
然而,韻兒你有沒有想過,一旦證實了這些傳言都是真的,且任由他們繼續胡作非爲下去,將會發生什麼樣的可怕的事情嗎?”
“這個,妾身愚鈍,請夫君賜教。”
柳明志砸吧了一口旱菸,擡起右腳踩在了花壇上面。
“韻兒,如果這些傳言都是真的,且任由他們繼續胡作非爲下去。
那麼,以後將會有越來越多的小商隊,不敢再來西域諸國這邊經商了。
到最後,甚至有可能會出現除了那些大商隊,再也沒有任何一支小商隊會來西域這邊的局面。
一旦出現了這樣的局面,好不容易纔重新繁榮昌盛起來的絲綢之路,將會再次變得孤零凋敝起來。
到了那個時候,往小了說,西域三十六國的百姓們將無法從商隊的手裡換取自己想要的各種貨物。
雖然那些大商隊攜帶的貨物衆多,但是那些大商隊加在一起總共纔有多少支隊伍呀。
僅僅依靠他們攜帶的貨物,對於西域三十六國的上千萬百姓而言,充其量就是杯水車薪而已。
就算還有官商的存在,也解決不了多大的問題。
韻兒,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的道理,你應該明白吧?”
齊韻搖動着手裡的摺扇,看着正在吞雲吐霧的夫君輕輕地點了點頭。
“嗯嗯嗯,妾身明白。”
“韻兒,百姓們好不容易纔過上了好日子。
結果,有朝一日,他們他們的好日子突然斷了,你覺得到時候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齊韻眉頭微蹙稍加沉吟了一下,瞳孔驟然一縮。
“夫君,你是說,動亂?”
“沒錯,動亂。
爲夫可以肯定的告訴你,一旦真的發生了這樣的局面,西域三十六國之內勢必會掀起一場動亂。”
齊韻屈指揉捏了幾下自己太陽穴,神色驚疑不定的轉動了幾下雙眸。
“夫君,這樣的情況,還只是往小了說,那要是往大了說呢?”
“韻兒,絲綢之路上的商隊,就是咱們大龍掌控西域三十六國的紐帶。
將來有朝一日,如果絲綢之路之上沒有了衆多商隊的來往貿易。
那麼,咱們大龍朝廷與西域三十六國之間將會逐漸的斷了聯繫。
直至,咱們大龍徹底喪失了對西域三十六國的掌控權。
斷個十年,二十年沒有沒有問題。
三十年,五十年,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可是,如果是一百年呢?一百年之後呢?
等過了一百年,或者一百年之後。
咱們大龍天朝與西域三十六國之間,十有八九將會再一次刀兵相見,戰火重燃。
想當年,咱們大龍爲了重新掌控西域三十六國。
一場西征下來,那可是將近十萬年輕的將士們埋骨他鄉啊!
一旦戰火再起,又將是多少將士埋骨他鄉啊。
又將是多少百姓慘遭戰禍,流走他鄉啊!
那些混賬東西,爲了自己自己的一己私利,居然給大龍埋下了這樣的禍根。
對於這些個利益薰心的混賬東西,不殺不足以平那些受過欺負小商隊的民憤。
不殺,難以平復爲夫我心裡的火氣。
韻兒,現在你還覺得,這樣的懲罰重了嗎?”
齊韻聽到夫君的問題,毫不猶豫的搖了搖頭。
“回夫君,不重,一點都不重。
唉,是妾身的目光太過短淺了啊。”
“韻兒,但願這些事情,僅僅只是傳言而已。
否則,倘若真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爲夫我也只能殺一儆百,以儆效尤了。”
“嗯嗯,妾身曉得了。”
柳明志花壇的邊沿上磕出了煙鍋裡的灰燼,一邊卷着手裡的旱菸袋,一邊朝着宮殿中走去。
“韻兒,回去了,天色不早了,該歇息了。”
“夫君,這裡是蓉蓉妹妹的住處,妾身住在這裡是不是不太合適呀?
妹妹她已經在隔壁給妾身安排好了房間了,要不妾身還是回我的房間休息好了。”
柳明志聽着佳人有些遲疑的話語,轉身折返了回來,一把牽住了齊韻的手腕,直奔大殿中走去。
“嗨,這有不合適的呀,等蓉蓉回來以後,大不了咱們三個人一起休息就是了。
真是的,以前咱們在家裡的時候,又不是沒有一起睡過。”
“呸,德行。”
……
時間悄然而逝,好似白駒過隙。
不知不覺間,時間一轉,就已經來到了十日後。
這十天的時間裡,姑墨蓉蓉引領着柳大少他們一行人,遊遍了整個王城。
只要是能去的地方,幾乎全都留下了柳大少,齊韻,女皇他們一行人的足跡。
這一天。
不僅杜宇,孫明他們兄弟五人來到了王宮之中。
六十個前去打探消息的大內侍衛,也相繼來到立刻王城的王宮之中。
王宮後宮。
永安宮大殿外的庭院裡。
柳明志掃視了一下杜宇,孫明峰兄弟五人,以及六十個大內侍衛,大大咧咧的坐在了身後的椅子上面。
隨即,他淡笑着對着一衆人擺了擺手。
“這裡沒有那麼多的桌椅板凳,爾等直接席地而坐就行了。”
“吾等遵命,多謝陛下。”
一大羣人行了一禮,直接就地坐了下來。
柳明志隨意的甩開了手裡的摺扇,淡笑着環顧了一下全部已經坐定的衆人。
“弟兄們,你們全都辛苦了,喝茶還是喝酒呀?”
杜宇,孫明峰兄弟幾人,以及幾十個大內侍衛彼此對視了一下,齊齊的抱了一拳。
“回陛下,吾等喝什麼都行。”
柳明志輕笑着搖了搖頭,側身朝着端坐在椅子上的姑墨蓉蓉望去。
“蓉蓉。”
聽到夫君招呼自己,姑墨蓉蓉立即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哎,妾身在。”
“你馬上安排人,給弟兄們各自送上一壺茶水,一壺酒水。”
“妾身知道了,妾身這就去安排。”
姑墨蓉蓉淺笑着福了一禮,直接朝着站在幾步外的宮女們走去。
柳明志輕搖着手裡的鏤玉扇,淡笑着望着眼前的一大羣人,翹起二郎斜靠椅子的扶手上面。
“兄弟們,本少爺讓你們打探的消息,都打探到了嗎?”
杜宇,孫明峰他們一大羣人不約而同的從懷裡掏出了幾張折迭整齊的草紙。
“請陛下過目。”
“柳鬆。”
“是。”
柳鬆疾步走到了人羣之中,挨個的收起了他們手裡的草紙之後,小跑着回到了柳大少的身邊。
“少爺。”
柳明志微微頷首,合起了摺扇放在了旁邊的桌案之上,淡笑着接過了柳鬆手裡的一沓草紙。
隨即,他在齊韻,三公主她們一衆佳人,小可愛,還有宋清等人各有所思的目光下,拿着手裡的草紙一張一張的觀看起了上面的內容。
院落中,涼風習習。
吹得人好不自在。
隨着時間的流逝,柳大少左手裡的草紙正在一張張的減少着。
同時,柳大少的臉色也變得越來越難看了起來。
當姑墨蓉蓉帶着一羣宮女們給杜宇兄弟幾人,還有一衆大內侍衛送來了茶水和酒水之時。
柳大少左手中的草紙,已經減少了一半左右。
姑墨蓉蓉看到自家夫君陰沉的臉色,輕輕地對着身後的宮女擺了擺手,蓮步輕移的回到自己的位置重新端坐了下來。
“雲舒姐姐,夫君他?”
“噓,情況不太妙啊。”
“好好好,小妹明白了。”
大約又過了半柱香的時間。
柳明志隨意地換了一個姿勢,把手裡最後一張草紙放在了身邊的桌子上面。
驀然間。
柳明志忽的放聲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聽着柳大少爽朗的笑聲,在場數十人的臉色非但沒有放鬆,反而越發的緊張了起來。
以他們對柳大少性格的瞭解,柳大少這爽朗的笑聲與開心和高興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
而是,怒極而笑。
頃刻之間,在場的數十人瞬間變得噤若寒蟬了起來。
也就齊韻,三公主,女皇,護眼均瑤她們一衆佳人,還有小可愛的臉色看起來略好一些。
杜宇兄弟幾人,以及數十名大內侍衛不約而同的放下了手裡的茶杯,或者酒杯,一個個的無一不是頷首低眉的看着自己的腳尖,不敢露出絲毫的動靜。
柳明志端起茶水淺嘗輒止,輕撫着手裡的茶蓋,眼神幽邃的的擡頭望了一下天空中形狀各異的雲朵。
“好啊!好啊!”
“以大欺小,恃強凌弱,欺行霸市,低買高售。”
“呼――可真是夠給大龍天朝長臉的,真是夠給我柳明志長臉的啊!”
聽到柳大少口中的話語,在場數十人的臉色,紛紛變得複雜了起來。
齊韻的雙眸之中,更是流露着清晰可見的唏噓之意。
自己原本還在祈禱,希望一切的傳言,真的只是傳言罷了。
那樣以來,就可以少死一些人。
自己夫君的手上,也就可以少沾染一些鮮血。
只可惜,自己想的太過簡單了。
從夫君先前的臉色變化,還有他剛纔所說的那些話語,就可以看的出來。
那些傳言,並非只是傳言,而是事實。
如今,所有的傳言都被證實了。
也就意味着,他的手上又要沾染鮮血了。
唉!
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啊!
柳明志深吸了一口氣,神色平靜的咀嚼着齒間的茶葉,直接把目光落在了杜宇的身上。
“杜宇。”
杜宇立即挺起了身體,神色恭敬的對着柳大少行了一禮。
“臣在。”
“嗯?”
“末將在。”
“安西大都護府府帥張默,從大食國歸來了嗎?”
“回大帥,張默府帥並未回到都護府之中,如今都護府中所有的政務全部都是副都護雲英傑在處理。”
聽到杜宇說出雲英傑這個名字之後,雲小溪心神一緊,連忙朝着杜宇望去。
雲英傑,可是自己的堂哥啊!